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回禮后,正安道人側身讓開,示意凌塵子等人進入天師道,跨進門庭往前走了一會,又是一條長長的階梯,階梯之上一片古老建筑群,磅礴大氣,透出歷史的**,整個天師道群山環抱,依山而建,層層疊疊,來到正殿,上書天師府,陸天明跟隨凌塵子踏入天師府,里面已經坐著好幾個老道,神態各異,中間掛的是張道陵的巨大畫像,而畫像之下端坐一位老道,老道清瘦,頭發眉毛胡子都花白了,臉膛雖然瘦削呈紫紅色,顯得神采奕奕,一雙深潭似的眼睛掃過眾人。
只是掃了一眼陸天明,陸天明就覺得如墜冰窟,渾身發冷,頭皮發麻。陸天明趕緊低頭,凌塵子對著端坐的所有老者拱手,“五斗米道一百五十代弟子凌塵子見過各位”。
正中端坐的老者嘴角扯了一下,冷笑道:“五斗米道也忘了規矩嗎?不先拜見這里的主人,是何道理?看不起我天師道嗎?”聲音隱帶怒氣。
凌塵子一揮衣袖,負手在后,不卑不亢:“武陽真人,按輩分我比在座的都高,論你我兩派淵源,嚴格來說天師道是五斗米道的分支,說到規矩,那我倒想問問武陽真人了,你派一個低輩分的弟子去迎接我就算了,你剛才竟然說要我拜見你?請問你是何德何能還是何方高人,值得我彎腰拜見的?不說輩分,但憑今天是你我兩派處理矛盾,對話是平等的,我五斗米道從不會看不起任何人和事。而你覺得自己被看輕了,那是因為你太把自己和天師道當回事了”。
啪,武陽真人用力一拍座椅扶手,站起身,指著凌塵子,“好,今天這事我不和你計較,你也不要和我扯那些陳年舊事,今天叫你們來是因為你們不顧身份以勢壓迫并毆打我門中弟子,現在你要給個交代我”。
凌塵子哈哈大笑起來,“論顛倒是非、惡人先告狀的能力我比不上你們,我這里只有一個事實,你門派弟子非但對我等不敬,還縱容弟子對道門中人使陰陽眼,另外你門派弟子出世是為了什么?歷練嗎?還是教導世人?”
武陽真人深沉著臉一步一步走下來,面對凌塵子,“我門中弟子做了什么,是對是錯,我們天師道自會懲罰教育,還輪不到你們出手,再說我門中弟子也沒傷害世人,反而為世人指點迷津,這錯了嗎?”
坐于一旁的玉宸真人和道盟常任理事見兩人針鋒相對,忙起身來到兩人中間勸和,叫兩人好好說話。凌塵子對攔著他的玉宸真人說:“現在是以道盟為重還是以天師道為重”?玉宸真人啞口無言,凌塵子話語潛藏的意思就是責怪自己,責怪道盟欺弱怕強,一件小事都要興師問罪,最主要還是來天師道這里被人問罪,饒是凌塵子休養再好也不禁火冒三丈,和武陽真人的對話也絲毫不客氣。
凌風子大聲說,“武陽真人,別把你天師道擺的這么高,我還真不賣你這個面子,你那個什么門人,是我揍的他,叫他出來對質,有什么沖我來,我接著”。
武陽真人指著凌風子,沖身邊的道盟理事說“你們都聽到了,他親口承認揍了我天師道弟子,你們說,怎么處置他”。
凌風子勃然大怒,沖上前來就想動手,被凌塵子一把拉住,武陽真人怒氣上沖,“怎么,你還想和本座動手”?
凌塵子撇了一眼武陽真人,“武陽真人,如果你非要以這種方式解決,我們奉陪到底,不過你這樣置道盟于何地?置這幾位道盟理事于何地?”
武陽真人一甩袖袍,冷哼一聲,“道盟?道盟不就是你們幾家門派共同把持的嗎?我還不放在眼里”。
此話一出,在場的道盟理事臉色一變,玉宸真人臉色幾度變幻,極力壓抑著怒火,“武陽真人,如果你請我們來就是羞辱我們,那這件事你們自己解決,我們就此離去”。
“愛走就走,不送”武陽真人語氣生硬。
玉宸真人最終仍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怒火,一拂衣袖轉身離去,道盟其余幾個理事面面相覷,忙追出去拉住玉宸真人,武陽真人冷笑一聲,“一群不知所謂的東西”。還未完全離開的幾人身形一頓,回頭望了武陽真人一眼,眼神冷漠,隨即冷哼一聲離去。
凌塵子赫然轉身對著武陽真人,“張武陽,別以為你是天師道的掌門就可以隨意侮辱別人,要說不是東西,你們天師道上下包括你,有幾個是知所謂的東西”。
武陽真人瞇起眼,眼中閃過殺機,“我們天師道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別以為你輩分高,但這里是天師道,還輪不到你撒野”。
凌塵子平靜地說,“既然如此,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告辭”,說完轉身離開,陸天明趕緊拉著凌塵子跟上。
“哼,我天師道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來人,布陣”武陽真人大喝一聲,門口嘩啦啦一大群人,個個持劍將凌塵子等人堵在門口。
凌塵子平靜的回頭看了武陽真人一眼,一字一頓道:“張武陽,這是你逼我的”。
凌風子早已提神戒備,將陸天明護在身邊,武陽真人背負雙手,“只要你們低頭認錯,你們便可離開”。
“哈哈哈哈哈哈”忽然傳來一陣大笑聲,凌塵子和凌風子面色一喜,武陽真人臉色大變,“張武陽,十年之前教訓的你還不夠是嗎?就憑你天師道也想讓我五斗米道低頭認錯”?
