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推你出去曬一下太陽。”席萱看著她,輕聲說。
“不用了。”范雨玲硬邦邦地說。
“那,我走了。”席萱說,“等一下,我再來看你。”
席萱走到門邊,范雨玲涼涼的聲音傳來:“不用了,等陸靜香死的時候,你再來見我。”
席萱蹙眉,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沒說話。打開門,輕輕關上,還是覺得乒乓作響。
這條走道,她走得很慢。輕微的嘆息,一直在她心底尾隨著她。她沒有想到,范雨玲這一次居然這么固執。又陷入了死局,也許是因為母親對父親的那一份深沉的愛吧。但是,她也要為了自己的愛情努力一下。
高仲寅如此對她,她不能再讓他為難,讓他痛苦,讓他一個人孤軍奮戰了。
對不起,媽!原諒我這一次,又沒有聽你的話,跟你背道而馳。
書房里,高仲寅臉色凝重,他正在接聽電話。
席萱敲了敲門,高仲寅抬頭看到是她,頓時展露笑容,伸手指了指沙發,示意她先坐一下。
高仲寅很快就結束了通話。
“怎么樣,媽媽還好嗎?”高仲寅遞給她一杯茶,“看你,鼻子眼睛都紅紅的,哭過了?”
“沒有。”席萱有些別扭地轉過頭去。
高仲寅半蹲著,手指一點點擦拭:“小萱,媽還是不肯松口嗎?”
席萱摟住他,悶悶地說:“她總會想通的。”
“嗯。”同樣沉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氣氛頓時變得無比壓抑,兩人都想先笑一下來調節一下氣氛,可是,卻發現扯起嘴皮子竟然比哭還要難看。
清脆的電話鈴聲,打破了一室的壓抑。
高仲寅急忙去接,席萱愣愣地看著他,心里有點痛。
人的堅持,在現實面前,有時候顯得是那么蒼白無力。兩個人就算是在努力,然而沒有到成功的那一步,心里總是忐忑的,悵然若失。
現在的她跟高仲寅,就是這樣的狀態,但是她信,他們是可以挺過去的。
高仲寅接了電話,神情就變得有些古怪,他看了一下席萱,然后轉身走到陽臺邊去接。席萱雖然人坐著沒動,可是心里卻像是煮沸的開水,開了鍋。
他的眼神里有掙扎,躲閃,還有一些愧疚似的。
到底是什么人打給他的電話?
席萱咬著牙,等著。
高仲寅很快就來了,真的很快,在席萱還沒有開始胡思亂想之前,他就回來了。
“小萱,我有事要......”
趕在他說出來之前,席萱笑著說:“出國嗎?”
“額......小萱,我......”
“沒事,我知道你是為了公事。”席萱說,“去吧。”
“小萱,對不起,有些事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但是,總有一天,我會跟你坦白。”高仲寅鄭重地說,“這邊家里的事,交給你了,有事可以找譚成也可以找譚智楓。”
“我......又不能去上班了嗎?”席萱故作輕松地說。
“嗯,恐怕不能了。”高仲寅說。
“那我還是親自去公司給潘經理請個假吧。”席萱說,“我怕等你回來后,我再去上班,他就不讓我進部門了。”
“這事兒,他絕對干得出來。”高仲寅反而樂了。
“我怎么覺得你好像挺怕這個部門經理的。”說起那個迂腐沉悶的人,兩人之間的氛圍反而輕松了。
“有個性的人,我都比較欣賞。”高仲寅已有所指地說。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
高仲寅拉過她,攬住她的腰,讓她貼近自己,額頭抵著額頭:“我是愛你,喜歡你。小萱,真的不想離開你。”
“公事......要緊嘛。”席萱頓時也悶悶不樂了。
想到他有可能又是飛過去見那個孩子,席萱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覺,她喜歡小孩,而那個小女孩有一把嬌柔軟糯的聲音,她聽了也喜歡。
但是,一個女兒就代表著她后面有著一個母親,那么,那個孩子的媽到底是誰?為什么,到了這個時候,高仲寅都不跟提一個字呢?
他明明知道她對這件事很好奇,很介意,很糾結的。可他卻先她一步,說現在不能說,要等到以后才跟跟她坦白。以后?到底什么時候才會是合適的時候?
他說他沒有結婚,沒有老婆。
可是,他還是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啊。難道他跟那個女人之間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一直都在糾纏著?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
席萱拼命克制著,讓自己的臉上保持一份淡然的微笑。
“好了,這樣才好看,才可愛嗎?開心點,我會盡快趕回來的。”高仲寅說著,捏了捏她的臉,“我不在的時候,不要太想我。”
“什么哦?”席萱不由瞪眼。
“好吧,那你時刻都想著我。”高仲寅笑了,“記得,這可是你自己說了。”
什么時候,他也變得油嘴滑舌了?
