說是要再熟悉一下規程科儀,但不管是雷俊還是其他高功法師,對相關章程都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
于雷俊而言,略有些叫他感慨的則是,自己來這個世界已經三十年了。
三十年前,他初來乍到,入山下道童院聽講。
最初接觸龍虎山天師府相關門規科儀,便是在那個時候。
彼時,包括他在內,同期的道童們努力的目標,正是通過傳度,成為正式的天師府弟子。
三十年后的今天,則換他主持新一次傳度大典。
獲得傳度資格的道童,也早不知已換了多少茬。
等再過兩年,對雷俊而言,便是自己通過傳度三十年整了。
類似這樣的日子,雷俊很少特意去記。
不過,每次碰上時,則會讓他難免有些感慨。
如此日子,尤其令人感到時光荏苒,歲月流逝。
新年大典進行前后,此次傳度大典的籌備,同樣照常進行。
而在新年之后,各路觀禮嘉賓亦開始陸續抵達龍虎山。
另外兩大道門圣地來的代表,分量都頗重。
蜀山派帶隊的是太上長老徐端。
而純陽宮這次為首者,同樣是八重天境界的長老呂錦段。
于禮數而言,天師唐曉棠這趟也不好躲懶,同元墨白、上官寧等天師府長老,一起接待。
之所以是徐端和呂錦段親自到訪,原因則在于,為了應對人間道國的存在,道門三大圣地相互之間,意圖加強彼此聯系。
蜀山方面,提議互派代表,三家之間都遣得力門人,入駐其他兩大圣地。
如此一來,互通有無,假使遇上人間道國作亂,可以更快通聲息,乃至于更進一步,相互馳援。
畢竟,人間道國當前已知的力量,已經非同小可。
即便只考慮八重天境界的高手,至少已有容光塵、顧翰、傅東森、洪婕、尉柒月足足五人。
這還是早先王東初、馮乙、周鵬三人先后隕落的情況下。
并且,傅東森、容光塵、洪婕都是八重天圓滿的境界。
其中雖然只有傅東森正當盛年,但容光塵得神秘符詔加持,“返老還童”,實打實仍是道家丹鼎派八重天嬰變四重圓滿的高手。
蜀山一戰中,洪婕露出衰老跡象。
但誰知她會不會突然如容光塵一樣,重新煥發青春,恢復自己巔峰時的狀態?
更令人在意者,道家丹鼎派修士不假于外物便罷了,道家煉器派修士與敵斗法,實力主要便體現在法寶、法器上。
而蜀山名聞天下的六大至寶,當中足足一半,都落入人間道國傅東森等人之手。
僅此一點,就足以讓傅東森、尉柒月、洪婕,壓制如今還留在蜀山的張東源、徐端和章太岡。
而另一方面,人間道國可能還牽扯到東海九重天大妖千葉蝶王。
這又是不可不防的一重威脅。
將這些力量集結在一起,不可小視。
如果不是相關秘密突然暴露,連遭打擊,那人間道國原本儲備的力量更顯雄厚。
傅東森等人被迫離開蜀山,和人間道國勢力當前被迫低調隱遁,原因在于避免成為眾矢之的。
可如果給他們尋到機會,針對一方全力出擊,勢必如大山壓頂一般。
在蜀山派和純陽宮的視角里,人間道國還可能掌握了天師袍……
不過即便不考慮這個,雷俊等人同樣亦認可蜀山派和純陽宮的判斷。
畢竟,人間道國很多消息尚不透明,自家這邊,理當料敵從寬。
具體措施如何,三家之間尚未完全商量妥當,但彼此加強聯系的大方針,則是明確的。
余下的,再慢慢商議與磨合。
“接下來一段時間,要叨擾了。”
蜀山派駐龍虎山的主要代表,是雷俊的老熟人紀川。
他隨師叔祖徐端一起過來。
晚些時候天師府傳度大典結束后,徐端等人返回蜀山,紀川則會在龍虎山留下。
他向元墨白行禮:“家師和家父這趟不能來龍虎山,特囑咐晚輩問候唐天師、元長老和貴派其他前輩。”
元墨白笑道:“何道兄和紀道兄太客氣了,也請待貧道問候他們。”
他招呼徐端,紀川這邊就留給雷俊。
雷俊笑道:“我在山中有別府,紀道兄不嫌棄的話,隨時可以入住。”
紀川跟他來往不少,沒有拘束可言,不過微笑婉拒:“還是給我在龍虎山主峰之外的山嶺間,找處洞府就好。”
雖然同為道門中人,當前又加強往來,但畢竟是不同宗流。
紀川自己作為客人,臨時拜訪雷俊,短時間借住洞府的話,他不會跟雷俊客氣。
