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如斯之美

危峰兀立，怪石磷峋，峰上云霧繚繞，山徑蜿蜒曲折，十步三轉(zhuǎn)，緊貼著的就是萬丈懸崖。一行人在陡峭的山道中疾馳如飛，半響功夫，就來到了一座天梯前。

獨孤如愿坐于馬背上抬頭仰望，這數(shù)十米高的巨崖仿佛迎面而來，隨時都要傾倒一般。正要開口詢問如何上去時，就見前面馬匹上的漢子突然拉弓向崖頂射出一箭，一聲刺耳的呼嘯過后，崖頂上竟發(fā)放下了七八根繩索。

“瞧見沒有？寨子就在天梯之上，走吧！”

另一匹馬背上的令狐采菡話一出口，靈巧的身子便縱身一躍扯住繩索順勢一拉，整個人便騰云駕霧般的瞬間就到了天梯的半腰處，一陣山風(fēng)將她銀鈴般的聲音傳到了崖下：“勇悍無敵的獨孤如愿不是怕了吧？”

獨孤如愿瞧了一眼懷里昏迷不醒的蝶戀，隨即解下自己腰間玉帶將她綁在身后，轉(zhuǎn)身躍離馬背，腳尖輕踏臺階而上，如履平地，三縱兩躍便越過了令狐采菡，片刻之后就到了懸崖頂上。

踏足實地，獨孤如愿舉目四望，只見四面蒼峰翠岳，兩旁崗巒聳立，滿山樹木碧綠，放眼遠(yuǎn)眺，在云海蒼茫之間，洛河、黃河如玉帶環(huán)繞……

本以為山寨粗陋不堪，卻沒想到這崖上竟然是一座雄偉的碉樓。一道丈余高的石墻將整個山寨圍了起來，崗哨林立，石墻上箭樓、城垛一應(yīng)俱全。

此刻令狐采菡也上了崖頂，向面前站立的獨孤如愿投去一眼：“你不是要救她嗎？還愣著干什么？跟我來吧！

獨孤如愿聽她這么一說，立刻回過神來，解開綁在自己身后的蝶戀，將她橫抱于懷中，緊跟著令狐采菡往寨內(nèi)走去……

未有多久，令狐采菡便在一座小屋前停下了腳步，一股濃郁的藥香味從屋子里撲鼻而來。

“藥叟爺爺，您在嗎？”

令狐采菡上前應(yīng)門，片刻之后門便開了，一位清癯的老人出現(xiàn)在面前，瞥了一眼獨孤如愿懷里昏迷的蝶戀，這才慢吞吞地讓他們進(jìn)了屋。

“將她放下，你們出去吧！”老人神態(tài)傲慢，話一說完就不愿意再開口，自顧自的飲起了桌上還未飲完的那半壇陳年老酒。

令狐采菡一聽，目光掃過獨孤如愿俊美如斯的側(cè)臉，心有不甘，上前一把扯住老人的手臂不斷搖晃，撒起嬌來：“藥叟爺爺，你少喝點，這女子命在旦夕，您幫忙看看！好不好？”

眼前的老人似乎拗不過她的糾纏，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行了，行了，手都要斷了！我?guī)湍憧纯幢闶?，不過你是知道我的規(guī)矩的，我不想救的人，你再胡鬧我也是不救！”

“知道啦，您先看看再說！”令狐采菡說著硬是拉著老人來到了獨孤如愿的身邊。

“還不將她放下，藥叟爺爺都答應(yīng)救她了，你還傻愣著干什么？”

獨孤如愿瞧了面前的老人一眼，俊眸里似有懷疑之色，將蝶戀輕放在竹椅上，拱手道：“是在下用力不當(dāng)，不小心打傷了她，還請前輩能夠?qū)⑺刃?，否則在下心有不安！”

面前的老人并未理睬獨孤如愿，伸手替蝶戀把過脈象，停頓片刻，捻須皺眉：“這位姑娘內(nèi)傷頗重，又感染了風(fēng)寒，心脈間多有郁積，已經(jīng)氣若游絲，不太妙！”

獨孤如愿聽到此話，神色微微震動，心中頓時一緊，目光落在蝶戀蒼白的素臉上，竟會有一種莫名的痛惜感涌上心頭。

“您別啰啰嗦嗦的講那么多廢話，我就問您，她有沒有得救？”

老人推開在他耳邊正喋喋不休的令狐采菡，這才看了獨孤如愿一眼：“別人或許救不了，但我藥叟這卻是從來沒有救不了的人，不過……”

“不過什么？”獨孤如愿接過話去：“只要你能救回她，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老人得意地一笑，隨即開口：“我一個孤老頭子，要你赴湯蹈火做什么？菡兒，你把我的規(guī)矩告訴這傻小子！”

令狐采菡一聽，立刻將獨孤如愿拉到一旁，低聲說道：“這老頭子有兩個規(guī)矩，一是不想救的人，殺了他也不救；第二，你要救人，必須拿出一件物品給他，他如果看得上，就會救了！”

“他要什么物品？我身上只有少許銀兩，給他便是！”

令狐采菡連忙擺手：“他才看不上你的銀兩呢！金山銀山他都不要。他要的是他看得上的東西！比如這個……”

她話未完，竟然伸出手來在獨孤如愿的腰際處，猛的用力扯下了那塊晶瑩剔透的翡翠，喜滋滋地送到了老人面前。

獨孤如愿迅速伸手阻攔：“這個不行！”

誰知那老人渾濁的雙眼一見到眼前的翡翠頓時有神起來，一把抓過翡翠，眼中滿是深意，語氣正經(jīng)道：“這翡翠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獨孤如愿走上前：“此翡翠是這位姑娘所配，日前因為昏迷而遺失，正好被在下拾得，前輩將翡翠還給在下，等這位姑娘清醒之后征得她同意，再贈與前輩！”

“不用了！”眼前的老人將翡翠丟還給獨孤如愿：“這姑娘與我有緣，她的傷老朽負(fù)責(zé)到底，你好好保管著翡翠！你們先出去，我要為她施針，旁人不得打擾。這傷沒有十天半個月休想痊愈，你要是有急事，也可先行離去！”

獨孤如愿接過翡翠，小心翼翼地掛回腰間：“不礙事，我外面等候便是，她若不清醒，在下也絕不會離開半步！還望前輩全力救治。”

獨孤如愿說完，也不再多言，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蝶戀，跟著令狐采菡退出了屋子。

“你真的要在這里等？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出了屋子令狐采菡便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不認(rèn)識！萍水相逢！”獨孤如愿言語簡短，并不太愿意和眼前的女子有過多的交涉，避開了她投在自己臉上的灼熱目光，合上雙眼，就地打起坐來。

令狐采菡心有不甘，上前一步也蹲了下來，在獨孤如愿耳邊輕語道：　“不認(rèn)識？我還沒有瞧見那個男人對一個陌生女子那么關(guān)心的？你喜歡上她了？她難道比我漂亮？”

獨孤如愿聽了她的話去，張開俊眸，轉(zhuǎn)頭目光與其直視，微微一笑：　“瑤池不二，紫府無雙，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什么意思？”令狐采菡面露尷尬之色，一再問到他，可獨孤如愿留下這句話便再也不愿意開口，令狐采菡見他這模樣，心里雖然有氣，卻怎么也怪不起他來。

“好吧！我也不煩你了，你的這句，瑤池不二，紫府無雙，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但愿有一日你是對我說的！”令狐采菡說完一笑，趁獨孤如愿閉目養(yǎng)神之際，在他臉上輕點朱唇，等獨孤如愿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轉(zhuǎn)身跑的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