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人身具魔血,這是天下人公知的事,而鈞天真人與虞世雄為至交好友,比別人知道的內(nèi)幕自然更多。在當(dāng)年虞世雄激發(fā)了血脈中的力量時,他便在場,他永遠(yuǎn)都忘不了半魔化的虞世雄的樣子,那個時候如若不是虞世雄的妻子擋在他的身前的話,他在那個時候便死在入魔中的虞世雄手上!
念及過往,鈞天真人的雙眸之中難掩懼愧之色。他蹲下身,扶著虞青梧的雙肩說道:“告訴我,是不是血脈之力覺醒了?”
其余十一位真人見到鈞天真人這般模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們只知道鈞天真人與虞家世雄關(guān)系匪淺,有著過命的交情,但卻不知道這一武一道的兩人怎么會牽扯在一起,更成為好友。
看著異常激動的鈞天真人,虞青梧心中滿是疑惑,但還是如實說道:“我不知道,當(dāng)時看到仙女姐姐被幾十個魔圍著,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趕過去救她,然后一個晃神,我就出現(xiàn)在了山腳,若非仙女姐姐及時制止的話,我已經(jīng)出兩儀微塵陣了。”
“不錯!”
這時,唯一親眼見到虞青梧生出異樣的霽月開口說道:“開始的時候,扶搖還在新月峰頂,可隨即他整個人化作一道烏光,瞬息間便出現(xiàn)在山腳下。”頓了頓,她一臉擔(dān)憂的對著鈞天真人問道:“鈞天師伯,這有什么問題嗎?”
“什么問題……”
鈞天真人苦笑一聲,松開虞青梧的雙肩緩緩站起身子,看向東方天際呢喃道:“虞家從問天前輩開始,但凡他老人家的后代,體內(nèi)俱是深埋魔血。他們一族中的人一旦有激發(fā)過血脈之力的話,那日后激發(fā)血脈之力的頻率將大大提高,而且每多激發(fā)一次,魔性便越重!問天前輩如何我不知曉,但世雄的情況我卻清楚的很,他在二十五歲那年第一次激發(fā),那時候因為是第一次激發(fā),而且問天前輩也在場,所以并非發(fā)生什么。可六年后……”
說道這里,他滿臉苦澀的看了虞青梧一眼,說道:“那一年你出生剛滿百日,恰逢一頭妖龍出世!”
“是七年前的千年毒龍!”這時,大長老灝天真人瞪大了眼睛說道,千年大妖本就少,這些年出世的大妖數(shù)都數(shù)得過來。
鈞天真人點點頭,說道:“當(dāng)時的我剛突破至煉神返虛境第七重,身具四百余年功力,獨自帶著量天尺就前去斬妖。我本以為自己一身功力加上量天尺所振幅的四百余年功力,再憑借著量天尺的攻擊性以及昆侖無上妙術(shù),即使不敵那毒龍,也不至于會有危險。可事實上,那頭毒龍的強(qiáng)大超出了我的想象,別說當(dāng)時的我了,就是現(xiàn)在的我加上量天尺,也未必能傷他!”
“與毒龍一戰(zhàn),我?guī)缀跏潜粔褐颍朦c還手之力都沒有,可就在我即將被毒龍生吞之際,世雄與他夫人來了,從毒龍之口中將我救下。我們?nèi)她R戰(zhàn)毒龍,可那時候的世雄畢竟才三十出頭,即使擁有虞家至寶,也敵不過這千年大妖,我們?nèi)烁鱾€身負(fù)重傷。”
“我們?nèi)酥行逓樽钊醯牡苊脗米钪兀驮诙君埣磳⒁塘说苊脮r,世雄突然狂吼一聲,隨即他的體內(nèi)涌出一股極度可怕的力量,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在瞬息間變了個徹徹底底,宛如魔中之魔!”
提及當(dāng)年之事,鈞天真人面色慘白,他踉踉蹌蹌的走到高臺邊斜靠而上,以免自己跌倒在地,而后才繼續(xù)道:“直到后來我才知道,那個時候的世雄根本就不能說像魔,而是完完全全的魔!一劍,只是一劍他便斬了一頭擁有千多年修為的毒龍!可殺完毒龍之后,早已失去人性的他便將目標(biāo)鎖定在愣住的我身上,看到他眼眸中的無情之色,我忽然從震驚中醒過來,我想要出聲喚醒他,奈何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整個人都禁錮住,根本就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劍氣力劈而下,猩紅的鮮血濺了我一臉一身,也濺了世雄一臉一身,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我身前的弟妹只道了一聲‘求求你不要入魔’,便倒了下去……”
此時的虞青梧緊握著雙拳,身軀都在顫抖。從小到他就從父親口中得知母親死在了父親的手上,但具體如何卻是不清楚。他萬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是為了就鈞天真人而死,倘若沒有鈞天真人的話,那自己就不會從小沒有母親!
