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奇到覺得,在十九中這樣的環境里,給學生們下點猛料,來點刺激,絕對不是壞事。
至少他們班上的學生,以前不讀書的都開始翻課本,哪怕是這幾天做做姿態,過一陣子就原形畢露,但畢竟是一種好的趨勢,善加引導,說不得能改變一個孩子的一生。
雖說十九中校領導的野心不小,但目前來說,這所學校已經幫不了方若華什么了。
到是各個特別知名的培訓班,紛紛朝著方若華伸出橄欖枝。
這些培訓班收取的費用都很高,但是方若華要是去的話,那肯定統統免費。
不光如此,方若華和謝明兩個人自己聯系,去上過課的培訓班,都特別高興地把學費原原本本地返還了回去。
按照班里老師的說法,出一個入國家集訓隊的學員,那簡直是省了十年廣告費。
廣告打得再多,說得再天花亂墜,也沒有這樣的實錘來得更讓人信服。
“雖然咱們大家都清楚,但凡能進國家培訓隊的學員,肯定都不只是努力,還有培訓班夠好就行的。”
高亮裝出一副高人模樣,笑嘻嘻地道,“但是,能培養出國家集訓隊隊員,那肯定是好培訓班啊。”
方若華也不介意被人拿來做做廣告,事實上這個培訓班也的確很不壞。算是S市內性價比極高的一個。
從學校出來,方若華領著謝明,高亮他們幾個,進了米粉店吃香噴噴,滑潤可口的米粉。
順便檢查檢查,這幾個家伙自己給自己制定的學習計劃和大綱。
馬上就要到寒假,接下來方若華很難每時每刻監控,這幾個在學習方面還是得自覺才行。
方若華他們旁若無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學生們的視線。
“還不錯,有進步。”
當初,謝明他們剛被方若華要求,要寫學習計劃的時候,連謝明在內,憋半天都只會上網查一份出來照抄,到了現在,一份學習計劃還是寫不長,但是至少能寫得不那么空泛無趣,言之有物了。
方若華一邊吃飯,一邊審閱,只是稍作調整就點了頭。
謝明還一本正經地給高亮他們普及經驗:“每天的計劃必須完成,絕對不能拖延,拖延一天剩下的就全都完不成。”
方若華幾個很低調地吃飯,對面座位上五個學生中,坐在窗口的一個,卻總時不時地抬頭看她一眼。
幾個同伴看他那模樣,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你這是看什么呢,雁子?”
他們順著同伴的目光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有什么特別。
一個普通的女同學而已。
沒穿校服,坐姿端正,眉眼平和,長相不丑,但應該沒有他們七中的校花好看。
“有什么特別的?”
蘇雁明年高三,長相出色,和總是一身汗臭的小伙子不同,他穿著有品位,性情按照當下的說法,有一點酷,可是學習好,七中赫赫有名的學神級人物。
那些女同學們嘴上不說,可心里YY他的絕對不少。
蘇雁要想交個女朋友,七中女生從學妹到學姐,絕對沒有幾個能拒絕得了她。
平時都是一群女生圍著看他,現在他到偷窺起旁人,還是個女孩子,自是讓人驚訝。
“方若華都不認識。”
戴眼鏡的一個男生笑道,“方若華,數學聯賽金牌選手,已經入選國家集訓隊,而且過了初選,這也就罷了,人家十九中的學生。”
說著,瞥了沉默不語的同學一眼,“蘇雁把有關她的報道都剪下來,現在貼了兩大本子,還把以前那些數競資料都找回來看,估計后悔當初放棄數學,選擇物理競賽了。”
周圍同伴們恍然。
鬧了半天蘇雁喜歡這樣的女孩子,哎,班里的女生要是知道,會不會有一種不成為學神不能談戀愛的錯覺。
“說起這姑娘……我忘了誰說的,喬雨他們也是在校門口吃飯,看見過方若華一回。”
“當時就聽方若華跟據說一語文考試怎么都不及格的哥們說,語文不行,去搞數競吧,目標清大、燕大,各大名校,喬雨他們當時就憋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咳咳,那時候方若華還沒名氣,一十九中出來的學渣,張口閉口要搞數競,還想上清大什么的,這不搞笑么?”
