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辦得很快,三天后,那個警察就打來電話,問問范雨玲能不能過去指認嫌疑犯。
一切在意料之中。
就如那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在網絡上的任何一角出現一樣。
凌家控制住了一切。
而這也恰好證明了,凌初雪她心虛了。
雖然,想要扳倒曾家,扳倒凌初雪,難以上青天,但是,她自己受的苦難不能白受,她孩子的生命不能白白消失,她母親的血不能白流。
席萱打電話叫了譚成一起來陪她們母女倆人去警局。
范雨玲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男人。
席萱看著這個男人面色平靜,但是她暗藏于袖口里的手卻拼命地絞動著。只有拼命地克制,才能讓阻止她跳過去揪住那個男人大聲問他凌初雪到底給了他多少好處。
譚成站在席萱身邊,輕聲說:“高先生讓我們先回去,從頭再議。”
“好。”席萱再度盯了那個男人一眼。
恰巧,那個男人也抬起了低垂的頭。
一瞬間,席萱的眼瞇起來:凌初雪,你果然狠!
這個男人目光呆滯,神色萎靡,看起來根本就不正常。也許很快,警方就會定案。這是一起精神失常者發病后的突然襲擊案。
如果她母親被殺死,那是白死。如果她不甘心,大不了找這個神經病拼命。
如果她的母親僥幸活下來,也不過是被一個瘋子襲擊,自認倒霉罷了。
就算這個男人供出是有人買通他來殺人的,可是,一個精神病患者的口供是不可以作為呈堂證供的。
“席小姐,先回去吧。我跟高先生匯報一下。”譚成再度輕聲說道。
“好。”席萱點點頭。
高仲寅還在國外,沒有回來。
當然,對于這件事,她也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凌初雪的父親是公安司司長,高仲寅雖然看起來是個挺有本事的人,可是要跟跟凌家光明正大地對著干,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當然,她本人現在要是這么撞上去,也是飛蛾撲火。
但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再弱小的人,只要懷著一腔仇恨,有心籌謀,總會有辦法的。
高仲寅通過視頻電話安慰了她,席萱只是應著,她并沒有太多的感動。她不相信,一個人對自己的好,是無緣無故的。
經歷太多,讓她變得多疑,理性的可怕。
高仲寅要什么,她沒有必要去費盡心思地猜想,她現在值得珍視的東西,已經沒有了。充其量一副殘破的身子罷了,她還有什么好畏懼的?
但是這個高仲寅也是有些奇怪,跟別人說話都是冷冰冰的樣子,跟她講話卻顯出幾分溫柔。
這不,大概把情況說清楚了,高仲寅沉默了,在鏡頭那邊靜靜地看著她,雙眼一眨不眨。
席萱不敢看他的雙眼,他的眼睛深邃黝黑,像是兩汪深湖,能把人吸進去。
他的眼跟曾黎的很像!
對上這樣的一雙眼,她只有恨。她真怕自己會失控。
輕咳一聲,席萱頭轉到一邊去:“高先生,那我先掛了。”
“小萱......”
席萱一愣,仿佛有一把羽毛在心上刷似的,他的嗓音嘶啞,低沉得性感,席萱忍不住看向了他。
他眼里仿佛有水波在蕩漾似的,流轉著情意。
一股電流似乎隔著電波傳了過來,一下子擊中了她。
席萱暗暗掐一下自己的手,讓自己鎮定后,笑著問:“高先生,怎么了?”
“你要好好照顧......”高仲寅的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道柔軟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那道聲音嬌嗔地叫著:“爹地......”
高仲寅神色一變,竟然急忙掐斷了視頻。
席萱又笑笑,不過有些尷尬。
她不是沒有想過,像高仲寅這樣的男人。事業有成,相貌不凡,渾身都充滿了成熟魅力。怎么可能還沒有成家呢?
只是,明明有孩子了,好像還要跟她這樣的女人搞些曖昧......
席萱有些不是滋味。
這樣的男人,也不會是什么好男人吧?
當然,這都跟她無關。
如果高仲寅看中的是她這幅殘破的身子的話,那么,最終受傷害的可能就是那個孩子。那孩子一定很可愛,很漂亮,像是公主一樣被寵著的吧?
她的聲音是那么柔軟,聽著十分的舒服,叫人酥軟。
如果她的孩子還在世的話,應該也能叫媽咪了吧?
可是,她卻被曾家無情地拋棄了。
孩子生了病,他們連看都不給她看,直接讓她自生自滅。她的孩子......頓時,心如刀割。
“成哥,你知道那個曾黎什么時候回來嗎?”
