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門旁,輕輕拉開,地上鋪滿的白雪反射了太陽的光線,猛地晃了一下我的眼睛,我不禁半瞇著眼,半天才敢睜開,然而卻如同魔術一般,站在我面前的,並不是那個我希望會出現的人,反而是我最不想要看見的人——江泉。
江泉依舊是那麼斯文,許久沒見的他裹著黑色的大衣,穿著登山鞋,看起來還是有一種老大爺的風範,只不過眼中的凌厲還是不容忽視,我默默地站在原地,下意識地打量著他,而江泉也沒有動,就那樣坦白地接受著我目光的打量。
看著我去開門卻沒有看見我領人進來的白夜蕭也緩緩踱步,走了過來,看見江泉那一刻,兩個人的目光均是一變,江泉的眼神中是多了一絲戲謔,而白夜蕭的眼神中卻是多了一絲防備,我站在他們身旁,也打量著江泉。
“對於幫助了你們的人,難道不要請我進去坐坐嗎?我可是難得登門拜訪的。”江泉開玩笑似的說完這句話,便閃身想要進來,不過他的左腳剛剛邁進來,我身後的白夜蕭就向前一步到了我面前,擋住了江泉的身子。江泉擡頭看向白夜蕭,眸色一沉。
白夜蕭給我使了個眼色,我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跑去客廳拿了兩件外套,一件是我的,一件是白夜蕭的,然後還和夏甜甜囑咐了一下我們有事要出去一趟,馬上就回來,夏甜甜不大高興,但是也沒多說什麼,默默地洗碗去了。
我拿著兩件外套走到門邊,他們兩人還在對峙著,白夜蕭拿過自己的那件披在身上,我則穿上了我自己的外套,白夜蕭穿好了衣服,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確定夏甜甜沒有在客廳,纔對江泉道,“不如我們還是出去說吧?”
江泉注視著白夜蕭看了半秒,才輕笑一聲,無所謂地一挑眉,“好啊,我當然都隨便了,這一次來,只是想和白先生聊一聊夏家的事情,我最
近可是聽說了不少消息,要跟您求證一下呢。不知道……白先生打算去哪兒啊?”
“出門左拐幾百米有一家小茶館,這是附近最近的一家店了,我開車也就幾分鐘的事兒。”白夜蕭冷冷地答道,帶頭往外走,“江總有事便問,我知道的,自然會言無不盡,只是希望江總別輕信一些小人之言,傷了兩家的和氣。”
江泉只是呵呵笑了兩聲,並沒有說話。我之前曾經吃過虧,所以深知眼前這個叫做江泉的男人有多厲害,便只在一旁跟著,什麼話也不說。江泉也好像沒看見我似的,進了白夜蕭的車,坐到了副駕,而我則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後面。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地上白茫茫的一片,正是落日餘暉的時候,地上的雪反射著光,映的人眼生疼,我瞇著眼在車上靠著椅背,搖搖晃晃地幾分鐘,車子便又停了下來,我睜眼一看,果然外面有一家店,門楣上有一匾額,寫著五個大字:天下第一茶。
我扁了扁嘴,這帽子也太大了吧?天下第一?江泉看了那匾額也沒說什麼,只是眼底的戲謔太過明顯,我跟著他們一起進了茶館,才發現白夜蕭剛纔說話是真的一點都沒有客氣,因爲這裡是真的很小,但是裝修的還不錯,很古樸。
這些傢俱一看就是那種很老的中式傢俱,無論是上面的痕跡還有做工都能看出來,這些是流傳很久的老東西了。白夜蕭和裴錚要了茶,我便也乖乖地在一旁等著,很快便有茶藝師端著東西走了上來,爲我們泡茶。
茶藝師是個女孩子,臉上帶著淡妝,一看就是那種很標準的古典美人,而且對於茶與水的那種“火候”掌握的都特別好,時間把握得很準,茶的香味一下子便溢了出來,縈繞在人鼻尖,我也不禁對那個“天下第一茶”有了新的想法。
我執起面前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只覺得脣
齒留香。是那種很清冽的香味,雖然我不會品茶,但是我能感覺出來,這家茶館絕對稱得上那個匾額上的字,他的茶與水都絕對是最好的,因爲只有最好的搭配,才能造就出這樣最好的茶來。
江泉也接過了那杯茶,輕輕抿了一口。他的表情也有一點小小的驚訝,只抿了一口,便緩緩地連連點頭,“不錯,不錯……白先生說的時候,我還未當作一回事,以爲是什麼樣的地方,沒想到,這真是應了那一句話,高手都在民間,不錯,不錯……”
“這是自然。”白夜蕭接過話來,“這家店在C市僅此一家,他們祖上是在江南的採茶人,店主的父親更是最後一代炒茶人,手藝都是一輩輩傳下來的,自然是那些鑽進了錢眼裡的庸俗之人無法相比。”
“其實這世間的許多東西,都是華而不實,但是也有許多東西,看起來並不那麼引人注目,但是往往能夠讓人珍視。因爲他們的實力與潛力能夠被有眼力的人發現,從而進行利用,才能得到雙贏。”
白夜蕭端著茶杯看著裡面的茶水,表面上是在誇讚這家的茶,實際上說的卻不只是茶的事情,我也輕輕抿了一口,只覺得這茶,可能初次嚐到口中是清淡的,但是越喝卻越能感覺到它的質樸與醇香,讓人慾罷不能,實在是對得起這“天下第一茶”。
江泉笑呵呵地又喝了一口茶,咂了咂嘴,擡起手,仰著頭看向手中的茶杯。茶杯上有花紋,看起來像是一個人單膝跪地爲另一個人獻茶,江泉轉過頭看向白夜蕭,輕聲且沉重道,“茶的確是好茶,也對得起這名頭。”
“只不過,白先生可不要忘了,這世間究竟是華而不實的東西多,還是樸實無華的東西多?投資怎麼說也是一件有風險的事情,若是做得好倒也罷,只怕是看錯了目標,輕信了別人,不僅沒有雙贏,反倒雙輸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