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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一陣倒抽氣的聲音，來自於賓客們的難以置信。
被女人抱在懷中的孩子不過兩三歲的模樣，抓著一個棒棒糖，茫然地看著大家。
她的腳步飛速朝著這邊走來，趙薇妍慢慢地看清了對方的長相，長長的栗色頭髮，臉上沒有一絲化妝品的痕跡，眼眶不知道是因爲激動還是憤怒而略紅。
她怔怔地拿著話筒，忘了說話，也忘了叫人將對方趕出去。
“褚擎天，這是你的兒子，你要狠心拋棄他嗎？”又一聲的指控，直直落入趙薇妍的耳中。
賓客們在臺下竊竊私語，指指點點，其中不乏夾著同情的話。
“這是誰？怎麼好端端的來打擾人家的婚禮？她懷裡的孩子是褚擎天的私生子？”
“聽她的意思，是這樣沒錯。只不過這個新娘，運氣不太好啊，褚擎天本來就有一個四歲的兒子，現在再加上一個三歲的私生子，嘖嘖嘖。”
她側目，平緩的視線看向旁邊的男人，不知何時，他放下手裡的話筒，一雙眼睛發出一股凌厲的光。
那個女人走近一步，那個三歲的孩子離得更近了，皮膚很白，大眼睛，是個很可愛的小朋友。
趙薇妍的心跳得有點失控，她的視線無意轉了一圈，發現許寧川所在的酒席就在舞臺的左側，而他此刻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沒有一絲驚訝。
瞥見她的視線，許寧川勾了勾脣，一抹極淡的笑容乍然出現。
他甚至端起杯子，自顧自地喝著酒，彷彿在慶祝這一刻。
趙薇妍看著這一幕，心裡暗自發火。
誰都那麼驚訝，卻只有許寧川一副淡然的樣子，難道他認定了今天的這一幕會發生？
還是說，這個女人，壓根就是許寧川高價花錢請來的一齣戲？
褚擎天的聲音，將遊魂天外的趙薇妍拉回現實。
他的眼睛只看了女人一眼，緩緩移開，酒店的保安已經來了，站在女人的身後，一左一右，隨時等待褚擎天的命令。
“愣著做什麼？把人送出去。”
“褚擎天！”女人驚呼一聲，難以置信他會這麼直白地趕她走。
————————
褚老黑沉著臉，呼吸因爲生氣而顯得粗重，直接對保安說：“聽不到嗎？耳朵聾了還是怎麼的？壓根不認識的人都能隨便放進來，你們是怎麼辦事的？”
隨著他的說話聲，“彭”的一下拍桌子的聲音也隨之而來，褚老起身站著，身邊坐的都是家裡的親戚。
其中還包括趙家的父母。
此刻趙母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她桌底下的手被趙呈忠使勁拉著，纔沒有爆發出來。
“不認識”三個字，由褚老說出來，信服力較高，趙呈忠夫妻鐵青的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一點兒。
……
那個女人抿著脣對上褚老。“伯父，左安安是我堂姐。”
話音稍落，周遭一陣死寂，褚老瞪大眼，扶著桌子的手輕輕顫了一下。
左安安，是褚擎天的已故妻子，也是他已故的兒媳婦。
“左安安是誰？”趙母忍無可忍，壓著聲音問了一句。
她還多少顧及這褚家的臉面，因而沒有分寸全失，問的也只是坐在她旁邊的一個褚家的親戚。
對方支支吾吾了片刻，才小聲回答：“是擎天的前任妻子。”
趙母臉色的喜色在這一刻褪得不生分毫，被這個答案氣得眼前陣陣發黑。
一個已故妻子留下了一個四歲的孩子，妍妍也有一個女兒，所以她並不介意褚擎天二婚的事。
但再加上已故妻子的堂妹，和一個三歲的兒子！
今天還是她女兒跟褚擎天大婚的日子，就鬧成這般，如果真的結了婚，豈不是家無寧日？
——
左薇薇倔強地看著褚擎天，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冰冷，讓她心生怯意。
她抱著孩子的手忍不住緊了緊，男人站在臺上，而她只在臺階，本就比她高了不止半個頭，此刻更是以睥睨的姿態俯瞰她。
