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后我將方婷從我背上放了下來,然后對著眼前一望無垠的北京城嘆口氣,道:“到了,就是這兒。”
“哇~~北京還有這地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方婷也隨之看向夜幕下的北京城,由衷的感嘆道。
“那是你每天都呆在聚光燈下面,哪會知道這地方。”
“那我以后常來。”方婷看著眼前的夜色,歡樂得就跟小姑娘似的。
我打斷道:“可別,這地兒可是我的秘密,只準我帶你來,你不許來。”
“我就來了,你管著嗎?”方婷將頭一歪,不屑的說道。
“無恥......”
我話音還沒落便聽見身旁方婷的一聲大吼,隨后便看見她伸出兩只手喊話似的放在嘴的兩邊,對著鋪滿霓虹燈的北京城一連好幾聲尖叫,好似喊出了所有的束縛和壓力。
在這深不見底的夜,我也想放肆的大吼一聲,然后將這些那些的委屈通通扔掉。
“喂,你是怎么找到這地兒的?”方婷轉過身來問我。
“因為想找所以就找到了,這很奇怪嗎?”我邊說邊退回到一塊大石頭前,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你還真行啊!這里剛好可以看見整個北京城,這可站在天安門城樓上也看不見的呀!”方婷現在的心情或許就和我第一次來這里時一模一樣。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想打破方婷在這一刻的沉溺,繼而拿出了之前買好的花生米和啤酒。
“你看那里就是天安門還有毛主席的頭像,還有鳥巢,還有還有國家博物館......”方婷現在完全就不受控制了,整個就像脫離鐵籠的小鳥。
我依舊不說話,拉開易拉罐蓋子只是輕聲哼了一聲:“這么遠的距離,你丫的能看見毛主席頭像!”
“喂,你說會不會有流星雨經過呀!”方婷又遙望著夜空問道。
“你丫智商是負數嗎?一顆星星都沒有還流星雨,偶像劇看多了吧!”我終于抱怨道。
“那也不沒可能嘛,給我啤酒,我也要喝。”方婷說著便伸手要啤酒。
我想也沒想就拿出幾罐啤酒擺在了石頭上,本來我就是找她來陪我喝酒的,也許只有酒才能和此時此景做搭配。
于是我們就在這深不見底的夜,在酒液中尋找著存在感,尋找著迷失的自己,尋找一種叫醉生夢死的感覺。
喝到最后難免喝高了,方婷也迷糊著說些我完全聽不懂的話,我就用“嗯,哦”來回應她,因為我現在有一種沖動,那就是從這里跳下去,然后擁抱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就像某首歌詞中“我在這里歡笑我在這里哭泣,我在這里活著也在這里死去,我在這里祈禱也在這里迷惘,我在這里尋找也在這里失去。”
我在這里失去了太多,不止是感情,更是迷失了自己,我不知道這里的每一個北漂會不會都有類似情況,但我有,并且相當強烈。
在沒來這里之前我活得那么樂觀,那么自由,原以為這里充滿了正能量,充滿了熱血。可惡的是現實,現實不得不讓我低頭求饒。
但現實又讓我們拼命的往上擠,即使擠得頭破血流,可我們還是微笑著說“習慣就好”。
所以我找到了這個地方,從此以后這里就成了我所寄托夢想寄托希望的地方。在這里可以清楚看見北京城的夜景,雖然沒有流星雨,但霓虹燈的景色并不比流星雨的景色差到哪里去,至少霓虹燈離我們最近,流星雨太遙遠了又不敢奢望。
“我們唱首歌吧!”方婷突然站起身來,然后轉身看向夜色的北京城說道。
“好啊!”我果斷的回答道,然后也站了起來。
隨后心漸漸安靜了下來,倒不是真想和方婷唱歌,畢竟對于一個五音不全的人來說,唱歌是一種煎熬。只是此時我需要宣泄,宣泄心中的諸多不快和對生活的不滿。
“我們唱《再見,青春》吧!”方婷回過頭來征求我的意見。
“好啊!”我依舊沒有多想,并且很認真的點頭同意了。
“你先唱。”
于是我重重的抹了抹臉,邁出腳步走到山崖邊上,閉上眼沉吟片刻才將汪峰的那首《再見青春》哼了出來:
我將在深秋的黎明出發
伴著鐵皮車廂的搖晃
伴著野菊花開的芬芳
在夢碎的黎明出發
再見 青春
再見美麗的疼痛
再見 青春
永恒的迷惘
雨會從記憶的指間滑落
帶著血中曼舞的青鳥
帶著風中悲鳴的草帽
從燃燒的風中滑落
再見 青春
再見美麗的疼痛
再見 青春
永遠的故鄉
再見 青春
再見燦爛的憂傷
再見 青春
永恒的迷惘
唱到最后一句時,我的眼角突然就傳來了溫熱感,我迷路了,真的迷路了,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的青春早就被這三年的北漂生涯踐踏得一文不值,我在迷茫中度過這三年,在痛苦中度過這三年,糜爛了三年。
哪還有什么青春......
于是幾乎整首歌都是我一個人唱完,而方婷就站在旁邊聽我唱,好似她就想聽我唱歌而不是為了和我一起唱歌。
但我沒有怪她,轉身又坐回了石頭上,喝了一大口啤酒,點燃了一根煙重重的吸了一口,然后將煙霧慢慢的吐出來,然后彌漫在視線中,然后再也看不清北京城的夜景。
或許在接下來的生活中可能還有很多預想不到的一些問題,但是人生嘛何嘗不是不期而遇的幸福,和突如其來的一些小小的磨難呢。人總是在打擊中成長嘛,一輩子安穩無憂和溫室里的花朵有什么區別呢。
但是我自己的這個豪情壯志啊,早就被消磨沒了,已經變的越來越具體越來越現實了,所以我才我今天所有的這一切境遇歸納成一個字,“命!”
因為我們生活在一個憤世嫉俗的世界里,還有什么值得我去追尋的呢,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夢想還是什么?
“喂,你有什么夢想呀!”方婷的聲音又出現在我開始有些眩暈的大腦里。
“夢想!”我傻笑一聲,這么簡單的字眼卻不知從何說起。
方婷繼續對我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道:“加油!千萬不要放棄你追尋自己的夢想。”
我繼續傻笑:“放心吧!只要能繼續睡覺,我就不會輕易起床的。”
我的話說完,方婷隨即就用一種爛泥扶不上墻的眼神瞪著我,只怪她沒有理解到我說這話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她,夢想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