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知尾呀,一下子就明白了?”將少主厲聲問。
“仙庭的人。”隋楓的手緩緩摸到自己的劍柄。
“沒錯,我就是你們親手毀掉的天基殿之主!”將少主憤然說。
“你想怎樣?”隋楓冷然問。他的手掌攥緊了龍寂、靈舞雙劍。他的心從動蕩中安靜了下來,他終于找到了值得活下去的力量。他的劍,是他唯一還擁有的東西。就算所有人都背棄他也沒關系,因為他還有劍在心中。
“想怎樣?”將少主伸出舌頭舔了舔上嘴唇,“想想天基殿里死的天兵天將,你就該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下場。”
“他們每一個人都死有余辜。”隋楓沉聲說。
“嘿嘿,我今天不和你逞口舌之快,還是真刀真槍見個真章吧。”將少主舉起折扇,輕輕一揮。
隋楓感到渾身上下忽然被壓上了萬斤之鼎,雙腳轟地下沉,踩裂了腳下的青石板,深深埋入石下的泥土之中。那是境界懸殊的武者之間,無情的氣勢碾壓。無需念音雷的震撼,無需氣場的催發,只是存在感,已經讓低位者無法忍受。那是處于天人之境巔峰的強者才有的威力。
“噗……”隋楓張口狂噴出一口鮮血,接著這口血,緩解了內臟間充盈的壓力,雙腳從泥土中拔起,向后飄退三步,雙臂一振,龍寂靈舞雙劍出鞘。
他左手一甩,靈舞劍扶搖直上青天,右手藏龍寂劍于背后,捏好影術的法決,身子隨著靈舞劍刮出的旋風,旋轉上升。“人間見白頭”配合“孤帆遠去天河岸”,他要將《西嶺秋楓訣》和《星迷白玉京》合為一體,同時施展兩種劍法搶回先手優勢,爆發劍意,毀滅掉眼前這個強者。以弱擊強,在他并不是第一次經歷。對于強弱轉換之間的一切訣竅,他已經爛熟于心,他知道如何用自己的真武圖錄打開局面,取得奇跡般的勝利。創造奇跡,這也是他存在的理由嗎?他的心里浮起這一絲憧憬。
一枚巨大的拳套從青冥色的霧氣中旋轉飛來,猶如天外的飛來峰,重重擊打在旋轉上升的劍網之上。隋楓忽然感到心中一空,爛熟于心的劍式變幻,猶如親人一般熟悉的劍道真諦,在這一拳的沉重轟擊之下,忽然間隨風去遠。人間見白頭?自古紅顏如名將,不讓人間見白頭,這是為了悼亡小師妹所創的劍舞,為了祭奠她未見白頭的短暫一生。隋楓在這招劍法里傾心尋找著小師妹死亡的意義。也許,上天不忍心讓她活到白發如雪的那一天。這一劍中,充滿了傷逝的情感,滿懷著對失去親人的懷念,對失去愛情的感傷。但是,小師妹還活著,而且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一輩子都活在夢里。這就是隋楓的一生。他憑什么使出這招劍法,他已經失去了使出西嶺秋楓訣的劍心。
而《星迷白玉京》,這整套劍法都是為了小師妹而作,他憧憬著和她一起飛上云霄,在廣闊浩渺的星空下盡情嬉戲玩耍。他用盡全部的想象力,勾勒出一幅小師妹還活在身邊的夢幻畫卷。那是他寫在天上的情書!那是他最高的夢想,全部的激情,所有的世界!但是,情書的對象根本從來沒有存在過。
一輩子都活在夢里。這就是隋楓的一生。他憑什么使出這套劍法,他已經失去了使出星迷白玉京的劍心。
隋楓在空中旋轉失速,茫然墜下,手中的劍四散飛卷,毫無依托。他已經使不了劍了。他已經失去唯一可以支撐他活下去的力量。
“難道我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隋楓望著朝自己不斷迫近的鐵拳,感到發自內心深處的絕望。
“轟”地一聲巨響,鐵拳撞開漫天散亂的劍幕,狠狠砸在他的身上。他身上散布的星羅照雪罡被砸得粉碎,他的人隨著這一拳直飛出去,在地上刮起一層厚厚的泥土,犁出一條長達數十丈的長溝。無數的土石飛卷到兩側,堆積成兩條長長的土墻。隋楓的尸體猶如一把鐵劍,劈開大地,然后深深沒入泥土之中。
“死了沒有?”將少主望著遠處泥土中的隋楓。
“哼!當然,我的拳下不留活口。真沒意思,什么真武圖錄,完全沒有看出來。”韓湘悻悻然地說。
“哼,他沒了小師妹,自然使不出為了她而創造的劍法,真是活該。”花飛燕冷笑著說。
“來,咱們把他挖出來,如果死了,就把他的尸體煉到法器之中,能夠承載如此超卓劍師靈魂的軀體,絕對是一件寶器。”將少主興致勃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