“門就在那邊，但凡你不想一會兒鬧得太難看，就現在快點離開。”褚擎天的神態沒有慌張，只是有些不虞，但良好的修養還是讓他冷靜處理這個意外。
“褚擎天，你果然還是要趕我走，是不是覺得我在說謊？你若是不信的話，儘管去醫院跟寶寶做親子鑑定。四年前你喝醉的那一晚發生了什麼，你或許忘了，但是我從來沒有忘記。”左薇薇的聲音不高不低，或許不是每一個賓客都聽到，但是最起碼前面幾桌的賓客能聽到。
四年前一次醉酒，醒來後在酒店，左薇薇跟他在同一張牀上，而白色的牀單上染了一抹紅。
左薇薇羞紅著一張臉，本以爲會等到他的負責，卻沒想到等來的是一張機票。
四年的時間，她無法靠近他一步，甚至這個婚禮，都是無意中知道的。
從喜歡到愛上到堅持，她花了六年的時間，就是六年，讓她大著膽子擾亂他的婚禮，縱使她被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剛認識褚擎天的時候，左薇薇只有十九歲，第一次跟褚擎天見面是在左家，一見鍾情。
她那樣的出生，被周圍的賓客說成像她媽也無可厚非，誰叫她喜歡的是堂姐的老公，雖然此刻堂姐已經去世了。
但在他跟左安安爲期兩年的婚姻裡，她沒有涉足，更是跟褚擎天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左安安去世後幾個月，她才大著膽子慢慢接近他，結果可想而知。
褚擎天平穩的臉色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緊抿的薄脣擠壓著一股怒氣，一雙帶著審視和壓迫的眼睛直直掃向左薇薇。
“你不願意正視，是因爲逃避嗎？褚擎天，你也不過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
……
趙母怒極，拍桌而起，“又是四年前又是孩子又是前任妻子的堂妹，抱歉了褚老，我實在是無法接受這麼雜亂的關係，這是結婚日，不是兒戲，被一個外人干擾得像什麼？我女兒跟個傻子一樣站在臺上，外面的三兒氣勢都直接蓋過她了！”
沒有哪個愛女的母親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將女兒下嫁給這樣的人家，趙母自然是不例外。
在她看來，左薇薇就是褚擎天外面的三兒，而現在三兒已經挑釁到家門口了，這口氣她忍了一次，不可能在得知褚擎天還有一個兒子，甚至有一個虎視眈眈的三兒的時候，還忍下去。
又不是忍者神龜！
換而言之，趙母直言挑明這門親不能結，婚禮取消了！
褚老臉色鐵青，張嘴想要解釋，卻被趙母攔下。
“您就不用多說了，我並非是針對，而是無法接受。我女兒也是千嬌百寵著長大的，不可能在人生大事上送她入火坑。再多的人勸我都一樣，這門婚事必須取消。”
斬釘截鐵的語氣不容置喙，趙薇妍蹙眉，低聲叫了一句媽。
或許中間存有什麼誤會。
“妍妍，叫媽也沒用，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婚禮必須取消，我不可能將你的後背上交給一個這樣的人。”趙母不容置喙地命令。
說完，拉著趙父轉身就走。
當然，也沒有忘記將彤彤抱入懷中，退開椅子，當著大家的面離開酒席。
她將彤彤交給趙父，又對趙薇妍說：“你也是，跟我回去吧，這邊如何，我想褚家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趙母心寬，但不意味著她傻。
最起碼在大事情上，她從沒做過錯誤的決定，比如此刻。
而她的怒氣，全都被積壓在一張故作平靜的臉上，趙薇妍估計回到家，脾氣大的母親沒準得砸東西。
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點頭。
“媽，您別衝動，或
