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隋楓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淺笑,左手輕輕一拍腰畔的靈舞劍。一直在微微顫動的靈舞劍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歡欣鼓舞地沖出劍鞘,高懸在空中。隋楓伸出左手,扶住劍柄,在空中畫了一個圓圈。靈舞劍追著隋楓劃出的圓圈旋轉了一周,猶如一只游曳在池塘中的銀色鯉魚。隋楓微微一笑,伸出食指,在靈舞劍劍柄上輕輕一點。靈舞劍發出歡快的劍鳴,沖天而起,破空而去,宛若躍入龍門的鯉魚,倏然變為驚天而起的神龍。
驚天的殺意在隋楓身上突然迸發出來,周圍的荒河水瞬間凍結,化為綿延十里的冰河。荒河岸邊的樹木在這一瞬間被冰霜包裹,化為璀璨生輝的霧凇。整個洪荒林莽變成銀裝素裹的冰晶森林。
“吖——”轟天震地的慘嚎聲從遠方傳來,震得將南辰的耳膜幾乎要破碎。定江號上的水族士兵們紛紛趴伏在地上,捂著耳朵痛苦呻吟。
一片氣勢磅礴的紅潮在遠方的林線上空冒出來,瞬間鋪滿整個天空。
“血!好多血!”將南辰瞪圓了眼睛。這片紅潮,是犁疆身體內迸發出的鮮血。靈舞劍,就在這短短的一剎那,竟然造成了犁疆如此大量的失血?犁疆,荒獸中的王者,洪荒之中唯一可以和天軍對抗的存在,竟然擋不住隋楓的一把神劍?!
雖然已經見識過無數次隋楓神劍之威,但是隋楓永遠能夠給他全新的恐懼。將南辰絕望地看著隋楓,他發現隋楓的劍法似乎還沒有到達他最后的巔峰。一路從雁嵐大陸殺到洪荒,隋楓的劍法變得越來越厲害,越來越不可捉摸。他永遠無法從隋楓劍下解脫了。這也許就是他最后的宿命。恐怖的淚水盈滿將南辰的眼眶,也模糊了他的視野。
彌漫在林莽中的毒氣停止了蔓延,在凜冽的荒風之中一點點消散。剛才還熱鬧喧嘩的林莽一片寂靜,云霧消散的林間只剩下滿地的荒獸尸體。清幽的破風聲悠然傳來,清澈的劍光照亮了銀色的霧凇。靈舞劍猶如一只歸巢的燕子,朝著隋楓飛回,在空中俏皮地飛翔了一圈,輕盈地滑入劍鞘之中。隋楓的左手扶住劍鞘,閉上眼睛,享受地用手指敲擊了劍鞘三下,中指沿著劍鞘中心軸連續來回滑動兩次,似乎在撫慰著靈舞劍的劍靈。
“你……你殺了犁疆?”將南辰顫抖地張開嘴,用酸澀的嗓音問。
“為什么那么想?因為我是個殺人魔?”隋楓斜眼看著他。
“當……當然不是!”將南辰嚇得一下子結巴了起來,“我、我是說,這么多失血,犁疆一定……”
“這么有意思的東西,殺了就太可惜了。”隋楓抬手打了一個嘹亮的呼哨。
“嗚——”一聲虛弱而顫抖的低吟從林莽深處傳來。一道黑影出現在遠方的林莽。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隨著腳步聲的臨近,一排排樹木轟然倒下。一只巨大的荒獸擠開擋路的叢林樹木,朝著隋楓的方向走來。
“犁疆!”將南辰渾身一涼。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能有機會在這么近距離看到一只真正的犁疆。
這只犁疆撞開最近的一排樹木,走到荒河岸邊。它的身軀足有五重望閣之高,身上披著淋漓的鮮血。它脖頸上六枚小獸頭都已經被斬掉,斷頸處的鮮血已經凍結。它的一顆主獸頭仍然健在,那是一只窮奇之首。這只犁疆看到隋楓,不敢發出一聲怒吼,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你砍掉了它其他的輔頭?”將南辰失聲說。
“是的。我的少主,我砍下了它的其他輔頭,真是好眼力。”隋楓語氣中夾雜著辛辣的諷刺,“這些獸頭正是它飛升不了,成不了神獸的原因。現在的犁疆,才是真正完美的戰獸。”
“我不明白……”將南辰茫然說。
“你當然不明白,因為你從來沒打過大仗,沒有和旗鼓相當的敵人斗智斗勇,更別說和那些比你強十倍百倍的敵人激戰。”隋楓冷冷地說,“所以你看不明白,它這些輔頭是多么累贅和自相矛盾。”
“是嗎?”將南辰看著眼前的犁疆,完全摸不到頭腦。
“跪下。”隋楓冷冷地說。
“啊?”將南辰咚地一聲跪倒。
“沒和你說話。”隋楓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說。
“哦。”將南辰困惑地站起身。就在這時,眼前的犁疆兩只前腿一曲,轟然跪倒,它的窮奇之首卑微地觸到荒河的冰面上,猶如在向它的主人行禮。
“從今天起,你聽我指揮。我要你沖殺,你就沖殺,我要你死,你就去死。”隋楓冷冷地說。
“嗚——”犁疆屈膝昂頭,發出馴順的鳴叫。
“出發吧。”隋楓轉過頭來,對身后的定江山說。
“出發個頭,你看看河面,全凍上了。”定江山瞪圓了眼睛叫喚。
“看我這記性。”隋楓笑了起來,他的右手一卷,龍寂劍呼嘯著飛出劍鞘,在空中劃出一道綿延十里的凜冽劍光。轟地一聲巨響,冰封十里的荒河冰面粉碎,一條河道倏然出現。
“耶——”水族戰士們發出震天的歡呼聲。魚人族戰士爭先恐后地跳進水中,推動定江號朝前方呼嘯而去。在定江號旁邊的岸邊,那只只剩一個頭的犁疆發出悠長的呼嘯,甩開大步,追著定江號的方向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