但接下來長駐于此,時間歸期未定,他便不好一直留在龍虎山的山門內。
“主峰之外群山間,確實也有靈秀之地,但環境始終不及這邊。”
雷俊言道:“紀道兄你當前修行,正是關鍵時刻。”
二人相識,已二十年有余。
雷俊修成上三天修為不說,天賦不俗的紀川同樣已是道家煉器派六重天境界。
這個境界,道家煉器派稱之為仙種。
結成仙種,修行蛻變,最終外丹丹解,臻至七重天修為,乃是非常重要的修行階段。
一般而言,紀川這等修為和天資,當前階段多半是在專心自身修行,為沖擊七重天而努力。
可惜蜀山連遭大劫,元氣大傷,各方面都損失不輕,人手方面也開始顯得緊缺。
何東行和紀川師徒,素來與天師府走動較多,故而這趟還是派駐紀川過來龍虎山這邊。
他如此說了,雷俊不做勉強,但有另一番安排:“既如此,紀道兄可在山中選取合意的地方,然后本派加以安排一番,總不能耽誤紀道兄的修行。”
楚昆在一旁微笑道:“師兄,此事交給我吧,紀道兄勿慮。”
雷俊:“好。”
紀川不多矯情,只認真向雷俊、楚昆道謝。
謝過二人后,紀川看著楚昆,有些感慨:“常聞楚道友大名,此前少有機會見面,今后希望能多多拜會道友。”
楚昆:“紀道兄說哪里話?我年輕識淺,該我請你指教才是。”
紀川笑著先看看雷俊,然后再看看楚昆:“楚道友太客氣了。”
他沒多說什么,但看著現在的楚昆,他就想起之前的雷俊。
楚昆和師兄雷俊年紀約莫相差十歲,今年尚不足四十之齡。
但已然是道家符箓派六重天道印境界的修士。
大家同為六重天修士,楚昆到這個境界的年齡,可比他紀川要小。
就紀川所知,以楚昆自身而論,距其當初修成四重天,結成元符時,時間約莫過去十二年左右。
這個速度,已經驚爆不知多少人的眼球。
近年來的天師府傳人中,刨除上三天以前修行進步速度太過嚇人的唐曉棠不論,也只有雷俊從四重天一層到六重天境界用時九年,比楚昆更快。
雖然距離七重天境界尚有不小距離,但楚昆如此進步速度,讓外界不得不再次對天師府側目。
不過,于外界而言,楚昆較之雷俊更是深居簡出,極少離山,亦極少與人斗法拼殺。
是以楚昆進步雖快,名頭上多少有些虛浮。
只是因為前面有個厚積薄發漸漸證明自己斗法實力同樣超群的同門師兄雷俊存在,所以外界當前亦不敢輕視楚昆。
甚至,盡量往高估量。
紀川話不多說,但看他的表情和動作,楚昆大致能猜到對方意思,心中哭笑不得。
身邊有雷俊這樣的例子,讓他想低調都不可得。
這時候,楚昆對大師兄王歸元很多時候被動受人關注的無奈,感同身受。
……只是,楚道長這種時候,就全然忘記了王道長的無奈,他這個三師弟同樣有一份功勞。
時間逐漸臨近一月十五的大典日期。
預期的賓客漸漸到齊,天師府內外,關于大典的籌備,也日漸妥當。
一月十四夜里,典禮便初步開始。
敕水禁壇,朝真拜斗,修齋請師,宿啟行科。
流程同雷俊當年自己參加傳度時一樣。
唯一的不同是,當年他是聽從安排走流程的道童。
而今晚,他是那個負責主持大典的高功法師。
在宿啟行科環節,由雷俊負責禮拜啟白,禱告上蒼和歷代祖師,作為正式齋醮前的預告。
待到第二天一月十五,唱道贊,詣醮壇,入地戶,升天門,上十方香,焚降召符,上本位香,宣讀法咒,其后親手持香爐,行發爐禮儀等程序,都由雷俊主持完成。
待到傍晚,方是真正的設醮傳度。
徐端、呂錦段、紀川等觀禮嘉賓,則是到傍晚這時,方才入席觀禮。
一般而言,觀禮嘉賓的觀察重點,都在于天師府參加傳度的門人身上,看看天師府近年來有哪些出色的苗子冒頭。
不過眼下,大家觀看這屆傳度大典,注意力首先都集中在那個身材高大,主持大典的紫袍道士身上。
“主持傳度大典的天師府高功法師里,近年來這位是有數的年輕了。”徐端注視雷俊。
純陽宮朱雀長老呂錦段輕輕點頭:“還不足五十之齡。”
唐曉棠當初到上三天修為時自然更年輕。
但一來她當時嚴格意義上來說還是道童身份,二來早年也沒人急著對她委以重任。