見虞青梧目眥欲裂的模樣,鈞天真人只當(dāng)他是聽聞自己母親身死而激動所致,繼續(xù)說道:“弟妹的鮮血和聲音讓世雄從入魔的邊緣走了回來,當(dāng)他意識到自己殺了妻子之后,他嘶吼如狂,剛壓下的魔性再次涌了上來,或許是他念及家中還有幼兒與老父,魔性漸漸被他壓了下來,他漠然的抱起了弟妹,將之帶回到虞家祖地葬下。自那一日起,我才與他成了至交好友,也是從那一日開始,他魔性發(fā)作的越來越頻繁,第一次是隔了六年,可第二次卻是三年,第三次是一年。近三年來,他總共發(fā)作了四次!”
三年發(fā)作四次,平均九個月發(fā)作一次……
鈞天真人看向小臉蒼白的虞青梧,說道:“孩子,你或許以為你父親這幾年來頻繁外出都是去斬妖除魔了,實際上有好幾次他都是因為壓制不住魔性,害怕傷了你,才會選擇離開你。而你的祖父虞問天,也并非是壽盡而終,而是他自己選擇終結(jié)了自己的性命。”
“你到底想說什么?”
虞青梧緊握雙拳,看著鈞天真人的雙眼通紅如血。從得知自己的母親是因為鈞天真人而死時,他便再也聽不進(jìn)其他的話,只要一想到就是因為眼前這個人,自己才會從小就沒有母親,他便恨得牙癢癢,緊握的雙拳之中也因為用力過度,指節(jié)泛白,指縫間漸漸滲出鮮血。
如果細(xì)看的話,能看見那鮮血根本不是普通的猩紅之色,而是略帶墨色!
嗚……
突兀的一陣邪風(fēng)刮來,卻見虞青梧的身上隱隱可見絲絲黑色在滌蕩。
“不好!”
鈞天真人驚呼一聲,想也沒想便閃身至虞青梧身旁,體內(nèi)五百余年的功力盡數(shù)灌入虞青梧的體內(nèi),同時運轉(zhuǎn)玄功爆喝道:“醒來!”
“醒來……醒來……”
鈞天真人運足功力,以妙法喝出之聲在昆侖山九峰之間回蕩不絕,在其余十一位真人還來不及反應(yīng)之際,虞青梧身上的黑氣消泯于無形,雙手也漸漸松了開來。
“是你害死了我的母親!”虞青梧抬頭看著一臉后怕的鈞天真人,眼眸中的恨意不加掩飾。
收掌而回的鈞天真人踉蹌著后退幾步,張口哇的一聲吐出一灘鮮血,要不是離得近的大長老和二長老及時伸手扶住的話,恐怕已跌倒在地。
“孽障!”陽天真人冷哼一聲,沉聲道:“若非大師兄及時以自身功力鎮(zhèn)壓你體內(nèi)魔性的話,你現(xiàn)在早已成魔!”
聽到陽天真人的話,虞青梧嘿嘿冷笑道:“成魔更好,那就有力量殺了你們這群偽君子!”
“找死……”
陽天真人怒喝一聲,抬手就要掌斃虞青梧。可這個時候霽月閃身擋在了虞青梧的身前,一臉祈求的看著陽天真人以及一眾面露憤怒的真人,說道:“陽天師伯息怒,他還只是個孩子,求求您不要與他計較!”
“不與他計較?”
陽天真人怒極反笑,指著霽月背后一臉冷笑的虞青梧說道:“你看他是普通的孩子嗎?剛上昆侖便害了黃明子,亦傷了我,此時竟還當(dāng)著我等之面言稱要殺了我等!這等一身污穢不凈之人,留下只會是個禍患!”
“無量天尊!”
其余幾位真人亦是點頭,認(rèn)為留下虞青梧就等于埋下了禍患,而弦月宮宮主與明月宮宮主也勸道:“霽月你退下,此子不能留啊!”
原本他們并不了解虞家的血脈,只知虞家人身具魔血,不懼妖魔之氣,可從鈞天真人口中卻是得知虞家人會入魔,而且入魔之后全身的力量將達(dá)到恐怖的程度,一擊便能斬殺千年大妖!
雖說虞青梧已經(jīng)被廢,但誰能保證虞青梧成魔之后不會顯現(xiàn)出蓋世戰(zhàn)力?棋差一招的話,將萬劫不復(fù),他們?nèi)绾胃乙陨碓嚪ǎ?
“我保證他不會遺禍天下!”
霽月一把將虞青梧摟進(jìn)懷里,祈求道:“扶搖見我有危險都能以身入魔換取強(qiáng)大的力量救我,他又怎會是禍種?各位師叔伯,霽月向你們保證,他一定不會做出危害昆侖之事,你們就給他一個機(jī)會吧!”
“讓開!”
陽天真人冷聲道,并不準(zhǔn)備放過虞青梧。他早就對虞青梧不滿,今日找到個機(jī)會,如何肯放過?
見陽天真人殺意堅決,霽月抬起泛紅的眸子轉(zhuǎn)向其他幾位真人,可其他真人俱是別過頭,顯然不準(zhǔn)備替虞青梧求情,最后她只得將求助的目光落在鈞天真人身上。
“唉!”
鈞天真人重嘆一聲,他掙脫大長老和二長老的手,對著幾位師弟師妹說道:“諸位,貧道欠虞家一條命,亦受好友托孤,還請各位給貧道一個薄面饒這孩子一命,自此將他放逐于化仙靈臺之上,不成仙則不出世,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