“玉宸真人以及道盟的幾位道友,還請留步,一起見證此事”。
話音剛落,一行四人出現在天師道門口,正是凌霄子、聽云師太、丘俊俠、蒼飛雨四人,玉宸真人見是上一屆常任理事也停住腳步,過來拱手問好。
聽云師太看著道盟幾人,柳眉倒豎,“身為道盟常任理事,腰骨怎么都站不直?你們怕什么?你們現在的位置就是代表著整個道盟,只要處事公正,何懼心虛?”道盟幾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玉宸真人張了張口,最后嘆息一聲,心里悲哀,“我能做什么?一邊是五斗米道,一邊是天師道,兩邊都不好得罪”。
凌霄子拍了拍玉宸真人的肩膀,“我理解你們的苦衷,但這不是你們的借口,選你們為常任理事,是整個道盟的信任,一些門派不能代表整個道盟,你們以后要明白這個道理,走吧,去會會那個張武陽”。
稍頃,幾人出現在天師府門口,圍著的天師道眾人讓開一條道,凌霄子昂首跨入,來到武陽真人面前,“張武陽,我今天來就代表我五斗米道,事情經過聽我師弟說了,但我也不會偏聽偏信,所以我邀請了其余三位德高望重的道友一起前來,如果是我五斗米道做事過分了,不用你出手,我當著你們所有人的面打斷老三的腿,但如果是你們過分了,呵呵,那我就打斷你的腿”,凌風子幽怨的看了凌霄子一眼,這死老大,這么多人面前也不知道留點面子給我。
武陽真人咽了咽口水,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擺譜,但在凌霄子面前還真不敢,十年前的一幕歷歷在目,已經成了他的心魔,對凌霄子有股心理恐懼,這么些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打敗凌霄子,埋心閉關苦練十年,耗費稀有資源無數,依靠祖輩留下的修道心得和丹藥,境界終于堆到了第七重第三層,所以當知道這事后,他自信可以面對凌霄子,從容一戰,所以對凌塵子等人極盡藐視,認為天下唯一能和他并列的只有凌霄子。可當凌霄子真正出現在面前時,他又依然心驚,奮力壓下心中恐懼,面無表情,本想強硬回應,口中卻說“無論事情如何,你們可以將此事告知于我,我自會處理,你們自忖道法高深,欺負小輩,這事我就不能不管了”。
凌霄子點了點頭,“那好,叫你那位弟子過來對質”。
武陽真人對著門口的眾弟子揮了揮手,“都散去吧,把紫清還有他的兩位弟子叫過來”。
不一會,紫清道人和他的兩位弟子來到天師府,對著武陽真人恭敬問好,武陽真人大手一揮,“不用了,你把當日發生的事說一遍,不得有任何隱瞞”。
“是,掌門”紫清道人欠了欠身,直起身將當日之事添油加醋表述一番,說自己如何委屈,見到了凌塵子等人如何恭敬,還被凌風子誤會毆打,最后不斷哀求才肯放過自己,凌風子甚至口出狂言要打上天師道,自己也被嚇的馬上趕回龍虎山,說的是聽者傷心聞者流淚。他打的主意就是這事沒有第三者旁觀,自己等人在道法上又處于弱勢,想以此博得同情,另外使陰陽眼的事沒證沒據的完全可以矢口否認,到時候這事就扯成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對方已經承認過出手“教訓”自己了,所以他自認為自己已站在勝利天平上。
等他說完,眾人眉頭緊皺,特別是聽云師太、蒼飛雨和丘俊俠,他們第一個反應就是此人說謊,為什么會認為此人說謊?主要是他們太熟悉凌霄子三師兄弟了,從年輕時就已認識,說他們蠻不講理絕不可能,他們就是那種錯就是錯,不管是誰都不姑息的人,第二個反應就是天師道真的沒落了,他們心里一嘆,似乎心胸狹窄、護短是張道陵一系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