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線的糟糕戰局使得冢木清遠陸將不由的再次為八代市的防御作戰深感憂慮,盡管他已經開始著手布置北九州的撤離方案,但這個時候對于他、對于整個九州島上的數萬殘存日軍部隊來說,最需要的是時間。沒有足夠的撤退時間準備,一旦中國軍隊的裝甲洪流滾滾而至,那么對于正在撤退中的日軍部隊來說,將是極其致命的。
二戰時候,英法聯軍之所以能順利的從敦克爾克將33萬余英國遠征軍、法軍、比利時軍隊撤回英倫三島,除了德軍的戰略性錯誤,沒有利用裝甲部隊一鼓作氣直搗大批聯軍撤退中的敦克爾克海灘之外,還有諸多的其他因素主導了‘敦克爾克奇跡’的發生。
天氣的原因可以被稱之為敦刻爾克大撤退中,聯軍最大的庇護神。而用一名英國海軍軍官的話說“那是上帝在幫我們”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一向風大浪高的英吉利海峽在敦刻爾克撤退的那幾天里卻出人意料的風平浪靜。正是這樣的海況使得英國人除了他們的海軍艦只之外,大量的民用船只,甚至是內河船只都加入到了撤退之中,為短時間內撤出三十余萬聯軍部隊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陰雨天,大霧、小雨以及彌漫的硝煙,使得德國人的飛機根本無法對擁滿聯軍士兵的敦克爾克海灘就行大規模的轟炸,除了在5月27日、5月29日下午和6月1日,進行了兩天半的大規模轟炸中擊沉了兩百余艘英法艦船,其他時間內,德國空軍幾乎沒有什么作為。
和強大的陸軍裝甲部隊一樣,戈林元帥的帝國空軍基本上沒有能夠阻止英國人、法國人和比利時人將千余門火炮、數萬輛軍車、幾百輛坦克以及五十余萬噸的軍需物資丟棄在海灘上,只身逃向英格蘭。更為糟糕的是由于敦刻爾克松軟的沙灘,在兩天半的大規模轟炸中,德軍飛機投擲的航空炸彈大多陷入沙灘之中,炸彈破片難以有效散飛,從而大大減低了殺傷力。
當然,除了天時、地利之外,最為可貴的便是人和了。沒有后衛部隊的英勇抗擊著德軍的進攻,掩護主力撤退,也沒有敦刻爾克大撤退的奇跡出現。無論是擔任后衛掩護任務、在明知自己已難以脫身的情況下,依然拼死戰斗、堅守陣地的法軍第1集團軍;還是竭盡所能為地面部隊提供空中掩護的英國空軍、甚至還有那些在海灘上等待上船撤退、依然保持井然撤離秩序、使得撤退過程異常順利、沒有發生大潰敗的混亂的數十萬聯軍,他們都是‘敦克爾克奇跡’的創造者和那些以自己杰出的組織才能,統籌協調數以百計的各種船只,利用一切方法和船只,將33.8萬聯軍地面安全撤回英倫三島的英國皇家海軍軍官們一樣,他們都是
真正的軍人,一種擁有捍衛自己軍人榮譽的勇氣的真正軍人。
盡管聯軍損失了近三萬余人、被俘四萬之眾,但聯軍卻保留下一批經過戰爭考驗、具有戰斗經驗的精銳官兵,而正是這些人在四年后的諾曼底登陸中成了盟軍除了美軍之外的絕對中堅骨干力量。所以戰后有很多人都認為敦刻爾克大撤退的最為偉大的意義就在于‘英國保留了繼續堅持戰爭的最珍貴的有生力量’正如英國首相丘吉爾在6月4日向議會報告敦刻爾克撤退時所說的那樣:“我們挫敗了德國消滅遠征軍的企圖,這次撤退將孕育著勝利”
英國著名軍事歷史學家亨利-莫爾說過“歐洲的光復和德國的失敗就是從敦刻爾克開始的”
納粹德國陸軍上將蒂佩爾斯基在戰后所撰寫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史》中寫到:“英國人完全有理由為他們完成的事業感到自豪”
對于冢木清遠陸將來說,他同樣需要一次成功的‘敦克爾克’,如果沒有一次‘奇跡’的出現,那么對于整個九州島上的數萬日軍部隊來說,那將是一次噩夢樣的潰退。