許中間有什麼誤會。”
“妍妍，你到底聽不聽我的話？你覺得今天的事，用誤會可以解釋得清楚？都誤會出一個三歲的兒子來了，你還真是心寬體胖！無論如何，我不接受這樁婚事，你若是還認我這個母親，就不要一意孤行嫁給一個我們不接受的人。”
說完，趙母拉著趙父佛袖而去。
————
趙薇妍望著左薇薇，心裡長嘆，彷彿自己成了一個思想工作者，明明不想理會，卻被逼的不得不接受這個工作。
“左小姐，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不過還勞煩你，立刻離開這裡。”
左薇薇瞇了瞇眼，淡聲問：“你還要跟他結婚？”
當著她的面，左薇薇毫不避嫌地輕拍了一下懷裡孩子的後背一下，似乎怕小孩被棒棒糖噎到。
對於趙薇妍來說，這個動作帶著變相的示威，彷彿告訴她，她有了孩子，而她除了跟褚擎天有個婚約，什麼都沒有。
趙薇妍覺得好笑，但在近千人面前的酒席上，她終究沒有笑出來。
臉頰上的薄薄紅胭脂自然清新，而左薇薇臉上的蒼白卻沒有任何掩飾。
“搶來的幸福不會長久，再者你甚至都不知道你在我這裡搶過去的，是不是幸福，又何必強撐著？”趙薇妍輕聲問她，麥克風的擴音已經被她關了，加上下面的竊竊私語，實際聽到這句話的人並不多。
左薇薇的臉頓時一青，腳步似乎不穩，眼眶微紅。
“如果真的在乎你，四年前便會娶了你，而你拿孩子作爲要挾，但凡男人都對這個深惡痛絕，若是心狠的男人，更是直接讓你付出相應的代價，這些在你來之前，你想過嗎？”
趙薇妍的話如雷擊鼓地傳入左薇薇的耳中，她搖頭，一臉的茫然。
這種不計一切只爲了一個人轉的滋味，趙薇妍懂。
但那是五年半之前。
而現在，她有了孩子，還有父母，需要忌諱的太多，不知道這個左薇薇對褚擎天的感情多重，纔敢在近千人的面前做出今天的舉動。
左薇薇的腳步似有退卻，執著地看了褚擎天一眼，帶著濃濃的鼻音，不死心地教三歲的孩子叫他爸爸。
孩子的手指間夾著一根棒棒糖，在他開口叫褚擎天爸爸的時候，趙薇妍緩緩搖頭。
執念太深，她以爲對方已經聽進去了，沒想到竟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褚擎天冷笑，冰寒的眸子往孩子臉上一掃，表情是趙薇妍以往沒有見過的嚴厲，板著臉像門上貼著的關公。
“叮”的一下，孩子手裡的棒棒糖掉在地上，下一刻，三歲孩子哇哇大哭的聲音不絕於耳。
褚擎天將左薇薇的手捏緊，聽到她輕呼一聲，反應過來，抱著孩子的她被他拽著直接走向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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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老站在酒席上，目光中，趙家父母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左被褚老氣得說不出話來。
指著左薇薇，一向身體健壯的他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後倒去。
褚擎夜就在他的旁邊，眼疾手快地接住父親。
喜宴上頓時亂成一鍋粥，叫120的，大聲嚷嚷的，還有小孩的哭聲。
褚擎天的眼睛自始至終沒有看那個孩子一眼，撥開左薇薇，冷笑了一聲：“左薇薇，你跟四年前一樣任性妄爲，從來不考慮別人的立場，四年過去，你依然沒有一點長進。”
被點名的左薇薇臉色一白，趙薇妍經過她的身旁，抿著脣沒說話。
個別認出左薇薇的人停下腳步，對著她指指點點。“這個左薇薇聽說是左家的私生女，竟然鬧到這檯面上。褚擎天也是，好端端的招惹她做什麼？估計是跟她那個媽有樣學樣，這不，連兒子都偷偷摸摸地生下了，就等著褚家將人娶進門呢。”