“暫時還沒有查到。”
“凌初雪既然已經杠上我了,我想曾家很快也會知道我已經出獄了,我想先去......”
“席小姐,我做不了主,等高先生回來。”譚成抱歉地說。
席萱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支著胳膊肘,思索了一番,問:“一切都需要聽從他的?”
“是這樣的,席小姐。”譚成面容不驚,平靜地說,“高先生都有計劃,席小姐最好別打亂了他的計劃。”
席萱要帶范雨玲回家,譚成卻告訴她,高仲寅已經找了房子讓她們先住下,等到范雨玲身體完全康復了,她們才可以離開。
外面等著幾個黑衣墨鏡男,席萱想了想,她們這番回去也是危險,凌初雪那個賤女人已經碰了母親,也許還想著要對她下手。
她不怕死,但是她怕還沒能報仇就已經死去。
高仲寅給她們找的是房子,處于半山腰間,一座精致的小別墅。
二層樓,里面的設施倒是齊全。
看得出來,這個叫高仲寅的家伙很有錢。
如果不是還拖著個范雨玲,這架勢倒是有點像是金窩藏嬌了。在獄中,她已經想明白了。她的婚姻生活不幸,不能完全把責任推在凌初雪這個小三身上。
她自己遇人不淑,眼瞎沒看好,腦子不夠聰明,男人的真心假意都分不清楚,是關鍵。小三凌初雪確實趁虛而入,可是,丈夫曾黎的態度也是關鍵。
他就是個渣,人渣中的戰斗機。
曾家全家人的殘忍,無情,加劇了她人生的悲戚。
所以,就算是她成為了高仲寅的情人,破壞了她的婚姻,她愧疚的也只是對那個有著軟軟聲音的孩子。
對于他的妻子,她沒有半點愧疚,反而是十分的鄙視。
女人的無能跟縱容,才會導致丈夫的胡作非為。
如果會有這樣事情發生,那也只能是那個女人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她。
所以,住在這里,她心安理得。
走進去,她的臥房在二樓,一個朝陽的地方。如夢幻般的水晶窗簾,還有全色系的粉藍色裝飾。
席萱挑眉:是知道她喜歡粉藍色故意布置成這樣的?還是只是巧合呢?
如果是特意布置的,那這個高仲寅未免對她這個交易合作對象過分用心了點吧?
剛走進去,高仲寅的電話就進來了。
“房間還喜歡嗎?”醇醇的聲音里聽不出悲喜,仿佛真的只是一個平淡的問候,“要是還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找管家。”
“你什么時候回來?”席萱懶得兜圈子。
“怎么了?”高仲寅輕笑一下,“等不及了?”
不知道是說她等不及見他了,還是她等不及要報仇了,席萱也不想去分析他話里的意思。
“我想跟你談談。”
高仲寅想了想,輕聲說:“好。”
“那么,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席萱慢慢拉開衣柜,看到里面成排的衣服,放得整整齊齊,她的手一顫,依舊冷冷地說,“有些事,我們還是要當面談,白紙黑字比較有保障點。”
高仲寅沉默了,過了一會兒說:“大概還需要十天,回之前我會先通知你。”
“好。”
“你......”
“我掛了。”席萱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
她看著衣柜里的衣服出神。
這些衣服,一看就是價格不菲,雖然很多牌子她都不認識,可是她感覺得到這些一定都是當季的新款。
這個高仲寅到底要為她做到何種程度,他又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做?席萱的心中劃過疑惑。
晚上,她失眠了。
剛進監獄的時候,她是新人,自然是要被人欺凌的。
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依舊委曲求全,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人的性命比地上的石頭還不如,誰還會在意你肚子里的一個小生命?
她咬著牙撐著,想著就算是死也要護著肚子里的孩子。
第三天,為了一把牙刷,她被人打得遍體凌傷,下身血流不止,她昏了過去。
醒來后,獄醫告訴她,肚子的寶寶還在,特別堅強。
后來,她就一直躺在一個單獨的小間里,直到等到了譚成。
那個時候,譚成仿佛就是她的救星,背影那么寬闊,那張刻板的臉也都是莊嚴,她扯著他的衣服下擺,跪著哭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譚成的臉波瀾不驚,說話的語調平板無奇,他仿佛是個機器,一字一頓地說:“席小姐,你放心,在這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那時候,她只是慶幸自己交了這么一個好網友,現在又覺得自己實在是腦子太簡單了。一個網友怎么會費盡心思地幫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