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葉清歡了。

仔細算起來，她跟葉清歡完全斷掉聯繫，也才一個月多點，回想起來卻好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他長得什麼樣子說話什麼聲音身上什麼味道，林洛都有點記不太清了，可能是生病讓她記憶力越來越差，唯一沒變化的，就是一想起來葉清歡這三個字，一顆心就在胸腔裡震動得生疼。

大學畢業是很多情侶分手的一道坎。

“我纔不會和先生分手呢，異地怎麼啦，我們以前也是異地，不一直好好的嘛?！彼敃r是這樣跟有些消極的葉清歡說的。

大四下半學期，趕上疫情，他們將近半年沒見面。臨答辯，疫情緩和了些，林洛去了葉清歡在的源城呆了一個月。她租了一個月的房子，就在葉清歡大學的對面，葉清歡家也離大學不遠，偶爾會過來陪她，有時候會留下來過夜，但是大部分時間晚上他要回家打遊戲。

最後那天，葉清歡要回學校收拾東西，林洛要坐下午兩點回家的高鐵。

林洛記得那天。回學校前一天晚上，葉清歡留下來過夜。本來兩個人在一起後，她就很少打遊戲了，但是在源城那一個月，她轉服去了別的區，認識了新的親友，那天晚上恰好約好了跟親友一起打遊戲。

葉清歡就躺在她背後的牀上玩手機。她偶爾回頭看他，他都是滿臉溫柔的笑意看著屏幕，似乎和某個人聊的很開心。林洛大概知道那是誰，從1月開始，他們就因爲那個叫南予的女孩不停地吵架。

但是這次她什麼也沒說，繼續跟朋友們嘻嘻哈哈地吵鬧。她被葉清歡培養出來的，對這份感情的自信，早就已經被葉清歡親手摧毀得不剩多少了。

遊戲結束的時候，葉清歡已經快睡著了。林洛關了電腦躡手躡腳地鑽到他懷裡，葉清歡無意識地伸手抱住她，她稍微擡起些身體去給葉清歡掖被角，目光掃過他放在枕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有微信新消息，備註是阿予寶貝。

-老公最好啦！我也睡了！晚安哦！-

她無聲地笑了笑，趴在他懷裡蹭了蹭，像只溫順乖巧的貓。

睡醒後林洛看起來也跟平時一樣，開開心心沒心沒肺的。葉清歡要提前去學校，不能去送林洛，就在他準備走的時候，她抱著那件葉清歡的衣服，眼巴巴地看著他，“這件衣服就讓我帶走吧?！?

她的聲音逐漸染上哭腔，接著抑制不住地大哭。

葉清歡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她很容易做噩夢，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做光怪陸離的夢。葉清歡總是會心疼地抱著她安撫，漸漸的她做噩夢的次數越來越少，到後來，僅僅只是抱著他的衣服，就可以睡得很安穩。

這次回去以後，林洛要準備去錦城讀研，葉清歡要去H市實習，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很久很久都見不到了。林洛知道其實不是很久很久，應該是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她並不是在哭即將到來的分離，她在哭的是對葉清歡的質問，對這份感情的委屈，以及對自己的遺憾。

葉清歡站在一邊，手指攥著揹包的帶子，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半晌後他說好，衣服你帶走，下次見面記得還給我。然後他伸手抱住了哭得停不下來的林洛，像以前一樣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林洛哭得很難受，但還是在他原定回學校的時間停了下來，換上了笑臉送他出門。

他走後林洛趴在窗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穿過馬路到對面的學校去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樹木掩映的宿舍樓裡，她才收回目光。

林洛收拾完東西，拖著行李箱要回去的時候，要葉清歡出來最後跟她見一面。

她站在他們學校門口，離得很遠。她很高很瘦，頭髮很長，被風吹的有一點亂，杏色的襯衫，黑色的綁帶長褲，站在那裡遙遙地對他揮手。

隔著校門和圍欄，他們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並排著向地鐵的方向走。葉清歡給她發消息說這樣好傻，林洛沒有回覆，他似乎也感覺到什麼了，沒有再說話。這條路有盡頭，學校的圍欄有界限，林洛離得太遠，他們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她低著頭走了。

葉清歡也轉頭走了。林洛其實停下腳步在轉頭看他，他接著電話，腳步加快往宿舍那邊走了，一路都沒有回頭。

其實喜歡一個人，也就這樣了。

林洛拉著行李箱往地鐵站走去，身後的葉清歡和她背道而馳，她知道，他們以後的生活也不會再有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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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男刀的男孩說自己叫阿月。打的還不錯，帶著林洛的貓咪全場亂殺，林洛甚至都不用跳下來刷盾，但凡她有點正常操作，阿月都會很捧場地誇上兩句。

“這個加速好及時！”

“漂亮呀！這個Q這麼遠你都打到啦！”

“R到三個！這波你立大功！”

活潑自信，林洛都差點被他同化。

他們一起打了兩把，第二把出來以後，林洛看了下時間，陳安差不多要回來了，就跟阿月說了再見。

“小姐姐能加個聯繫方式嘛，以後還想和你一起打遊戲。”

林洛下意識就想拒絕，“不了吧，我很少上英雄聯盟，不太會玩，今天心血來潮纔上來看一下?！?

“那我們也可以聊聊天什麼的！我單純覺得小姐姐很可愛，沒有別的意思嗚嗚嗚……”他的口氣有點像某種抽象意義上的大狗狗，林洛隔著屏幕都彷彿看到了他身後有尾巴在搖。

“也行。”林洛在公屏敲下了自己的qq，退出了遊戲。

關掉電腦換好衣服，陳安發來了消息，在蘭州拉麪等她。她回了句馬上，看了眼新朋友那一欄沒有通知，忽然想起來從分手後她就關閉了qq號搜索。

沒什麼大礙，萍水相逢的一個路人。林洛也沒多想，把手機揣回了口袋，耳機裡放著楊和蘇的《很久很久》。這首歌是陳安推給她的，拜陳安所賜，沒聽過rap的她現在日推全是rap。

她跟葉清歡最後一次聊天，是 11月去N市跟陳安喝酒的時候。畢業回去後葉清歡跟她提了分手，饒是有了心理準備，真正聽到分手兩個字的時候還是有種要把刻進骨子裡的東西生生剝離出去的感覺。

他們最後吵架吵的很兇，林洛告誡自己很多遍的理性在葉清歡面前碎的一塌糊塗。他說三觀不合，沒有結果。她哭著說我們不能再試試嗎，我們真的沒可能了嗎，你真的要拋棄我嗎？

葉清歡沒有吭聲，沉默地換上了新的情頭，綁了新的情侶空間。

在N市那天，她跟陳安碰面的時候，陳安開玩笑地說妹妹抱抱，她伸手抱住陳安的時候，聞到他身上有些甜的味道，有些愣。

原來別人身上也可以很好聞。

她給葉清歡發了最後的消息，楊和蘇的《很久很久》，截圖了歌詞給他看。

-你抱著我說“好了，我愛你。但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