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火墻已經越來越黯淡,黑金尸甲靠成千上萬的尸體覆蓋住熊熊大火,我估計撐不了多久,那黑色的浪潮便會重新席卷而來,與此同時,天街兩側的樹膠紛紛發出破裂的聲音,被封存其中的奇窮兇獸蠢蠢欲動隨時可能破膠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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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們除了不顧一切的向前狂奔外,心里再無丁點試圖反抗的念頭,面對洶涌澎湃的死亡黑潮以及殘暴嗜血的兇獸大軍,任何抵抗都是徒勞。
我讓田雞和宮爵攙扶住有些力不從心的將軍,護在葉知秋和凌芷寒的身后,頭也不回的疾奔,身后陸陸續續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稍微跑慢的人便會被屠戮殆盡。
慶幸的是,我終于看見天街的盡頭,遠處是一座高聳巍峨的宮殿,這就是七天建筑中第二個建筑,地宗宮。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龐大的宮殿,完全依托地底巖洞的格局修建,剛好鑲嵌在巖山之中,遠遠看上去形同一處難以逾越的關隘,火光中宮殿四周閃耀的金光,勾畫出地宗宮金碧輝煌的輪廓。
這是黃金特有的光芒,地宗宮竟然是用金漆畫染,豈不說這宮殿里面有什么,要用金漆刷滿整個宮殿外層,所用的黃金有多少,我根本不敢去想象。
但現在疲于奔命的我們,估計沒誰在乎到底有多少黃金,地宗宮的城墻高不可攀,倘若我們能順利進去,身后那些窮追不舍的黑金尸甲和奇窮也很難攀爬上來。
可當我們千辛萬苦跑到城墻下,一堵巨大無比緊閉的石門把我們阻隔在外面,大家拼盡全力試圖想要推開,可厚重的石門紋絲不動。
“都閃開。”白近讓我們退后,然后對他的人說。“把石門炸開。”
“不能炸!”宮爵連忙阻止,他的手還按在石門上。“從這里城墻的寬度看,這石門少說也有幾十噸,從外面炸根本無濟于事,而且這里山巖松脆,一旦炸藥炸毀地基極其容易坍塌。”
“石門上有東西。”凌芷寒快速的點燃火把,火光中,我們看見石門無數大小不一的圓形凹槽,上面鑲嵌各色玉石,毫無規律的交錯分布。
而石門外面是可以移動的銅盤,從中間開始向外擴散,嚴絲合縫一個套一個,而那些嫌棄玉石的凹槽就分布在銅盤上,看上去有些像是羅盤。
宮爵用手觸摸在上面,輕輕滑動一下,這些銅盤居然可以來回旋轉,隨著不同銅盤的移動,那些鑲嵌玉石的凹槽位置也隨之變換。
“這好像是機關……”宮爵眉頭一皺向后退了一步,望著石門上的銅盤說。“這些銅盤只有轉動到正確的位置,石門才會被開啟。”
“田雞,跟我來!”將軍把槍一提,大喊一聲,將軍雖然體力不支,可還是一臉剛毅,他和田雞在我們身后組織起一道防線,然后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十分鐘!”
我懂將軍的意思,他和田雞能幫我們拖延的時間只有十分鐘,這道脆弱而且形同虛設的防線,是他唯一還能為我們做的事。
如果我們在十分鐘之內,還無法破解石門上的機關,就只有死路一條。
“我再給你們加十分鐘。”白近聲音豪邁,端起槍和將軍還有田雞站在一起,然后讓他的人立刻炸斷火槽,把滲漏的原油引到天街上,點燃后一道烈焰火墻呈弧形把我們包裹其中。
“有沒有辦法?”我問宮爵。
他目光嚴峻看著石門片刻,確定的點點說:“這里最開始應該是一副完整的古代星象圖,上面凹槽中鑲嵌的各色玉石代表不同方位的星宿,因為銅盤的轉動,導致星象圖被打亂,只有重新還原才能開啟機關。”
宮爵告訴我們,古代星宿由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組成,用來代表日、月、五星運行所到的位置,每宿包含若干顆恒星。
其中三垣是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這三垣把用來劃分天區,然后是四象,就是玄學中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分別代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每象各分七段,稱為宿,總共為二十八宿。
“那簡單了,既然知道是星象圖,復原應該不是難事。”葉知秋說。
“方位不一樣,時間不一樣,出現的星宿完全不同,這石門上的星宿數以千計,如果無法確定方位和時間,永遠也別想還原出最初的星宿圖。”我猜到宮爵為什么神情如此焦灼。
“天有七星,地有七天,萬象神宮是對應北斗七星的方位修建。”凌芷寒想了想說。“那這里的星宿圖也應該和北斗七星有關。”
“那應該是紫微垣。”我對星象雖然不精通,但探墓有時候會借助星象來判斷墓室方位,所以多少有些了解。
紫微垣是三垣的中垣,居于北天中央,所以又稱中宮,以北極為中樞,東、西兩藩共十五顆星,兩弓相合,環抱成垣,而北斗七星剛好就在紫微垣之中。
對于星象最為了解,首屈一指當然是我們旁邊的卓明風,不過到現在他都沒有想幫忙的意思,好在研習玄學的凌芷寒對星象也了然于心,走到石門前快速的旋轉上面的銅盤。
我轉頭看向身后將軍組建起來的防線,黑金尸甲已經兵臨城下,無數只猙獰恐怖的奇窮也沖破樹膠而成,氣勢洶洶向我們逼近。
將軍垂下手里的槍,摸出煙絲熟練的卷好兩只煙,遞給身旁的白近,兩人面無懼色的點燃,叼在嘴唇面色淡然,這兩人也不是第一次經歷生死。
將軍是老了,可我從未看見過他遲暮的背影彎下過,有他站在前面總是感覺踏實放心。
凌芷寒爭分奪秒很快就在石門上重新組合出紫微垣的想象圖,但閉合的石門卻沒有絲毫動靜。
“不對。”宮爵望著星象圖中兩顆左右對稱形同寶玉的星宿說。“這兩顆在星象中被稱為列肆,是天市垣十九個星官之一,絕對不應該出現在紫微垣的星圖之中。”
不光是宮爵發現的列肆,我和凌芷寒也陸續在石門上的星圖上發現,好多本不應該出現的星宿。
“難道是我拼錯了?”凌芷寒遲疑而焦急的檢查后,表情更加茫然。“沒錯啊,這的確就是紫微垣的星圖,為什么偏差這么大?”