等到唐曉棠接掌天師之位時,就成了從道童一步到天師。
她第一次主持傳度大典時,已然是天師的身份。
許元貞則是從來不參與類似事。
“徐道兄應該有所聽聞吧?”呂錦段言道:“這位天師府的雷道友,之前在南荒時,曾經展現斗姆星神法象之外的第二尊法象。”
徐端頷首:“有聽過。”
他視線看向另一邊。
遠處,當時親眼目睹雷俊玄霄雷祖法象現世的大唐神策軍將軍盧方,此刻正在那邊,同樣作為嘉賓,旁觀天師府這次傳度大典。
徐端當年雖然沒有前往南荒,但早在那時,就有身在南荒的蜀山弟子將消息傳回山門。
“天師府這一輩,真是人才輩出啊。”徐端視線繼續移動,最后落在其他方向。
在那里,當代天師唐曉棠,正饒有興趣觀看大典進行。
唐天師對自己主持傳度已經漸漸失去興趣。
不過眼下看雷俊這個新手第一次走馬上任,則讓她感覺頗為有趣。
她修為實力不比盧方。
徐端的視線剛移過來,唐曉棠立刻就回望過去。
蜀山太上長老點頭致意,唐曉棠同樣頷首回禮后,重新轉頭看向醮場中的雷俊等人。
“雖然一直沒有公開宣揚,但這位雷道友,極可能同唐天師一樣,是仙體根骨。”徐端言道。
呂錦段同意對方的判斷。
不用徐端動問,呂錦段便先搖頭:“雷道友的仙體,可能也是走陰行的路數,但不是純陰仙體。”
他純陽宮有個正兒八經的純陰仙體蔣漁,所以對這方面的判斷頗有把握。
徐端聞言,便點點頭,然后說道:“能新創一門全新的法象,說明這位雷道友的悟性天資亦不會低。”
呂錦段:“現在就看他何時能修成八重天境界了。”
徐端:“除非他在七重天到八重天之間的天塹劫難處停滯太久,否則十年內應該就可以。”
呂錦段輕嘆:“十年,并不遠啊,想必到了那時,他的陰雷龍也將更加完善了吧?”
“是啊。”徐端頷首:“不管怎么說,我道門正宗人才輩出,所謂人間道國,便無法逆天而為。”
呂錦段:“道兄說的是。”
對面的盧方,注意力同樣在雷俊身上。
坐在一旁,同他一起作為唐廷代表來觀禮的人,正是上官勝。
“這位雷道長在天師府內的份量,更重了。”盧方輕聲道。
上官勝微微頷首:“至不濟,同他師父元道長一樣,現在唯一的懸念只在于唐天師會在這個位置上待多久。”
盧方聲音更輕:“兩人年齡太接近了,他們會因此相爭么?”
上官勝:“目前看,不會。”
盧方:“那就好,當前大局,天師府以平穩為佳。”
這一輩龍虎山修士太過驚才絕艷,許元貞、唐曉棠之外,還有雷俊、楚昆飛速崛起。
長此以往,其發展連唐廷帝室都要重視。
不過,除了世家名門外,當前大唐內外局面極度復雜。
這種情況下,唐廷帝室上下,包括上官、盧氏等武道勛貴,不論早些年作何想法,如今都更希望天師府能繼續保持當前穩定。
道門三大圣地,隱約間有會盟聯合之征兆。
對此,唐廷帝室皆看在眼里。
準確說,徐端、呂錦段等人也沒打算瞞著朝廷。
唐廷宗室對此的反應,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換了早些年,可未必如此。
但對世家名門,唐廷帝室的態度看上去都有所緩和,就更不用提道門方面。
道家三大圣地當前即便抱團,矛頭首先也是指向人間道國。
何況,還有西域佛門存在,這些年一直謀求擴散影響力至中土大唐。
他們和道門圣地之間,當前面上尚和睦,內里卻可能是另一回事。
故而上官勝和盧方,眼下很淡定地看著徐端、呂錦段親自跑來龍虎山。
他們當前的注意力,始終在主持大典的雷俊身上。
“玄霄雷祖法象,陰雷龍……”上官勝一邊回憶自己當初在東海上見過的玄雷,一邊喃喃自語:“那時,我其實就應該想到了,可終究還是低估這位雷道長了。”
他忽然自嘲地笑笑:“或許,是我當時心中抗拒相信,這位雷道長比預想中更強,還強出那么多吧。”
盧方:“林馳、齊碩、陶準,皆不俗高手,而且修行法門各有所長,結果都不敵這位雷道長,如此實力,放眼全天下的七重天修士,亦少有人可相提并論。”
上官勝突然嘆息。
盧方詫異:“怎么?”
