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的值班護士和一名保安趕到張曦的病房的時候,見到房間內一片狼藉,那時候張曦已經(jīng)打亮了燈光,躺在牀上微微喘氣。
“這是怎麼回事?”一名護士狐疑地問張曦。
張曦沒有回話。
“我在問你話呢。”護士有些惱了。
張曦乜斜一眼,懶懶地回答道:
“你們醫(yī)院招賊了。”
“切!”護士頗爲懷疑,“招賊?哪有這麼笨的賊,醫(yī)院的財務室不去,偏偏來你這兒?再說了,這裡除了一個大活人之外,就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件。怕是你自個兒再搗亂呢吧。”
“你愛信不信。”張曦懶得搭理護士。
不過,細心的保安卻發(fā)現(xiàn)安裝在病房裡的監(jiān)控器不見了,他心事重重地說:
“如此看來,進你房間裡來的可不是一般的‘賊’啊。我的趕緊向宋局長報告。”
“別呀。”張曦攔住保安,“我坦白,我什麼都告訴你們,成嗎。”
於是,張曦簡單地敘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哎呀,那就更加槽糕了,宋局長吩咐過,你們的安全就是我們的責任,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事情可就真的很難辦吶,而且還很麻煩。”
張曦不說猶可,話音剛落地,保安就著急了,急忙掏出手機報告給院長,說是醫(yī)院裡出大事了。
張曦想攔下也未能成功。
“哎呀,你看你,若果真要出事情,你們想攔也攔不住。”張曦責怪保安,“這深更半夜的,你把院長找來,是不是吃錯藥了。”
保安那裡理會張曦,自顧自地按照自己的職責處理事情。
--他就是一根筋;張曦想。
這邊吵吵鬧鬧,隔壁的路大勇、李楠早已經(jīng)醒來,相互攙扶走過來,問及緣由,居然有人心懷不軌要置張曦於死地,不覺內心大駭。李楠嘴快,也不假思索,脫口說道:
“大哥哥,不如你和我睡一張牀吧。”
一干衆(zhòng)人具是大駭,齊刷刷朝李楠望過來。
李楠自知失言,面紅耳燥,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小女孩的意思是,--和我們住一間病房,出了事情好有一個照應,大家別往開了想啊。”一邊裡,路大勇趕緊打圓場。
張曦聽了這話,內心卻感激涕零,不過他又低低地嘆了一口氣:只是她年紀太小。
李楠走了過來,伏在張曦的牀頭,柔柔地說道:
“大哥哥,你真的沒有事???”
語音甚爲關切。
“不缺胳膊不少腿,我這不是好好的呢嘛。”張曦笑說道。
“這就好、這就好。”
“老朋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路大勇也趕過來湊熱鬧。
“彼此彼此!”張曦應付道。
過了一會,院長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張曦,心情頗爲沉重地說道:
“張曦同志,爲了你安全,我們必須把你安置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現(xiàn)在就走。”
“去哪裡?”張曦頗爲不悅。
“根據(jù)宋局長的指示,這裡人多不宜公開。”院長還告訴張曦,他剛纔已經(jīng)和宋局長打過電話了,宋局長交待務必要保證他們的安全,少了一根頭髮也要拿他試問。
張曦無奈,只好任由院長“宰割”,這裡畢竟是院長的地盤,他說了算。
“那好吧。不過,我有一個請求,和我一起來住院的這兩個老友可否一起去?”
“有交待,他們另有安排,你就放心吧。”院長看了一眼李楠、路大勇,和藹地說道。
話不多說,上來幾個人,把張曦擡入擔架,悄悄地離開了這間病房……
李楠、路大勇當天晚上也轉入了另外一間高級病房,只是沒有張曦來的那麼隱秘、古怪、寒氣逼人。
張曦換過來的病房卻是另外一番光景,四周圍沒有窗戶,陰沉沉的感覺,似乎要將張曦整個人吞噬。
“這是什麼鬼地方?該不會是醫(yī)院的停屍房吧。”
張曦自言自語道。
“對,你說的沒有錯。”院長走了進來,不失時機接上了話茬,“……以前這裡的確是醫(yī)院的停屍房,希望你不要介意。把你安排在這裡,常人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這地方要是說起來,其實還真適合你張曦,別人還真真沒有這個膽量住進來。”
“你、你們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你們就不擔心有鬼掐死我。”
“哈哈、哈哈哈,”院長一陣大笑,“這個世界上,要是真有鬼的話,你張曦在墓園守了大半輩子,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了……你張曦是什麼樣的人,誰還不知道啊。其實,要我說啊,與死人打交道最安全,與活人打交道纔是最可怕的,你說是嗎???”
院長說完,按住張曦的手臂,又注射了一劑中藥,說是安神養(yǎng)身的,叮囑他好好睡一覺,不要多想什麼,有什麼事情大喊一聲,樓上有人值班,或者給他打電話也行,不過電話費得自己掏腰包……
待院長起身離開之後,張曦重又觀察了一遍室內,發(fā)覺這裡的確是醫(yī)院停屍的場所,不過,既來之則安之,要說這地方還真他媽的非常人所能想象,--誰能夠想到,一個重傷的人居然躺在醫(yī)院的停屍房裡治療呢,嘻嘻,有意思……
也許是藥物的作用,張曦躺在病牀上,不一會兒,眼簾下塌,想要睜開也不可能,他只好任由眼睛合上,神經(jīng)開始鬆弛,慢慢地、慢慢地進入爪哇國去了。他上了一個橘子園,哪裡滿園都是橘子,香噴噴的饞死人了。張曦正想伸手採摘橘子,突然,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裡,滿臉都是鮮血,蓬頭散發(fā)、眼珠子外露,模樣甚爲恐怖,一隻手卻向張曦招搖,--來呀、來呀,寶貝兒,裡面有好多好多大個兒的橘子;來呀、來呀,寶貝兒……
--是陳麗瑗?憑身形,張曦依稀可以辨認的出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張曦走進跟前,吶吶地問道。
果然是陳麗瑗。
陳麗瑗摘下一個碩大的橘子遞給張曦,只見手上滿是血跡,一滴一滴正往下灑落。張曦感覺胸悶、發(fā)慌,一陣噁心,爾後嘔吐不止。
陳麗瑗大怒:
“你還我手機、你還我手機!”