旁邊的人聞言，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別逗了，若是願意，估計四年前就娶了，怎麼會寧願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碧玉也不願意娶她呢？又是私生女還生了一個私生子，大戶人家最忌諱這個，所以她再鬧騰，也不可能進褚家的門。”
褚老氣急攻心，直接暈了過去，圍觀的人嘰嘰喳喳，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反而是聲音，讓人煩不勝煩，褚擎夜做主，大手一掃，讓那些旁觀者離得遠點。
此刻圍觀的人已經散開了，婚宴什麼的，估計這個時候是辦不下去。
“我送爸去醫院，否則救護車來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褚擎夜將褚老背在肩膀上，一邊跟旁邊的親戚說話。
“是，趕緊送醫院。”這個年紀受了大的刺激若是一個不小心中風就麻煩了，後面這句話，回答的人沒敢說出來。
褚擎夜瞥了趙薇妍和褚擎天一眼，無奈道：“你自己先著手處理這邊的事吧，我走了。”
需要有一個人主持這邊的大局。
褚擎天的腳步一頓，回頭看了趙薇妍一眼。
大概是因爲趙母剛纔撕破臉的舉動，褚擎天以爲他們已經達成一致的意見——婚事告吹。
因而沒跟趙薇妍商量，直言四個字：“婚事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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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薇妍跟在褚擎夜的背後，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這時候她不能走。
腳步往前走了幾步，聽到褚景煜的哭聲，她猛地停下。
褚景煜被遺忘在角落裡，跌坐在地上，黑色的燕尾服上沾了一片油漬，而他的爸爸和小叔都因爲褚老昏厥的事情提前出去了。
誰都沒想到他。
趙薇妍心一軟，又小跑著回來，將褚景煜從地上攙扶起來。
“景煜，你沒事吧？哪裡受傷了嗎？”
褚景煜眼眶紅紅的，搖頭，看著門口的方向，滿臉擔憂。
“爺爺怎麼了？他會沒事的嗎？我也要去，妍妍你不要丟下我。”
小傢伙因爲被瞬間的遺忘，臉上帶著一絲怯怯的表情，這是趙薇妍沒有見過的。
“不會丟下你的，你跟著我一起去吧，小心不要被人踩到。”
褚擎夜兄弟的動作很快，他們下來的時候，載著褚老的車子已經走了，路邊還站著個別賓客。
趙薇妍和褚景煜的到來，讓大家紛紛望了過來，目光帶著同情。
“這孩子性格也好，若是換了驕縱的千金小姐，早就跟褚擎天鬧了，沒想到她跟擎天還站在統一戰線。只不過那個私生女不鬆口，新娘親自勸說也沒有用，都是命啊！”
那些若有若無的聲音讓趙薇妍停下腳步，不往那堆人的面前湊。
外面很冷，趙薇妍甚至沒披件外套，頓時胳膊上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天氣霧濛濛的，一眼看不到遠處，趙薇妍想去打車，人行道卻是紅燈。
……
“吱呀”一聲，黑色的奧迪一個急剎車，直接停在她的面前。
駕駛位上的玻璃降下，不知何時離開酒席的許寧川冷硬的側臉出現在趙薇妍視線中。
褚景煜眼神警惕，防備地看著他，攥緊趙薇妍的手。
“上車，我送你回去。”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趙薇妍的心突突跳著，不是因爲緊張，而是今天一連串的鬧劇，讓許寧川從頭到尾地看完，她彷彿赤裸裸地被扒光在他的面前。
有種羞惱和無力，正如許寧川微微翹起的脣角，像在嘲笑她活該。