上官勝輕嘆:“可惜,這位雷道長目前沒有婚娶的意愿。”
盧方微微點頭。
他有耳聞,唐廷帝室方面曾有意嫁貴女入龍虎山。
不管將來能否接掌天師之位,雷俊都已經是比當年李正玄更值得投資的目標。
可惜相關事不了了之。
“這種事,沒辦法可言,雷道長之外,許道長和唐天師不也都空著呢么?”盧方言道。
上官勝:“是啊,我只是覺得可惜。”
盧方視線,終于從雷俊身上移開:“話說回來,天師府這趟參加傳度的新入門弟子中,有出色的苗子么?”
上官勝:“有,那個。”
他向盧方示意醮場中正和羅浩然行分環破券禮儀的少女:“那個。”
“有何特異之處?”盧方打量一眼。
上官勝:“就我所知,距離她被接引來龍虎山入道時,才只大約過去兩年。”
盧方詫異:“哦?”
他再定睛細看。
場中,秦采薇神情振奮,但強自鎮定,一板一眼完成典禮科儀。
“兩年時間就獲得傳度資格?”盧方果然來了興趣:“之前有這速度的人,我記得是……”
“雷道長。”
上官勝頷首:“上一個兩年就獲得傳度資格的道童,正是如今的雷道長。”
盧方想了想,回憶之前看過的名冊,將名字同少女對上號:“記得,是叫秦采薇?”
上官勝:“不錯。”
盧方:“她什么來歷?”
上官勝:“目前得到的消息,凡俗家庭出身。”
盧方注視秦采薇:“一步登天啊!”
對于自己成為傳度大典上最大的焦點,雷俊心知肚明。
但視若無睹,淡然自若。
結束初獻、亞獻、終獻后,正式儀式基本結束后,雷俊作為主持大典的高功法師,再穩步進行送神、納官、復爐、出堂的流程,最后禮拜歷代祖師,致謝師辭。
旁的一切無異樣。
倒是雷俊自己,這段時間不斷修行精進,通天之路日趨完滿。
此刻再主持傳度大典,上表祈天的情況下,交感天地,心中有更多體悟。
仿佛同天地之間建立起更緊密的聯系。
他仰首望天。
天穹之上,上清雷府洞天不變,紫雷游走。
但雷俊這次仿佛看見更上層的云霄中,有更玄妙而又宏大的雷霆交匯。
道經中所言的神霄么……雷俊此刻心思活潑靈動,不過心境仍然沉穩。
交感天地,并不令雷俊分心,反而叫他主持大典,更有福至心靈,順天應人之感。
他不多想,只靜靜體悟,順應自然,同時完成大典流程。
一對對師徒各自退下,雷俊則攜弟子名冊,前往后山祖陵,再次告祭歷代祖師后,將名冊收攏呈遞。
至此,由他第一次主持的傳度大典,宣布畫上完滿的句號。
結束后,他回返天師殿。
在那里,天師唐曉棠正招待觀禮之后的眾嘉賓。
雷俊亦來答禮。
自然賓主盡歡。
末了,雷俊大大方方說道:“貧道禮告天地和列位祖師,身受感召,心有所悟,今日為自己定一道號。
雖感應神霄,然上沖天樞,當不取盡,故而折退半步,曰玄霄。
諸位來賓皆是本派同道,今日厚顏請大家為貧道做個見證。”
道名是龍虎山弟子入道傳度時,由師門賜下。
道號則大多是修行有所成就的道門修士,交感天地自取,亦或外間傳頌。
如元墨白便自號郁離道人,又稱郁離子。
倒是唐曉棠一直沒有為自己取道號。
她喜歡別人稱呼她天師。
而以雷俊當前修為和天師府高功長老身份,他為自己取道號,本就會是又一場小型盛事,可專門邀請同道好友,俱為見證。
雷俊不專門做此安排,于是索性在典禮結束后,自己做了公布。
一眾來賓聞言,都紛紛向雷俊道賀。
天師唐曉棠在主位上笑吟吟:“真叫神霄子也沒事啊。”
雷俊亦微笑:“可惜我生得晚了,不過面上留一線,不影響修行上希望繼往開來。”
元墨白在旁聽著,面上一貫和煦的笑容,此刻更濃了些許。
