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查丹瑪斯帶著一肚子疑惑和郁悶離開了。
明明他是被人請來規勸喬修亞的,結果自己不僅僅被戰士的手筆嚇了一跳,還被對方強行灌輸了許多雖然很難懂,但非常細思極恐的消息。
老法師感覺自己很氣,但無能為力,所以只好回家休息,留著整個研究所的研究人員惶惶不可終日,害怕下一瞬間所有喬修亞制造的虛空血肉怪物失控,把整個萬界祭祀場攪的一團糟。
而喬修亞坐在實踐室中央的座位上,從上向下俯視著一環環整整齊齊的人造人軀體和虛空血肉怪物,他面無表情,似乎正在沉思。
“諾查丹瑪斯很明顯沒聽懂我說的游戲和玩家是什么意思……但這很正常,因為邁克羅夫世界中并沒有這種文化。”
喬修亞轉過頭,他繼續操控著鋼之力,開始優化‘靈魂保存’‘肉體修復’‘死而復生’和‘時空傳送’這幾個系統中的損耗,戰士心中沒有波瀾:“但我卻知道。而且我還知道,這一切都是有可能達成的。”
上次,普瑞斯特等人前往黑暗領域異界探險,但卻遇上黑霧,整個小隊如果不是因為他留下的鋼之力傳承作為守護,恐怕就要直接全滅,可即便是如此,一隊五人也死了兩個,只有靈魂被魂淵球保存,得以重生。
而他們的重生,為喬修亞的復活能力提供了大量的實踐數據——無名的復活不在此例,那是他親手控制的復活,和修復光柱自發運轉達成的復活有本質區別。
在確定,修復光柱搭配魂淵球,的確可以復活五分鐘之內死去的白銀到黃金級的人時,喬修亞當時就忍不住想到了一個詞。
‘玩家’。
受了傷可以快速回復,即便是死也能復活——倘若有一天,喬修亞的力量充斥一個世界的全境,鋼之力籠罩全部的空間,那么這個世界中所有人的靈魂與生死都將操之于他手,他可以隨意的將任何生物都數據化,虛擬化,他能控制世界中能量的流轉,達成種種奇異的自然變動,讓整個世界都變成一場真實的游戲。
他能憑空創造出一個又一個的副本,制造出千個萬個秘境,讓人類重復不斷的挑戰,變強,給予獎勵。他能憑借獎勵,誘導文明的進步,戰爭的發生,令世界中的眾生如同棋子一般被他操控。
生活在其中的生物,自然便是玩家,他們不會死,因為肉體不過是驅殼,受傷了便能拋棄,他們的靈魂甚至都無需存在于驅殼中,而是被喬修亞保存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通過投影或者精神投射的方式操控。
至此,一個游戲世界,一個被他喬修亞·凡·拉德克里夫徹底控制,完全獨裁,連生死靈魂都不得自由的世界就這樣達成了。
絕對完美的天堂,絕對完美的地獄。
相比起‘安樂天堂’,法特洛爾維為了收割靈魂,而想出來的種種控制辦法真是繁瑣到可笑,明明有著世界的權柄,卻在真實的世界中一次又一次的收割真正生物的靈魂,簡直就是逼著人造反,堆積無數人的怨恨……喬修亞覺得,自己只要在每次玩家復活的時候抽取一點靈魂,作為‘復活虛弱’的懲罰,然后放任所有人自由繁衍,將正常老死的魂魄收集,一千年的時間,他絕對能得到不比法特洛爾維少的靈魂量。
而且整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會對他感恩戴德,奉他為萬物之主。
那么,這件事究竟是空想,還是很有可能達成的事情?
