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仙睡得很沉,這是自從方公霸離世以后,她睡得最安心的一晚。從她口鼻中發(fā)出的一呼一吸之音,無不在詮釋著自己內(nèi)心隱藏不住的幸福。
三更一過,窗外下起了沙沙的細雨。偶爾一道閃電在夜空中劃過,讓漆黑的夜在瞬間變得明亮。
武平云心中有事,所以他睡得并不踏實。幾聲不算響的悶雷,吵得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夜,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除了微風(fēng)吹亂雨絲打在窗戶上,再沒有其它的響動。
隨著云層的碰撞,夜空中又現(xiàn)出一道閃電。怡怡就是這道閃電,嚇得武平云魂飛魄散。這次他看清了,在自己與孟如仙睡著的床邊,還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面朝著武平云,因此并看不清他的面貌。此人手提一把寶劍,并且已經(jīng)把劍尖抵在了武平云的咽喉上。
武平云猛的一驚,卻也沒敢喊出聲來,他生怕嚇壞了睡在床邊的孟如仙。提劍的人看到武平云睜開了眼睛,便輕聲道:“武堂主,若是你不想死在自己女人的面前,那就老老實實的跟我走,否則我一劍就結(jié)果了你的性命。”
武平云清楚,這個人絕對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他點了點頭,然后用極其緩慢的動作下了床。而提劍人手中的寶劍,始終沒有離開武平云的咽喉。
當(dāng)武平云被劫持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感覺此人必是柳悟天無疑。可是當(dāng)武平云聽見他說話,又想一想他所用的兵器,就知道此人并不是柳悟天。
兩個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門,外面的雨滴無情的把武平云全身都打濕了。武平云感覺到一絲的寒意,在寒冷與恐懼的交織中,他的全身開始輕微的顫抖。
提劍的人并沒有說話,只是用手中的寶劍抵著武平云往前走。武平云如果在此時叫喊,勢必會讓賴氏姐妹有所察覺,并起身相救。可是他忍住了,他不想讓孟如仙擔(dān)心,更不想在孟如仙面前丟人。
此時的雨越下越大,并且狂風(fēng)也隨之而來,讓兩個人都有些睜開不眼睛。提劍的人不住的四周張望,在他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一座廢棄的寺院時,就推著武平云走了過去。
武平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自主的能力,自己是生是死,完全取決于身后那個提劍的人。
當(dāng)兩個人走進寺院時,才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殘破得不成樣子。院墻多半都已經(jīng)倒塌了,正殿屋頂?shù)耐咂泊蠖计扑椋m然殿內(nèi)還有幾處地方暫可避一避雨,但是殿內(nèi)的地面已經(jīng)滿是積水。
一尊巨大的佛祖塑像在殿中屹立,在灰塵與蜘蛛網(wǎng)的夾雜中,卻仍是顯得那樣的**。
武平云眼望著佛祖慈祥的臉,心中默默的念誦著佛號,祈求佛祖慈悲,能夠救自己一救。他并不是怕死,而是有太多的放不下。
自己給孟如仙的承諾還沒有兌現(xiàn),劉婉筠又被自己接到了狻猊堂,如果自己不明不白的死于此地,那么這兩個女人今后的生活,就成了武平云最放心不下的牽掛。
提劍的人用一只手清理了一下身上的雨水,然后冷笑了幾聲道:“武堂主,您的架子可真是不小啊,我想見你一面還真是不容易。”
武平云道:“這位朋友,不知道你是哪一位,為何要在這個雨夜將我逼到此地?”
提劍的人哈哈一笑道:“武堂主,當(dāng)著真人不說假話,既然你已經(jīng)落到了我的手里,那么我就應(yīng)該讓你弄個明白。雖然我們從未見過面,但是說起我的名字,想必你也會略知一二。我就是武尊堂下設(shè)麒麟堂的堂主,賀鐘鳴。”
武平云聽完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此人所說句句是實,那么自己今天就真的是九死一生。看來是自己沒有按時赴約,并用見面一事牽制于他,讓他懷恨在心,所以他才會在見面前的一天晚上,來自己的狻猊堂行刺。
武平云現(xiàn)在倒是把心穩(wěn)了下來,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在,就要靜下心來與之周旋,盡量的先保住性命為上,這也是一個人的求生本能。
武平云道:“賀堂主,我之前倒是認為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沒想到你也會做此等茍且之事,你真的讓我太小瞧你了。”
賀鐘鳴道:“武平云,我知道你的本事,能夠爬天索斬蚺蛇,就說明你絕非凡類,不過不管怎么說,你現(xiàn)在也落到了我的手上,正所謂勝者王侯敗者賊。你如今連性命都難保,還哪有資格再說這些話?難道我還會在意一個囚徒怎么看我嗎?”
武平云道:“既然我已經(jīng)落在你的手里,那你何不一劍斬下我的人頭,為何要冒著大雨將我?guī)У竭@里呢?”
賀鐘鳴道:“殺了你是何等的容易?只需我的手腕輕輕一動便可。不過我想要的并不單單是你的命,若是有你在我的手里,那么整個狻猊堂就必須要任憑我的調(diào)遣。這樣一來,也就省得我?guī)е值軅兣c你們拼個你死我活,難道我這樣想有什么不對嗎?”
