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畫面,是傅餘生的記憶裡不曾存在的畫面。這是冬羽爲了雁羽翎而強行加給丁莫卯的,這是冬羽最痛苦的畫面。但是,這也是冬羽第一次明白什麼是愛的畫面。他想,如果師兄看不到這樣的畫面,他絕對不能明白雁羽翎對他的愛究竟有多麼的沉重。
羽扇載著兩人不知道行了多久,終於來到了瓊羽閣。弟子們看到滿身是血的兩人,急忙跑上去,將他們送到醫(yī)藥湯。他們不知道,這是災難爆發(fā)前的平靜。
雁羽翎泡在藥湯裡,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甦醒了過來。她睜眼發(fā)現,太清就坐在她面前。
“師父!”她的身體還是太過虛弱,聲音也是弱弱的。
“醒了就好?!碧蹇粗f道。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
“師父,餘生呢?”雁羽翎問道。
“他很好,你不用擔心!”太清平靜的說道。
“不,師父,你在騙我!”雁羽翎知道,如果餘生還活著,太清不會如此平靜。
“我爲何要騙你?他去了另一個值得他活著的世界,難道不好嗎?這裡不適合他!”
“師父,你爲什麼不救他?你明明可以救他!”雁羽翎說道,眼淚不住的流了下來。
“羽翎,餘生的命數已定,他必須死,我們無能爲力!”太清嘆息著說道。一個人太過強大是會被覬覦的,強者死去才能讓萬生平衡。
“我不信,我纔不信,什麼命數已定,不過是騙人的把戲罷了!”雁羽翎悲切的說道。不顧身上的傷痕和身體的虛弱,從藥湯裡飛出來,向著洞外跑去?!拔乙欢苷业剿?!”
“羽翎不要再執(zhí)迷不悟了!”太清在她身後吼道,也飛身出洞去。大聲喊道:“快攔住她!”
這時,一羣白衣弟子急忙趕過來,將雁羽翎團團圍住。
“你們要幹什麼?不要攔著我!”雁羽翎大聲喊道,將羽扇亮了出來,眼神裡滿滿的殺氣。
“雁羽翎,你到底要幹什麼?”太清大聲吼道。
“我要去救傅餘生,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雁羽翎含著淚說道。這一生就是爲了他,沒有他,還有什麼意義?
“夠了!”太清吼道:“他命數已盡,天神無力!”
“明明就是你不願救他!”雁羽翎大聲吼道?!八械娜硕颊f自己是正派,行的是正道之爲,爲什麼就不能救他!”
“不是不救是不能救,這就是他的命!”太清再一次說道?!澳銣缌苏麄€北川還不夠爲他報仇嗎?”
“不夠,我要他活著!”雁羽翎聲嘶力竭的吼道,慢慢的蹲下身子來,緊緊的抱著自己。“我只有他了,師父,我不能沒有他!”
“可是,他已經走了。”太清沉默道。傅餘生是他最愛的徒弟,他死了,他怎麼可能不傷心呢。可是,天命難違。
“我不會讓他走的!”雁羽翎說道,再次站起身來,走向人羣,將羽扇一揮,所有的人應聲倒地!就算逆天而行,她也要做!
“雁羽翎,你不要再任性下去了!”太清吼道?!敖M陣!”
一時間所有的白衣弟子都開始有序的排起隊列,擺出陣法,將雁羽翎團團圍住。
“師父,你知道他們困不住我!”雁羽翎冷冷的說道,再次揮動羽扇將白衣弟子們紛紛打退。
“雁羽翎,你這樣做不值得!”太清說道。
雁羽翎看到來的弟子越來越多,爲了阻止她,門派中的長老,弟子們都擺出了最大的陣法將她團團圍住,困死她,讓她放棄自己愚蠢的想法。
“羽翎,放棄吧!我們已經失去了餘生,不能再沒有你!”太清放緩了自己的語氣說道。
“可是,師父,我真的只是想救活餘生!我也不能沒有他!”雁羽翎哭著說道。她知道師父的良苦用心,但是,她也明白師父和這裡的所有人永遠都不會明白傅餘生對她有多重要!