自然是后者。
喬修亞凝視著自己計算出的數字——三千四百六十七天,外帶八小時十一分鐘二十九秒半。以他目前的實力,只需要這么多時間,他就能將自己的鋼之力一點一點侵染整個世界,將世界和生物都置于一個巨大的,足以籠罩整個世界的‘修復光柱’之中。
這個速度還只是基礎,因為在這九年多的時間中,喬修亞的實力肯定會變強。
“只要我用鋼之力封鎖世界的外殼,不流出半點信息,那么整個邁克羅夫世界對于外界而言,就是徹徹底底的不存在——正如同當初的黑霧阻隔阿爾法庇護所的信息,將其從眾多邪神的圍攻中保存了下來那樣。”
喬修亞將自己計算出的那個數字,連帶整張實驗記錄都拿起,他凝視著上面的無數文字記錄與計算公式,輕聲自語道:“我能制造出一個完全與外界隔離的‘安樂天堂’,而在天堂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游戲,死亡,仇恨,戰爭甚至是悲傷都可以完全消除。無論什么種族都能在這個世界中生活,再怎么扭曲的靈魂也可以被同化,改造。”
“一千年,一萬年,只要我不死——甚至就算我死了,循環系統也能將這場游戲永永遠遠的維持下去。”
喬修亞握緊了手,他燒掉了這張實驗記錄。
雖然說,僅僅是紙質的材料,里面的信息早就被他記載于私人數據庫中,但這是一個態度。
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喬修亞沒多說什么,而是閉上了眼睛,躺在座椅上。戰士少有的放松自己,讓自己陷在羊毛墊里——當然,這具化身不是什么中子星戰軀,只是普通的血肉之軀,不然的話以哪種級別的體重,他稍微一放松,整個人估計能直接跌穿位面屏障,掉進虛空中。
他閉上眼睛,在實踐室絕對的寂靜中沉思。
當一個自閉兒童,活在虛假的天堂里,就算絕大部分邁克羅夫人愿意,喬修亞也不愿意,躲在地下當老鼠活了下來,對于戰士而言這壓根就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而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但這并非是說,‘游戲和玩家’這種構思,就沒有半點可取之處了。
“我已經能復活,能修復傷勢,能傳送人去其他的異世界。”
“很快,等我完善完美原體的開發,剖析出虛空血肉魔物的能力來源,有了基礎模板之后,我就能徹底完善超凡改造系統,賦予普通人種種特殊的血統,能力,甚至可以讓他們汲取魔物敵人的血肉能量,得到‘經驗’進而‘升級’。”
“我可以辦得到。”喬修亞睜開眼睛,他喃喃自語道:“而且能不死,自然是不死為好,不過,復活系統可以當做冒險的保障,但卻不能成為他們肆無忌憚的理由,就算是冒險小隊,復活的次數也必須有限制——就用靈魂損耗當做理由吧,下次告訴他們。”
黑霧,是庇護所文明傾盡一切制造出的最終造物,它最初存在的目的,是為了讓每一個庇護所文明的個體都擁有介觀級的符文系統,它能輕而易舉的讓一個生物無視種族天生的天賦,變成全新的‘人工神族’。這對于從一開始就立誓于幫助所有弱小文明,打破種族壁壘的庇護所文明而言,可以說是再也搭配不過。
而萬界祭祀場,是前邁克羅夫光耀紀元文明制造出的至高奇觀,它存在的意義,就是聯通無數世界,完全無視距離的存在,只要能善加利用,那么邁克羅夫文明可以在短短的幾百年內就開拓出一個巨大的多元宇宙帝國,而且絕不用擔心溝通和太遠無法控制等問題,在萬界祭祀場的光輝籠罩之下,萬界歸一,眾生祭祀。
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文明,為自己構思出的不同的道路,它們無需比較什么優劣好壞,因為每一個的存在都是奇跡中的奇跡。
但假如,將兩個奇跡歸一……
無數帶著系統,帶著修復光柱,可以復活,強化,死了也能在母世界重生的冒險者,就可以憑借萬界祭祀場傳送至多元宇宙的每個角落,那樣的話……