“不用了，我已經給小張打了電話，他一會兒就到。”趙薇妍搓著手臂，語氣堅決地說。
許寧川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再吱聲。
他的沉默，讓趙薇妍以爲他不會再糾纏，沒想到一晃神的時間，後座的窗戶卻也降了下來，坐在兒童座椅上的趙若彤看到趙薇妍，眼睛發亮。
“媽咪！”
小
傢伙明明被趙母帶走了，這會兒怎麼在許寧川的車上？
“彤彤怎麼在你這裡？我爸媽呢？”趙薇妍拉下臉表情難看地問。
“總不會綁架他們，我的女兒，坐在我的車上難道很奇怪？”許寧川反問。
趙薇妍看著這一幕，一時間怔怔的，半響沒回神。
“媽咪你要去哪裡？我們回家吧。”
彤彤剛剛被告知，媽咪不會跟褚叔叔結婚了，一整天不高的興致頓時好了起來，喜笑顏開。
小張的車姍姍來遲，下來，抱歉地跟趙薇妍解釋：“對不起趙小姐，剛纔地下車庫倒車的人太多，堵了一會兒。”
趙薇妍醒神，沒有介意地點點頭，又對趙若彤說：“彤彤，媽咪先去一趟醫院，一會兒纔回家，你乖乖的，知道了嗎？”
說著，匆匆抱著褚景煜上車，讓他跟著褚擎夜的車子。
許寧川沒想到連趙若彤出動，趙薇妍也無動於衷，堅持要去醫院。
頓時沉下臉，黑著臉將車窗打上去。
“爸爸，我們去找媽咪嗎？”彤彤脆生生地問他。
“不，回家。”許寧川板著臉，硬邦邦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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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的時候，褚老已經被送到急診搶救，褚擎天兄弟站在手術室外，旁邊還有他們的姑姑。
趙薇妍的到來，讓一行人一驚，很快褚擎天回神，大步走過來。
“怎麼來了？”褚擎天的目光從手術燈上移開，下意識問了一句，看到兒子神情緊張地站在趙薇妍的腳邊。
“不放心，過來看看。你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褚老會沒事的。”這個時候，這種寬慰的話並不起多大的作用。
不過褚擎天還是點了點頭，收下這句勸慰。
他的姑姑紅著眼眶走過來，一把握著趙薇妍的手，又是欣慰，又是生氣。
欣慰於趙薇妍的不離不棄，生氣於左薇薇的故意搗亂。
趙薇妍低聲安慰老人家，漸漸的，手術室外的啜泣聲越來越小，直到完全消失。
腳下隱隱作痛，趙薇妍低下頭看著自己雪白的婚紗。
來的時候，她的打扮讓不少人駐足環顧，她擔心褚老，只將婚紗的下襬提起，不過一路走來，還是讓下面的花邊沾了一些灰塵，顯得髒髒的。
一件男士西裝披到她的身上，趙薇妍擡頭，褚擎天淡淡地說：“別凍壞了，這邊我們在就行，今天的事情，抱歉，婚事就此作罷吧，你先回去。”
脫去西裝的褚擎天身上也只剩下一件襯衫，這樣的天氣，很冷。
趙薇妍想推開，但他卻不容拒絕。
“穿著，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
拒絕的話怎麼也吐不出來，這個男人的強勢顯而易見，趙薇妍只好接過。
至於他說的回去的話，她象徵性的當做沒聽到，褚擎天見此，抿著脣轉身，只穿著一件襯衫，筆挺地站在手術室外。
——
趙薇妍拍了拍褚景煜的後背，拿著手機，走得稍微遠了一點，給小張打電話。
“小張，你快點給你老闆送一件厚外套上來，看看外面哪裡有服裝店，越快越好。”
她拿著手機回來，手術室的門已經開了，褚老被推著出來。
趙薇妍擔心地走了過去，醫生說褚老是氣急攻心，一時暈了過去，現在已經沒事了。
不過要儘量保持他的心情平穩，否則怕再度發生類似的事情，嚴重的話會引起中風。
褚景煜從椅子上下來，哭聲早就在趙薇妍將他從地上扶起的時候就止住了，他擔心地靠了過去。
