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著葉九卿和將軍回四方當鋪吃飯,剛到門口就看見封承從里面迎了出來。
“郭瞎子在后院等了半天,說非等你回來。”
“郭瞎子?他來干什么?”葉九卿問。
“說是來給你賀壽。”
“扯淡,我不過壽的規矩他又不是不清楚。”葉九卿眉頭一皺。“進去瞧瞧。”
后院的屋里郭瞎子坐立不安雙手背在身后來回走,進到葉九卿和我們進去,臉上立馬堆滿笑意:“喲,葉哥總算是回來,今兒您大壽……”
“得了,客套話就別掰扯,你郭瞎子是無利不起早的人,能在我這兒等半響,怕不是給我賀壽那點破事,說吧,什么事?”葉九卿坐到椅子上揮手打斷他的話。
“瞧葉哥您這話說的,真是許久沒見到葉哥,加上今兒您大壽,特意過來走動走動。”郭瞎子一臉賠笑坐到葉九卿旁邊。
“咱們都認識多少年了,你我之前還需要客套,無事不登三寶殿,圈里誰不知道你郭瞎子消息最靈通,你到我這兒,難不成是有買賣?”葉九卿端起茶漫不經心的問。
“我這點消息哪兒能入葉哥的眼,我不過是小打小鬧賺點辛苦錢,怎么也不能和葉哥您比。”郭瞎子說完把一個瓷瓶小心翼翼送到葉九卿面前。“一點心意,還望葉哥賞臉。”
葉九卿沒正眼瞧,旁邊的趙閻在身后推了我一把,估計是想看看我功底,我走上去拿起瓷瓶看了半天,翹嘴一笑。
“喲,郭叔大方啊,一出手就是定窯黑釉梅瓶,這都叫一點心意了,那郭叔要認真起來還得了。”我轉身朝葉九卿笑了笑。“這東西怕不好收,絕對有大事要求您。”
“怎么說話呢,你一回來就把我綠背的買賣攪黃,這筆賬都沒給你算。”郭瞎子一急把我拉開。“一邊呆著別搗亂。”
葉九卿放下茶杯,把梅瓶推還到郭瞎子面前:“咱們也不是認識一兩天了,也算是同氣連枝,都是這圈里的人,用不著來這個,有什么事你就言語,我能幫的上忙定不推托。”
“葉哥仗義,今兒真是給您賀壽,還有一件事想請葉哥指點。”
“一條街認識幾十年的人,指點個屁啊,有事說事,別墨跡。”將軍估計是聽的著急。
郭瞎子連忙從身上拿出一個木盒子,打開后取出一個青銅面具,雙手送到葉九卿面前:“葉哥見多識廣,您給上一眼,看看這物件是什么來歷?”
桌上的青銅面具呈橢圓弧形,兩耳直立,懸鼻突起,透雕獠牙,臉殼外凸內凹,五官位置與人的面部相近,形狀兇煞,可戴在面部。
從這些面具的形制、特點看,可能是一種戰爭面具。
“人戴的青銅面具出土很少,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有據可查記載戰爭時所帶青銅面具的要追溯到春秋時期的中山國,所以我估計這面具八九不離十也應該是春秋戰國時期,但不敢確定,所以請葉哥指點。”
葉九卿明顯是被這青銅面具所吸引,拿在手里看了很久,最后慢慢搖頭。“不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古器,這青銅面具的年代久遠的多。”
“不是春秋戰國的?”郭瞎子一愣。
葉九卿把青銅面具交給趙閻,他端詳片刻也搖頭說不是春秋戰國時候的器物,趙閻說青銅器發展到春秋戰國時期,器物上的線條較細而密集,而這面具上的線條極其粗獷。
而且上面用繁密的雷紋,這是浮雕附飾線條輪廓有渾圓感,和春秋戰國時期的青銅紋飾峻直銳利的風格截然不同。
“但這青銅面具造型很獨特,不像是中原地區的古器,不過至于年代一時半會我也推斷不出來。”趙閻看的很仔細。
“什么來頭?”葉九卿有些感興趣的看看郭瞎子。“為了一個面具的年代,你不惜下血本送黑釉梅瓶給我。”
“葉哥說笑了,前些天我那兒來了一位客人,出手很闊綽,拿出這青銅面具向我打聽來歷。”郭瞎子笑了笑回答。“說是只要打聽出消息,酬金不是問題。”
“你向來精明,這筆賬你沒算對啊。”葉九卿淡淡一笑,指著桌上的黑釉梅瓶。“這可是定窯的東西,你就是放到我當鋪,我也得給你六位數,你就這么送給我,僅僅為了一個面具的來歷,真讓你打聽出來,一個消息能讓你賺六位數的酬金?”