“不要再廢話了,她是不會聽的!在不動手,整個瓊羽閣都會被毀了的!”這時,一個長老似的人物說道。舉起手來,發(fā)號施令!
太清看著雁羽翎輕輕的搖了搖頭。只見,所有的人都開始發(fā)起了攻擊,四面八方傳過來的臉影直直的對著雁羽翎。
雁羽翎冷冷的看著他們,這就是自己長大的門派,這就是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師兄弟,到頭來,都是爲了取他命的儈子手!她冷笑道:“所謂正派,真是薄情吶。”她不再手下留情,一手拿著傅餘生的佩劍,一手握著羽扇,雙目通紅的冷對著每個人目光裡的冷漠!
修養(yǎng)之後,她的內力也慢慢的恢復了??墒?,她知道她不可能戰(zhàn)勝他們,她只有劍走偏鋒。餘生,不管用多大的代價,我都要救過你!
眼見,她將傅餘生的佩劍同同自己的羽扇合二爲一,再次從心頭取血滴在上面,閉目,口中念著最古老的咒語。這時,合二爲一的物體越來越大,並且變爲血紅色。隨著咒語的不斷加深,雁羽翎也有了變化,她的全身開始泛著紅光,眼睛,頭髮都成了血紅色的模樣。身邊的氣場越來越強悍。
太清吃驚的看著這一幕,大喊道:“不好,她要墮入魔道了!”他急忙飛身向前,發(fā)動手中的箭羽,然而根本就不能近雁羽翎的身體一分,所有的攻擊都變得毫無作用,每一個靠近雁羽翎的弟子都被她周身的氣流所震開。
“沒有用了!”太清絕望的說道。他從未想到餘生的死會對她的打擊那麼重,也從未想到她已經到了如此恐怖如斯的地步。
這時的雁羽翎宛若來自地獄的惡魔,她的每一步都帶著復仇的火焰。她一步一步的走出困住她的陣法,所有的攻擊在她面前,不過以卵擊石。
“師父,你們到底是攔不住我的!”她冷冷的說道。血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太清,眼睛裡流出血色的眼淚。
“啊!”她大吼一聲,合二爲一的武器從天而降,一陣紅光如海浪一般,綿延不絕。只聽得“轟”的一聲,整個瓊羽閣在紅光中夷爲平地。雁羽翎如斷了線的風箏,癱坐在地上,木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呆坐了幾秒之後,她開始想瘋了一樣的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笑出淚來。
“哈哈哈……傅餘生,爲了你,滅了滿門又如何!”她笑著笑著,嚎啕大哭。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傅餘生,還是瓊羽閣她一無所有。
這時,廢墟中傳出一陣聲響,雁羽翎轉頭一看,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從裡面爬了出來。他一邊哭著,一邊不停的用手扒拉著木頭瓦塊,不一會兒,太清的頭從廢墟中露了出來。
小男孩看著雁羽翎,急忙跪下來,磕頭道:“雁師姐,求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把太清師父救出來吧!”髒髒的小臉上全是淚痕。
雁羽翎依舊無動於衷的看著他。頭上還流著血的太清虛弱的說道:“羽翎,這是我對你的最後一個命令,把他帶走!你已經墮入魔道,餘生只有魔道能救?!?
聽到傅餘生的名字,雁羽翎慢慢站起身來,看著小男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冬羽!”男孩低著頭,喏喏的說道。
“你跟我走吧!”雁羽翎說道,牽起小男孩,頭也不會的走了!
夢中的場景在這裡就開始變得模糊了,所有的記憶都停止了。丁莫卯的眼角不住的流下眼淚,過去的都是痛苦,而現在還要將痛苦循環(huán)嗎?爲了他,她負了太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