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牛慢悠悠的走在村里的小徑上,吃著路邊的嫩草,尾巴甩動驅趕蚊蠅。
云景懶洋洋的趴在牛背上,他瞌睡有點沒睡好,眼睛似閉非閉,搖搖晃晃,處于一種半夢半醒的游離狀態。
他那看似隨時都要摔倒地上的樣子讓人提心吊膽,然而左搖右晃就是摔不下去。
這種狀況他已經習慣了,就好比前世課堂上瞌睡來了的時候,看上去在認真聽講,實際上已經魂游天外……
都說老馬識途,這牛也一樣,云景沒有明確的趕它去什么地方,它就慢騰騰的吃著青草往尋常云景放牧的地方而去。
早晨枝頭的鳥兒嘰嘰喳喳,云景也不覺得煩躁,反倒是覺得鳥兒是在給他唱催眠曲。
東邊大亮,紅日初升,其道大光。
太陽宛如火球般躍出地面,將天邊的云朵暈染得宛如火燒。
夏日的早晨溫度并不高,風兒吹過臉頰,像是一只輕柔的小手在撫摸。
處于半夢半醒間的云景心靈格外平靜,似是沉醉在夏日的晨風里。
輕風,紅日,水牛,牧童,炊煙,鳥叫,晨露,茅屋……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和諧自然。
一只早起的鳥兒撲騰著翅膀落在了云景的肩膀上,它似乎絲毫感覺不到云景這種熊孩子的可怕和兇殘,自顧自的梳理羽毛,仿佛云景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一根普通的樹枝,對它造不成絲毫威脅。
嘰嘰喳……
又一只鳥兒落在云景肩膀,和前面一只鳥兒緊挨在一起,它們相互展示了一番自己漂亮的羽毛,然后兩個腦袋湊在了一起,像人一樣依偎著歡快的鳴叫。
兩只鳥兒的聲音讓瞌睡的云景微微睜開眼睛,處于趴著狀態的他微微偏頭看了兩只鳥兒一眼,無聲笑了笑,用手輕柔的摸了摸兩只鳥兒,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不是麻雀,不怕擔心以后手抖……
兩只鳥兒并未被他嚇跑,反而在云景撫摸它們的時候還用腦袋去蹭云景的手指,像是在對他表達親切。
這種狀況近兩個月來時有發生,云景已經見怪不怪了,這些小動物像是根本就不怕他,反而很多時候主動親近。
有時是鳥兒,有時是松鼠,有時是蝴蝶……
當然,云景也沒有傷害過這些親近自己的小動物就是了。
一開始的時候,小動物跑他身上來,他若是看去的話,小動物會被嚇跑,到現在,類似的小動物已經徹底不怕他了,甚至云景無聊的時候還能和這些小動物為玩耍一番。
這種狀況云景也搞不懂為什么,據他一段時間觀察,這些小動物并不會像親近自己一樣親近村里的其他小孩。
想不明白原因,他也并未太糾結,凡事何必那么認真呢不是嗎……
而且小動物的親近,很多時候也能給自己無聊的時候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樂趣。
他想,自己喜歡這世間一切的美好,喜歡水流劃過手指的感覺,喜歡花兒的芬芳,喜歡綠葉的生機,喜歡鳥兒的鳴叫,喜歡白云的縹緲,喜歡大地的無私,喜歡紅日的熾烈……
然后,自己喜歡親近自然,所以自然也在親近自己?
不久后,云景騎著大黑來到了溪邊,這里有一片面積不小的荒坡,因為村里牲口不多的緣故,這里的植被生長得茂盛,正是放牛的好去處。
夏日酷暑,水牛毛發不旺盛,來這里,待到水牛吃飽,酷熱的時候還能去水里降暑,順便還能洗去身上的牛糞……
來到這里,云景從牛背上下來,轉頭對肩膀上的兩只鳥兒說:“去吧去吧,我又不是你們的爹,還能時時刻刻和我待一起啊,我是不會找蟲子給你們吃的”
說著,他輕輕推了推兩只鳥兒,那兩只鳥兒蹭了噌他的手指,然后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大黑自己去找草吃,云景來到一顆柳樹下,坐在一塊石頭上,背靠柳樹,呼吸著早晨清新的空氣。
這會兒他瞌睡已經醒得差不多了。
無聊的他干脆順手從邊上的垂柳摘下一片柳葉,放在唇邊,稍微思索,呼氣吐氣,那柳葉震顫,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那聲音絲毫不刺耳,反而優美悅耳。
云景僅用一片柳葉,就吹奏出了一段優美的音律,這手絕活一般人可不會,村里不知道多少小孩羨慕。
用樹葉吹奏,是云景前世就掌握的小技巧,如今重拾沒有半點難度,反而是隨著他記憶力和思維敏捷的與日俱增,這項小技巧已經到了一個相當高明的程度,不再局限特殊的樹葉,哪怕一片草都能被他當做樂器使用。
嘴里用柳葉吹奏優美的曲調,云景心頭也在跟著節奏歌唱。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憂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這么想……”
光陰的故事這首歌云景很喜歡,如今他用柳葉吹奏出來,似乎讓這盛夏的早晨都變得格外歡快,因為音調清脆,那曲調間并沒有歌曲里包含的那種淡淡惆悵和遺憾。
一遍一遍的吹奏歌謠,云景內心格外平靜,像是融入了這方世界,那么的自然和諧。
好似被那優美的聲音吸引,有鳥兒從遠處飛來落在柳樹上,云景的肩上,它們上躥下跳,展示著漂亮的羽毛,并未發出聲音,就連溪邊呱呱叫的青蛙聲音都慢慢弱了下去……
曲調的聲音傳出去很遠很遠,田間地頭早起忙碌的村民聽到,下意識放緩了手中的動作,似乎怕驚擾那優美的聲音。
他們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會心一笑。
是云林家那小孫子呢,吹得真好,也不知道哪兒學的這手本事,而且乖巧懂事,老云家好福氣啊……
‘嗚哇哇……嗚哇哇……’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寧靜和諧的畫面被一陣小孩的哭聲打破。
鳥兒受驚撲騰翅膀離去,云景停下吹奏看向哭聲來源方向,頓時笑了。
一個眼淚鼻涕橫流的四五歲小男孩牽著一頭牛來到這片荒坡,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那家伙絕對被揍了。
看著牽牛走來的同村小孩三竹云景內心惡意揣測。
他家也是村里為數不多有牛的人家,看樣子那家伙不想來放牛,但不得不來,被揍再正常不過了。
搖搖頭,云景心說,那家伙現在不喜歡放牛,再等兩年,沉重的農活兒逐漸落在肩上,那時候才知道放牛是一件多么幸福輕松的事情。
年幼不知愁滋味,且行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