其他賓客則大多聯想到雷俊自創的玄霄五雷法箓和玄霄雷祖法象。
上官勝同盧方對視一眼。
“玄霄道人,玄霄子……”上官勝低語。
盧方輕輕點頭。
二人不禁想起,從雷俊在東海上展現玄雷,到他的玄霄雷祖法象在南荒露面,倒正是他們兩個一路見證下來。
如此,倒也算是一重緣法了。
上官勝、盧方很快收拾心情,面上神色亦恢復如常,齊齊向雷俊道賀:
“上清玄霄子當面,萬穢俱消,可喜可賀。”
輩分年齡皆高的蜀山徐端、純陽宮呂錦段這時亦道賀:“玄霄道友當面,貧道有禮了。”
他們心中的念頭,卻是相較于唐曉棠,雷俊果然謙和穩重不少。
神霄上應道門祖師,常見于道經記載。
一般來說,后輩弟子較少取用此等名號。
不過,總有例外。
同樣在眼前的唐曉棠就是個例外。
她自創的神霄純陽法箓,便是以神霄為名,對此不甚在意。
雷俊對此不反對不介意,但既然他自創玄雷,那索性就此一路順下去也挺好。
只不過他此等做法落在年事漸高的徐端、呂錦段眼里,就顯得更順眼不少。
其他賓客亦團團祝賀。
雷俊一一還禮。
再接下來,大部分賓客陸續告辭,龍虎山上大典結束,漸漸安靜下來。
除了蜀山派紀川外,純陽宮亦有代表留下,名叫龍濤,乃純陽宮長老之一,和紀川、楚昆一樣是六重天的修為境界。
他和紀川一樣,預備在龍虎山主峰外的山嶺間尋一處合適的地方開辟洞府。
不入龍虎山核心區域,但平時聯系、走動都方便。
楚昆負責幫他們安置。
雷俊接下來的日子里恢復往日寧靜與平和,繼續按自己的步調生活和修行。
冬去春來,時光流逝。
龍虎山上暫無其他風波。
倒是經常在外面逛的大師姐許元貞,終于重新回山。
她回山并非安靜下來專心修行,而是帶回一些她感興趣的東西后,入上清雷府洞天,借助內里環境,研究和煉化一些東西。
許元貞我行我素慣了,大家對她的舉動大都習以為常。
倒是唐曉棠對許元貞眼下在忙的事非常好奇,所以隔三差五就去關懷慰問一下,進行無微不至的騷擾,每每被許元貞頗為嫌棄地趕出來。
雷俊則是隨著時間推移,心中有一些感應越來越強烈和明顯。
等到入秋之后,天氣逐漸轉寒,距離年初雷俊主持傳度大典時,又是大半年時間過去。
他已經四十九歲了。
深秋時節,王歸元亦平安歸來。
“大師兄,這是?”楚昆有些驚喜地看著王歸元帶回的東西。
仿佛燃燒后的灰燼,但凝結成酷似球狀的靈石。
石球仿佛沉眠或步入死亡的星辰,看起來沉寂無聲。
唯有當人以法力激發時,方才有光輝從中閃爍,似星光又似火光,仿佛天火陽辰燃燒,發光發熱一般。
“天燼辰骸。”元墨白微笑,手中也有一枚。
王歸元:“弟子這趟運氣好,也算有幾分機緣,沒空手而回。”
他笑道:“數量不多,好在也不算少,有六枚。”
元墨白:“一枚已是難得,何況六枚?”
“多謝師兄。”雷俊手中同樣托著一枚石球。
他們師兄弟之間互通有無已是習慣,故而不多言便收下東西。
至于王歸元從哪里撿來這么大便宜,雷俊、楚昆亦不多過問。
對身懷星宿圣體的楚昆來說,這無疑是至寶。
修持命星神的雷俊、元墨白和許元貞,同樣用得上。
王歸元帶回六枚天燼辰骸,除雷俊、元墨白、許元貞、楚昆外,甚至還能余下兩枚交宗門寶閣積功累德。
于雷俊而言,此寶還能有另一番用處。
助他將來修煉新神通。
不過,此事可以先放放。
先忙眼前事。
雷俊終于決定,閉關不問外事,專心修行一段時間。
水到渠成,時機已至。
可以開始最后的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