郭瞎子笑而不語,一臉市儈的精明顯露無疑。
“喲,郭叔這是遇到大買賣了,六位數的物件拿來投石問路眼睛都不眨一下,這位客人怕是向你許諾了什么吧。”我笑著問。
“客人說了,這青銅面具和一個寶藏有關,若是找到了分我一成。”郭瞎子笑的油滑。
“那要是沒打聽到,你豈不是白白損失一個黑釉梅瓶?”田雞問。
“虧本的買賣當然不能做。”郭瞎子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客人給我的酬金也差不多就這梅瓶的錢,反正我也不虧,打聽不出來,就當是借花獻佛給葉哥當壽禮。”
“你這腦子里真是把什么都算的清清楚楚……”
咔!
封承搖頭苦笑,他剛接過趙閻手里的青銅面具,沒想到面具是可以活動的,在封承手里合攏在一起,封承低頭看著青銅面具,臉色立刻大變:“找你的人什么來頭?”
“和咱也算同行,做古董生意的,不過是臺灣那邊的人,回來探親的。”
旁邊站立的趙閻目光落在封承手里,表情也立馬凝重,看他們反應我就知道這青銅面具有問題,兩人同時看向葉九卿,都是在一起風雨同舟幾十年的人,相互之間的默契不言而喻。
“梅瓶你帶走,面具就留這兒,給我幾天時間,我幫你打聽打聽。”葉九卿端起茶輕描淡寫的說。
郭瞎子連忙起身道謝,這行當里如果葉九卿都不知道的東西,估計也沒人能知道,何況葉九卿向來一言九鼎,只要他答應的事,絕對會不遺余力去做到。
郭瞎子離開后,葉九卿連忙問封承怎么了,封承把合攏的青銅面具送到葉九卿面前的桌上,我看了一眼頓時愣住,震驚的發現,青銅面具合攏以后變成了另一個圖案。
我連忙掏出那個女人交給我的紙張,折疊起來后,出現的圖案和面具上的一模一樣。
三眼麒麟!
“這東西是金主讓那個女人交給你的?”葉九卿眉頭一皺嚴峻的問。
我點點,宮爵和田雞走上來也大吃一驚,為什么青銅面具上會出現我手里紙上的圖案。
“這圖案是什么?”我抬頭看葉九卿,從他們的表情看,很顯然知道這青銅面具上圖案的來歷。
“難道那事真的存在?!”葉九卿和他們吃驚的對視。
“到底什么事啊?這三眼麒麟到底是什么東西?”田雞焦急的問。
“這圖案不叫三眼麒麟。”趙閻在身后說。
“那叫什么?”宮爵轉頭問。
“入地眼!”葉九卿擲地有聲的說出三個字。
我眉頭皺在一起,疑惑了半天,對于入地眼來說我并不陌生,第一次看見這本書是在我父親的藏書中,這是一本北宋葬書,傳寫數百年,秘之已久,被堪輿家視如珍寶的陰宅風水全書,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帝王將相,只要按照風水堪輿下葬,熟讀此書都能找到陵墓的所在。
“這……這是入地眼?”我茫然的張著嘴,轉身看向封承。“可入地眼明明是一本書啊,小時候你不是還逼我學過,怎么會是一個三眼圖案。”
封承一言不發看著我,神情很嚴峻,好半天才聽見他低緩的聲音。
“我什么時候告訴過你,入地眼是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