之後,突然伸出雙手,死死掐住張曦的脖子,聲嘶力竭般要張曦還她手機。
張曦大駭,手腳亂動,大喊大叫道:
“我沒有拿你手機,我沒有、我沒有拿你手機……”
“就是你、就是你拿的,啊哈哈、啊哈哈……”
……隨著聲音起起落落,陳麗瑗突然鬆開雙手,飄忽離開,瞬間人影開始模糊起來……
“嗨嗨,你要去哪裡、去哪裡嘛……”張曦伸出手想去拉陳麗瑗,不想半路中殺出一個鬼影,將張曦打了一頓,繼而又將陳麗瑗撕開兩半,遠遠地拋在橘子樹上,任由樹雕啄擊。
接著,又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站立一旁,打扮的花枝招展,甚爲妖嬈,一看就知道是麻將館的老闆娘方愛糧,她也在向張曦頻頻招手:
“寶貝,上一局。”
“哪兒呀,你麻將館不是開在鎮(zhèn)上嘛,怎麼會來這裡呢?”
“我搬家了啊,就在橘子園中央啊。走啊,*還在等著你呢,他說老是輸錢,說你會搞鬼,爲什麼你打麻將總是贏錢呢?”
“沒有的事情。我不也是經(jīng)常輸錢來著。”張曦辯白道。
張曦緊隨方愛糧穿梭於橘子園,可就是沒有見到麻將館。
“還有多遠啊。”張曦弱弱問了一句。
“來,寶貝,吃一個橘子。”
方愛糧隨手摘了一個橘子遞給張曦,但是她的手指頭卻只有兩根,而且兩根手指頭上面佈滿了蛆,一個一個正往外爬,嚇得張曦抱頭往回跑,後面方愛糧緊緊追趕:
“回來,寶貝,吃橘子,很甜的。”
一會,方愛糧突然跳到張曦前面,滿臉鮮血大叫一聲:
“你爲什麼害死我?”
“我沒有啊,真的沒有……”
“我沒有啊,真的沒有……”
張曦亂喊亂叫的聲音在橘子園不絕於耳。
月色朦朧,白袍人去而復返,他以爲是醫(yī)院警惕性不會有那麼高。儘管他已經(jīng)遭到黑袍人的阻止,但是他仍舊不甘心,他一心要除掉張曦以免後患。他小心翼翼地潛進張曦原來住的病房,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人去樓空,不覺低呼一聲:
“咦,糟糕!”
聯(lián)想到張曦重傷在身,應該不會在太遠的地方治療,因爲這家醫(yī)院是全縣城最好的醫(yī)院。除非張曦離開縣城,轉移到外地醫(yī)治,但是現(xiàn)在是大半夜,去外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此,可以斷定張曦還在這所醫(yī)院。
白袍人在醫(yī)院偷偷的四處轉悠,查找張曦可能藏身的地方,可是他又哪裡能夠想到,此時的張曦被院方隱匿在停屍房呢。白袍人在醫(yī)院悄然轉悠大半夜一無所獲,直到東方泛出魚肚白這才死心離開。
第十七章鬼影(3)
“張先生、張先生,是我、是我,--我是陳醫(yī)生啊,你該打針了。”一襲白色工作服飾的陳醫(yī)生悄然站立在張曦的病牀旁邊,一手托盤,一隻手搖晃著張曦,“怎麼啦、怎麼啦,你是不是又做惡夢?”
張曦出了一身冷汗,迷迷糊糊中醒來,發(fā)現(xiàn)站立一旁的醫(yī)生又要打針,十分不悅:
“晚上不是打針了嗎?還是院長親自來的。”
“呵呵,你直到現(xiàn)在幾點了?八點半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我的先生。”陳醫(yī)生和悅地回答道。
“打針打針,我討厭打針!”張曦無名怒火燒了起來,順手將陳醫(yī)生手中的托盤摜了出去,“哐當”一聲,托盤應聲而落,注射器、針劑灑落一地。
“幹什麼啊,你在和誰較勁?”
一聲怒吼從門外傳了進來。
來人不是別人,一個是院長,另一個是張曦的老父親,說話的那人就是他。
“不好好配合醫(yī)生治療,難道你想一輩子躺在這停屍房?”老父親怒不可遏,俯下身子撿拾地上的注射器。
陳醫(yī)生阻止道:
“還是讓我來吧。”
“你父親要來醫(yī)院看望你,我就陪他來了……”隨後進來的院長一邊解釋,一邊吩咐陳醫(yī)生出去,這裡有他照顧無需多言。
“是!”陳醫(yī)生出去了,走時還不忘將停屍房的門拉上。
“父親,我、我--”張曦語無倫次。
“好了,什麼都不要說了,治療要緊。你想死,我還不答應呢。我們張家就你一個兒子,你母親死的早,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成人,好歹你也要給我們張家留一個後。”說著說著,老父親頓時抽泣起來,一邊還捶胸頓足,好不傷心的樣子。
張曦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