武平云哼了一聲道:“賀鐘鳴,其實你我兩家這樣爭來爭去,還不都是為了金錢利益。現(xiàn)在與其說我們是武林中的勢力,還不如說我們都是生意人。既然大家都是為了錢,那倒不如你我雙方都息事寧人各退一步,只要不傷了和氣,咱們各掙各的錢難道不可以嗎?”
賀鐘鳴道:“武平云,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認為自己還有與我討價還價的資本嗎?如果你今天沒有落到我的手里,待天亮以后談判時,我或許會給你幾分面子。可是現(xiàn)在你還算什么?不過是一個待宰的傀儡而已。”
武平云道:“賀鐘鳴,你也太小看我了。自從我掌管狻猊堂以來,天下英雄無不望風(fēng)而歸。現(xiàn)在的狻猊堂已將鬼刀門與雪劍門收在麾下,你若是敢傷了我,只怕到時你小小的麒麟堂主擔(dān)不起這么大的事。”
賀鐘鳴聽完,伸手就拽住了武平云的頭發(fā),往后一帶就將他放倒在地上。然后抬起腳來踩在武平云的前胸,手中的寶劍頂在他的脖子上道:“武平云,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敢用大話威脅我?你就不怕我一劍宰了你!”
武平云倒在滿是泥漿的地上,嘆了口氣道:“我早聞武尊堂中人人都是了不起的英雄,沒想到其中居然也會有你這樣的敗類。段嬌娘是何等的女中豪杰,竟然也會瞎了眼嫁給你這種人。”
賀鐘鳴一聽他說出了自己夫人的名字,便蹲下身用膝蓋壓住武平云的脖子問:“你難道認識嬌娘?為何我從不曾聽她提起過你?”
還不等武平云說什么,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哈哈的笑道:“豈止是認識,他們二人已是多年的老相好了,難道此事你一直蒙在鼓里嗎?”
這個聲音非常的突然,把賀鐘鳴嚇得不輕,他趕忙把武平云從泥水中提了起來,并用手掐住了他的咽喉。然后單手提著劍寶喝道:“什么人!快快現(xiàn)身!否則休怪我麒麟堂堂主手中的寶劍無情!”
賀鐘鳴邊說著話,邊四周不斷的瞧看,可是殿內(nèi)仍然空空如野,并沒有其他人的影子。
這時那個蒼老的聲音道:“賀鐘鳴,老夫我何需現(xiàn)身?我從來不像你一樣,做這些偷偷摸摸的事,我早就在此殿中避雨,在你與武堂主來此之前,我就已經(jīng)到了。”
賀鐘鳴和武平云兩個人都努力的辨別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終于他們發(fā)現(xiàn)了說話的老者。他盤膝坐在巨佛的手心里。
武平云一見真是喜出望外,原來這個老者并非旁人,而是出現(xiàn)在自己夢中的老神仙。可是現(xiàn)在他的喉嚨被賀鐘鳴掐著,想要說話萬分的困難。
賀鐘鳴提劍指頭老者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本堂主的面前裝神弄鬼!快快報通名姓!”
老者用右手中的筷子敲了敲左手中的碗,哈哈一笑道:“賀堂主,你不應(yīng)該問我是誰,而應(yīng)該問我想要做什么。”
賀鐘鳴盯著老者手中的碗和筷子,驚訝的問道:“你,你,你難道就是玄牝門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老者突然喝道:“住口!”話音一落,手中的筷子就飛了出去。那兩雙筷子在空中迅速的幻化成兩條繩子,一條勒在了賀鐘鳴的嘴上,另一條把賀鐘鳴緊緊的捆住了。
老者一出手,賀鐘鳴馬上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翻身栽倒在泥水之中,手中的寶劍也落了地。
隨著賀鐘鳴的被俘,武平云這才痛痛快快的喘了幾口氣。他雙膝跪倒在地上道:“老神仙,多謝您出手相救,若不是您及時趕到,只怕我這條命就保不住了。”
老者飄身從巨佛的掌心中縱了下來,笑著走到武平云的面前,把他扶了起來道:“不必多禮,你命中實有此劫,不過并非是死劫。就算我不出現(xiàn),也會有其他的人前來相救。”
老者說完又來到賀鐘鳴的面前問:“賀堂主,莫非你認識老夫嗎?”
賀鐘鳴嚇得渾身顫抖,已經(jīng)說不出話的他,用力的搖著頭。
老者哈哈一笑道:“賀鐘鳴,你還算是個懂事的人。不管你如何做惡,不過我本著一顆修道的慈悲心,還是不忍傷你。我這就放你回去,望你日后做事可要光明磊落,再不要暗害于人了。”
說罷又喊了聲“收”,再看那兩根繩索又幻化成一雙筷子,回到了他的手中。
賀鐘鳴嚇得話都說不出來,自己掉落在地上的寶劍也不敢去撿起。他轉(zhuǎn)身沖出殿外,抱頭鼠竄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