“爸爸，爺爺會沒事嗎？”
褚擎天摸了摸兒子的頭，“嗯，會沒事的。”
說著，轉向趙薇妍，“我爸沒事，你先回去吧，西裝不抵冷，你若是堅決要看他老人家，也先回去換一套衣服。”
趙薇妍聽到褚老沒事，一顆懸著的心放下許多。
她知道，褚老暈過去，跟她媽媽直言退婚有多多少少的關係，左薇薇只是導火線，而媽媽則是加了一把火。
趙薇妍嘆氣，沒再堅持，便點了點頭。
注意到褚景煜衣服上的油漬，褚擎天擰了擰眉，大手一摸，黑色的燕尾服下襬已經溼了一大半，但這麼久，褚景煜硬是一聲都沒哼。
“怎麼回事？衣服怎麼溼了？”
“爸爸，我沒事，先看看爺爺吧。”褚景煜小臉一陣嚴肅，右手已經凍得青白。
他的堅持沒有得到大人們的許可，小孩子的免疫力本就低，穿著溼衣服輕易能引起感冒甚至肺炎。
“別胡說，小孩子再這裡幫不上什麼忙，你爺爺沒事了。小張呢？快讓他送你回去換一件衣服。”
他這會兒不能走開，孩子便只好交給小張。
正說著，提著購物袋的小張氣喘吁吁的從樓梯跑了上來，將衣服交給褚擎天。
趙薇妍適時開口，輕握著褚景煜的手：“我先送景煜回去吧，他也是擔心他爺爺，一會兒再過來。”
這一次，褚擎天沒有拒絕。
小張給的購物袋裡面有兩件衣服，一件給褚擎天，另一件是他買的時候，想起趙薇妍也沒有外套。
這會兒，空餘的一件倒是派上用場。
趙薇妍蹲下，將褚景煜的外套脫掉，又拿那間多餘的外套給他穿上。
對於褚景煜來說，這件外套很大，但是這個時候誰也沒有資格嫌棄。
“小張，你抱著景煜，我們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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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從醫院離開，走到半路的時候，不知怎麼的突然熄火了。
小張下去打開檢查，趙薇妍和褚景煜還坐在後面，得知褚老沒事，褚景煜臉色好看了一點，但是突然問起趙薇妍婚禮上的事情。
“那個人，真的生了爸爸的兒子嗎？是不是以後我要多一個弟弟了？”
“可是妍妍，我不喜歡那個弟弟，也不喜歡那個阿姨。如果爸爸要接受他們，我以後都不跟他們住，跟你和彤彤住好不好？”
事情的來龍去脈到底如何，趙薇妍不清楚，這下也不會隨便跟孩子說什麼，畢竟褚景煜屬於單親家庭裡面長大的孩子，平日表現再酷也無法忽略他心思比一般孩子敏感的事實。
她拍拍褚景煜的後背，溫聲道：“你爸爸會跟你說清楚的，不要胡思亂想，你乖乖坐在車上，我去看看你小張叔叔檢查得怎樣。”
趙薇妍下車，小張無奈地表示：“車子壞了，要找修車公司，趙小姐你跟少爺有急事的話，要不先打出租回去？前面有個修車行，可是我估計要一個小時。”
褚景煜的腦袋磕在窗戶下，聞言，推開門下車，拉著趙薇妍的手。
“那我們打車吧，小張叔叔自己去修車，我還等著回去看爺爺呢。”
——
趙薇妍跟褚景煜又往回走，後面那裡有站牌。
攔了一輛出租車，趙薇妍報的是同德小區，這裡離那邊稍微近一點，車子很快駕駛著離開。
走了五分多鐘的時候，出租車轉彎，迎面卻有一輛銀灰色麪包車直直駛來。
閃躲不及，出租車司機忙剎車，車輪擦破地面，重重的摩擦聲，巨大的轉幅讓趙薇妍和褚景煜雙雙撞到了前面的隔離架。
“師傅，你怎麼開車……”
出租車司機也被嚇懵了，“那輛車發神經，若不是我踩剎車快，咱們三個都得沒命。”
話音剛落，銀灰色的麪包車車門被拉開，三四個大男人拿著棍棒和刀具下來。
趙薇妍睜大眸子，車門突然被打開，她和褚景煜被寵出租車拽下，泛著冷光的尖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綁架，兩個字盤旋在她的腦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