面對地圖沉思中的冢木清遠想起了中國人曾經一次有名的大潰敗,沒有出色的協調指揮者,沒有軍官們非凡的勇敢指揮,沒有最高指揮官的決斷能力,也沒有士兵們的奉獻精神,于是南京保衛戰成為了中國軍隊的死亡之戰。當數十萬作戰部隊在沒有統一指揮的情況下,相互傾軋著放棄陣地,一窩蜂般的涌向長江邊的時候,守衛江岸的中國部隊竟然不知道撤退命令的下達。沒有撤退的船只,沒有任何的組織,高級軍官們在混亂的相互傳達了撤退命令之后,便自顧自的跑得沒有了蹤影,剩下數十萬望江而嘆的潰敗之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便是震驚全世界的‘南京大屠殺’,盡管冢木清遠并不如同那些右翼分子那樣否認‘南京事件’的發生,但最為一個軍人,他同樣對‘南京保衛戰’中的國民政府軍隊的表現嗤之以鼻。經此一戰,數十萬的中國精銳部隊幾乎損失殆盡。裝備極好的教導總隊、德械師就那樣的在日本軍隊的軍刀下被成批的屠殺。雖然那樣的殺戮很是不人道,但在冢木清遠看來,這樣的作戰部隊除了被屠殺,恐怕在戰場上也難以再有作為。
可是現在呢,中國人有句古話“分水輪流轉、皇帝輪換做”。曾經在日本軍隊的攻勢下丟盔棄甲、狼狽而逃的國民政府軍隊最終被中共軍隊給擊敗了,而正是那些曾經讓‘皇軍’頭疼不已、稱為只會打游擊戰的‘狡猾的土八路’的中共軍隊卻在建國僅僅一年之后,傲然跨過國境線,在朝鮮的山地和以世界上最為強大的軍隊為主構成的聯合國軍交手過招。在太平洋戰場上曾經屢敗‘皇軍’的美國海軍陸戰隊第1師在長津湖被打的潰敗成軍、強大的第1騎兵師在云山失去了一個團、曾經干涉過俄國革命在西伯利亞戰功顯赫而榮獲威爾遜總統親授的‘北極熊團’稱號的美軍第7步兵師第31加強步兵團也覆滅在一個叫做新興里的寒冷朝鮮雪原上。還有英國第二十八旅的‘皇家蘇格蘭團’、第二十九旅的‘格洛斯特營’和‘皇家重型坦克營’也完蛋在中國人的手里,這些世界多個軍事強國組成的聯軍就那樣被中國人打得找不到北。更不用說那些根本沒有什么戰斗力、只知道欺負平民的‘大韓民國國軍’了。
而去年的大陸戰爭中,世人再次領略了中國軍隊的強悍。在云山丟了一個團的美軍第1騎兵師終于徹底的完蛋了,‘開國第1師’最終成了美國軍隊的一個傷痛。在長津湖被狠揍了一番的第1陸戰師同樣的再次被暴打一頓。還有美國人的驕傲,有著‘嘯鷹’之稱的‘第101空中突擊師’,斯皮爾伯格導演的電視劇《兄弟連》恐怕再也不會被美國人所觀看了,因為這支誕生在戰火中的部隊,最終的覆滅在戰火中,成為了美國陸軍戰史上第一支被全部殲滅的師級規模部隊。而這一切都是中國軍隊帶給美國人的教訓而已。
可是當現在,當數以十萬的中國精銳之旅踏上了日本本土的時候,當那支強悍、無敵于天下、有著世界第一陸軍之稱的中國陸軍部隊將戰火帶給日本的時候,還有多少人會去想象這場戰爭的最終結果是什么。至少冢木清遠自己對這場戰爭不抱太多的希望。
作為一個軍人,冢木清遠知道,自己所需要的只是盡責而已。將更多的士兵活著帶離這里。盡管九州島也是日本國的組成之一,但沒有人會去懷疑用不了多久這個島嶼的擁有人將會換成中國人。英國人能夠讓‘敦刻爾克奇跡’發生,但冢木清遠卻并不知道自己能否主導‘九州奇跡’的發生。也許會,但也許根本就沒有這個希望。
如果太宰府至福岡一線的第105師團和第2獨立混成旅團,如果八代市一線的第104師團、第6師團能夠像法軍第1集團軍那樣,明知自己無望脫身,依然拼死奮戰,為戰友的安全撤離爭取足夠的時間;如果進攻的中國部隊能夠像強大的德國陸軍部隊一樣犯下戰略性的錯誤,依然緩步推進;如果掌握著制空權的中國空軍同樣沒有能夠對撤退行動帶來麻煩;如果北九州的天氣也如同敦克爾克一樣,陰雨綿綿、濃霧籠罩;如果關門海峽到那個時候同樣海況極好,使得船只航行幾乎不受阻礙,那么‘九州奇跡’的發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這么多的如果究竟會發生幾條,冢木清遠只能夠苦笑的搖了搖頭。
對于目前的戰局,作為參謀課長的冢木清遠陸將自然知道危機的所在,沒有足夠的防御力量來支撐住前沿防線的話,也許‘南京戰役’的中國國民政府軍隊的噩夢將會報應似的降臨在九州守軍的身上。也許中國人同樣會暴虐的將殘酷的殺戮降臨下來。對于一向謙和溫良、彬彬有禮的中國人來說,日本畢竟是他們的宿仇。即便是以善待戰俘而在國際社會上有著良好聲譽的PLA恐怕在面對有著血海深仇的日本軍隊的時候,也不會那樣的再保持著良好的態度了吧。
想想這一切,冢木清遠陸將甚至的感到了絕望。這是一種自內心深處驟然涌上來的絕望之情。頹唐的陸將沮喪的背靠著轉椅,無力的閉上眼睛,發出深深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