“根本不是偏差,是你們先入為主。”卓明風在旁邊聲音冷漠。“看見星宿就想到星圖,可這石門上千星宿,根本是毫無規律分布,你們按照紫微垣星圖來對應,看著的確是,但實際上風馬牛不相及。”
“都這個節骨眼上,別只說不幫忙啊。”我焦急的看著卓明風說。“那你說到底該怎么做?”
“快點,火勢頂不住了。”田雞大聲喊。
我看見火墻外已經站滿來回走動的奇窮兇獸,個個目露兇光煩躁不堪,嘴里發出持續的低吼,露出的尖齒令人不寒而栗,黑金尸甲繞過奇窮不顧一切的往火海里沖,難以計數的尸體堆積在火墻上,那些讓人畏懼的怪物根本不停歇,就沿著同伴的尸體繼續向我們爬。
就連熊熊大火也難以阻擋,眼看著就要被黑金尸甲撲滅。
“星圖雜亂無章,你們不找到可以定位的星宿,就是在這里站上千年也無濟于事。”卓明風說。
“定位……”宮爵像是領悟了什么,連忙走到石門下。“在這么多錯綜復雜的星宿中,很難拼湊正確的紫微垣,除非先找到一個可以確定的星宿,紫微垣以北極星為中樞,而北極星是永恒不動的星宿。”
宮爵說到這里立刻找凌芷寒要來羅盤,萬象神宮南北而向,極其容易分辨方位,宮爵依靠羅盤再對應石門上的星宿,果然很快就找到北方的第一顆星。
“為什么這里是空的?”葉知秋看著宮爵觸及的地方,那里也是一個圓形的凹槽,可和其他凹槽與眾不同的是,上面沒有鑲嵌代表星宿的玉石。
我的手指在里面摸了一圈,感覺在凹槽四周平滑,像是有什么東西應該放在里面。
“東廠的人和那個神秘的主公到過這里,而且陸喬記載,雖然最后傷亡殆盡,可唯獨主公一人全身而退。”凌芷寒憂心忡忡說。“會不會是從萬象神宮離開時,那個主公帶走了石門上的東西。”
“這是開啟石門機關的關鍵,如果真是這樣,那……”葉知秋舔舐嘴唇望著我。“那我們根本打不開這扇門!”
“不管這東西是什么,既然是用玉石來象征星宿,北極星是紫微垣中最亮的星宿,曾經鑲嵌在這里的應該是一顆異常明亮的玉石。”宮爵絞盡腦汁說。
“異常明亮……”我眉頭一皺,連忙讓葉知秋把她從玉門關外石室中帶出來的銅鏡拿出來。
那銅鏡的后面就是一顆夜光墨玉,我把銅鏡慢慢放到凹槽中,大小竟然剛好合適,隨著咔的一聲,銅鏡嚴絲合縫的和凹槽重合,我稍微用力一擰,銅鏡后面的夜光墨玉突然閃耀出明亮刺眼的光芒。
我們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吃驚的看著石門上陸續有玉石在明亮,和中間代表北極星的墨玉相互輝映,頓時宮爵恍然大悟,這些亮起的玉石所代表的才是正確的星宿,而其他沒有光澤的玉石,不過是用來混淆視聽誤導破解機關的人。
砰!
身后有槍聲傳來,已經有按耐不住的奇窮穿過火墻,被將軍一槍命中,尸體剛好壓住火勢,頃刻間黑金尸甲沿著奇窮的尸體蜂擁而至。
宮爵趕緊根據閃亮的玉石,快速轉動銅盤重新拼湊出紫微垣的星圖,當最外圍的銅盤移到正確的位置,石門上明亮的玉石,各自之前被光芒神奇的串聯起來,一副完整的星象圖呈現在我們眼前,就連葉知秋都可以從上面認出她熟知的星座。
在一聲巨大的轟鳴聲中,石門從中間一分為二緩緩開啟,我連忙招呼其他人馬上進去,將軍從容鎮定斷后,田雞和白近都守在他旁邊,眼看火墻馬上就要熄滅,動作異常敏捷的兇獸奇窮和匯集成驚濤駭浪般的黑金尸甲立刻向我們沖過來。
地宗宮是我們如今唯一的屏障,這堵石門必須及時的關閉,否則后果不堪設想,我從星圖上取下銅鏡,巨大厚重的石門立刻快速閉合,就在身后的怪物沖到面前那刻,我們跨入石門最后的縫隙。
外面傳來接連不斷的撞擊聲,隔著厚厚的石門,還能聽見窸窸窣窣黑金尸甲的攀爬聲,這些怪物就是再兇殘,我想也奈何不了這么厚的石門,之前一直全神貫注沒太注意,現在懸起的心落下時,才發現依靠在石門上的后背全是冰涼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