喬修亞吐出了一口氣——他打斷了自己過于美好的妄想,從美夢中醒來。
黑霧的構造雖然已經在萬界祭祀場的聯合實驗所中被一遍又一遍的解析,但想要制造出能被星墜文明控制的‘黑霧’估計還需要幾十年時間,單單是編寫控制的符文組,就需要巴尼爾巴巴羅薩等幾位傳奇帶著全部的徒子徒孫花個二三十年才能編寫個大概,如果不想辦法招生擴編,那么速度不可能快起來。
而萬界祭祀場——萬界祭祀場那么多廢墟都還沒整理完,別說至少九百個大型計算矩陣的缺口,像是‘海納穆特預言樞紐’等特殊建筑早就連渣都不剩了,想要真的徹底將其完善,也不是一百年內能夠搞定的事情。
邪神怎么可能讓他們安心種田發展一百年。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邪神。邪神不除,按照它們掃蕩的頻率和速度,整個多元宇宙恐怕都不會有多少能夠成長的起來的文明。”
想到這一點,喬修亞坐正了些許,他調出實驗臺上的光幕,具現出世界星河的模型。
雖然說,上次七神圣山主持的深空觀測只觀測到了星墜文明所在的世界星河,并沒有掃射到其他龐大的世界星河,但虛空模型已經非常龐大,能看見億萬光點化作一團團銀河般的閃光,懸掛在虛空之中。
星河的正中央,是一道長長的黑暗裂縫,而這裂縫的下端,則是一圈巨大的虛空漩渦。
“邪神的入侵,其實是有人操控的吧。”
注視著這個世界星河的模型,喬修亞不禁發出一聲冷笑。
邪神是混沌的存在,哪怕是沒有大魔潮,也應該隨意的在整個多元宇宙中游蕩,而倘若是真正的混亂邪神攻擊,那么它們制造出的‘傷口’,毀滅的世界,就絕不可能這么集中,甚至形成了如此規律的黑暗裂縫。
更何況,如今的喬修亞已經知道,在一億六千萬年前,整個多元宇宙甚至不存在任何邪神和虛空巨獸,這更是能證明,邪神本質上并非是自然的存在,說不定,是類似于圣光,新出現的陰影界那樣,被人為制造出的一種‘超凡之道’。
但猜出來又如何?
即便這就是真理,難道還能逃得過與邪神的一戰嗎?就算逃過了,那么創造出邪神的幕后黑手又豈能放過他們?
光耀文明在完成萬界祭祀場后就被毀滅,庇護所文明也在黑霧的武器模塊銘刻完成之前就遭到致命打擊,兩者近乎同時遭遇復數邪神和多層深淵的入侵……喬修亞沒打算為光耀紀元辯解什么,不談他本質是個穿越者,就算他認同邁克羅夫文明,那也是星墜紀元的,光耀紀元的先賢犯蠢作死,他有什么不好承認?
只是依照他目前得到的信息可以推斷出,整個多元宇宙中,很有可能存在一種機制,它能分辨出一個文明的進展程度,倘若文明發展到了可以升華到多元宇宙級文明的地步時,就會有邪神出動,將其毀滅。
而魔潮時期,會造成大量文明進步速度飛速加快,令眾多文明集體靠近這個界限,所以才會產生魔潮導致邪神出動的錯覺。
喬修亞相信,其實有不少傳奇,都和他一樣想到了這一點。大家都不是蠢人,都是能在一個近乎中世紀,近現代化魔能工業時代前夕進階為傳奇,成就超級生命的存在,自己能想得到的,其他傳奇,神明也都能想得到,所以在封印黑霧之后,所有人都在冥思苦想,或者找上幾個友人一起思考對策。
諾查丹瑪斯一個傳奇,被幾個研究法師一叫就過來了?怎么可能,那是因為他想來,正好有了個由頭,所以才過來的。而他之所以離開,也是因為知道喬修亞現在也正在為未來做打算,但卻發現自己專業不對口,沒辦法幫助喬修亞進行接下來的研究,所以才離開的。
總而言之,喬修亞打算,將對外探索隊當成自己對人類和各種超凡力量的試點單位,讓他們用探索得到的貢獻點和權限來進行交換,然后,他再去修改相應的不足之處,決定是否將這一套系統推廣至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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