席萱佯裝生氣,推了他一把:“不跟你說了。”
跟著她又緩和了語氣,問:“什么時候走?”
“明天早上。”高仲寅捋起她的頭發,在她耳邊輕聲說,“晚上陪陪我,好嗎?”
“不陪。”席萱說著,語氣竟然不自知地帶著怨憤,“我想一個人睡,自在。”
“小萱......”高仲寅聲音溫溫的,低低的。
席萱推開他:“我下去看一下,你忙事情吧。”
“小萱。”
“別出來了,公事要緊,公事要緊。”席萱走到外面,快走越快,到自己的房間里,把門關上,然后靠在門后面,一動不動。
許久,她吸了一下鼻子,揉揉眼睛,坐到梳妝臺前,她看到自己的眼圈又紅了。
嘀鈴鈴!
席萱接起電話,再看看時間,頓時懊惱不已。
哦天,她居然放了譚智楓的鴿子。
接起來,她還沒說話,譚智楓已經叫起來:“高太太,你怎么回事?你可是答應好了的,說是要來的,我們都等你一個小時了,人影不見就算了,電話也不來一個?”
“我有點事,所以......”
席萱幾乎沒有朋友,跟譚智楓和小杜相處的還算不錯,潛意識里她已經把他們當成了朋友。所以,今天譚智楓請她吃飯,她是真的蠻開心的。
可是,今天出去了一整天,去看陸靜香,回來后又被范雨玲說了一頓,加上高仲寅說又要飛國外,她的心情起起落落的,壓根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小杜在電話那頭喊:“那你現在過來吧。熱騰騰的火鍋啊。”
“這天......”席萱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經黑了。
“吶,你來不來?不來,我翻臉!”譚智楓說。
“我問問看吧。”席萱說,“主要天黑了......”
小杜又在電話里小聲道:“算了吧,還是別叫她來了,她住的地兒遠,不是很方便。”
席萱已經抱著手機,到了高仲寅的書房:“仲寅......”
高仲寅依舊在打電話,轉身過來的時候,臉色沉得可怕。
席萱嚇了一跳,當即就掛掉了手中的電話,奔過去:“怎么了?”
當席萱來到高仲寅身旁,他的神色自然就緩和過來:“沒事了,公司有點棘手事,沒有一個人能辦好,我剛剛情緒控制得不是很好,嚇到你了沒?”
“沒有,只是你剛才的神情......”席萱承認,她自從遇到高仲寅后,還沒有看到他臉上露出過這樣的神情過,是有點被嚇到了。
她手指拂過他的額頭,眉毛,輕輕地問:“真的沒事嗎?”
“沒事啦。”高仲寅笑了起來,“這么關心我,在意我啊?”
“嗯是啊。”
高仲寅深情地看著她,卻是轉換了話題:“哦對了,你剛才急急跑過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說。”
“沒......就是上午,我答應了譚智楓去吃飯的,現在他打電話來,怪我言而無信了。”
“呵呵,他真的膽大包天!”高仲寅生氣了,“我打給他。”
“別!”席萱按住他的手,“我是想去的,想吃火鍋了。”說完,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想吃火鍋?”高仲寅看著她,“現在想出去?”
“嗯......如果不方便的話,我跟他說說吧,其實他上午早就說了的。”席萱扁著嘴說。
高仲寅的眼神在她臉上流轉了好久,也變幻了很久,終于他說:“好吧,我送你去。”
“你有事,讓司機送我去就行了。”
“小萱,我明天就要走了。”高仲寅忽然又有些不滿,“難道你要我晚上一個人在家里?”
“可是......”
“公事,不可能在這一晚上全部做完的。”高仲寅拉著她的手,“走吧。”
席萱沒有跟譚智楓說高仲寅要去,當然也存了點要“報復”他的心思,誰讓他剛才跟她大吼大叫的。
所以,當譚智楓看到高仲寅出現的時候,整個人就蔫的。
這可是他的大boss呢,還有,連他老爸都對高仲寅言聽計從,他也是打從心底里敬畏著他的。
席萱有些“小人得志”的德性:“遲到了一個半小時,是不是需要我喝酒賠罪啊?”
小杜尷尬地瞪著那雙大眼睛,圓圓的臉上都是不自然的笑:“小萱,你來我們都開心死了,哪里敢叫你喝酒啊,賠什么罪啊?你哪里有什么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