“喬雨把這笑話四處傳播,有一陣子甚至上了咱們學校論壇……不知道現在這位喬學霸是什么滋味?”
“還能什么滋味,聽說發誓修閉口禪,一直到高考畢業,他要惜字如金,除了問問題,再也不開口說話。”
幾個學生都笑起來,笑完了也不免感嘆,再看方若華,就更有些高山仰止。
被高山仰止的方若華吃了一碗米粉,又在街邊買了幾根黃瓜,一人一根吃完了帶人回家做作業。
蘇雁在后面張望半天,沒敢上去搭訕。
她大概已經不記得了。
也是,當時他穿著打扮和現在可是大不一樣。
蘇雁也是徐磊綁架案的受害者之一,那一段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了,醫生說,記憶模糊,是他自身的防御反應,最好不要強行追根究底。
可是別的記憶通通模糊,唯獨方若華那雙沉靜的眼,他怎么也忘不掉。
那般絕境中,唯獨方若華不曾沉淪,也不曾放棄,受了那么重的傷,竟沒有哭一聲。
蘇雁好幾次午夜夢回,都會看到那雙眼睛,然后一身大汗淋漓,顫栗而醒。
“哎。”
少年人第一次嘗試到魂牽夢繞的滋味,就是如此濃烈,如此不容忘懷。
“哎……嗝,啊,啊——”
“蘇雁?蘇雁你怎么了?”
蘇雁忽然捂住喉嚨,臉上憋得通紅,雙目含淚,搖搖晃晃連人帶凳子摔在地上。
他幾個同伴都給嚇得驚慌失措。
米粉店里一干客人和老板也嚇壞了,一時慌亂,不知怎么處理。
方若華聽見聲音回頭,連忙讓人群散開,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有東西卡住了喉嚨,直接伸手抱住這小同學的腰,雙手食指中指無名指用力一頂,一下,又一下。
“噗!”
一大塊好像是骨頭的東西噴出落在桌面上。
蘇雁長出了一口氣,臉色終于和緩,他幾個同學這才放松下來。
“嚇死我了,蘇雁你小心點。”
“多謝,多謝,謝謝這位同學,要不是你在,我們蘇雁非英年早逝不可。”
連米粉店的老板都對方若華頗為感激,要是在自己店里吃死個人,即便對方是嗆死的,噎死的,那也很晦氣,非常影響生意。
方若華擺擺手,一看沒事,叫上高亮他們走人。
蘇雁眼淚汪汪地偷偷看她,心里那個難受,女神就在眼前,他竟然這么一副慫樣!
“我想道謝,要不要送點禮物?”
“送吧、送吧。”
幾個同學紛紛給他出主意。
“送花比較好,女孩子都喜歡。”
自認為對女孩子最有辦法的某同學笑勸,“你收拾得干干凈凈,雙手捧一簇漂亮的玫瑰花,親手遞給小美女,就算得不到香吻,也肯定能得到微信號。”
蘇雁一邊平復喉嚨里火辣辣的感覺,一邊朝他飛了個白眼。
此時,方同學已經帶著自家的小伙伴上了公交車,腦子里隱約閃過一個畫面,好像是古代戰場模樣的地方,她也這么救過旁人。
難道她以前去過片場?
四天后
方若華抱著一捧花進了孤兒院的大門,捧在鼻子前面嗅了嗅,喊林嵐過來:“幫我找個花瓶,里面加水,我看看能養幾天。”
林嵐雙眼放光:“挺漂亮的,哎呀,若華你也到了有人送花的年紀啊。”
方若華失笑:“不知道是誰送的,從大前天到今天,每天都送。”
“大部分邵老板都拿去給了客戶,要不就制干花熏香,我覺得這一捧挺清雅,賀奶奶應該喜歡。”
方若華也覺得驚奇,電視劇里面經常會出現有漂亮女孩子被陌生人送花的畫面,但方若華真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當然,她其實還挺高興。
去問問大部分的女人,從十八到八十,有人送花開心不開心?只要不是特別討厭的男人,或者是什么跟蹤狂一類的人送的,估計都會高興。
哪怕是丈夫送的,她嘴里嫌棄幾句浪費,心里也還是高興。
方若華就不口是心非,“是挺好看。”
叮鈴鈴。
許默踩著車子進了南燕道,一來孤兒院,抬眼先看到一大捧花的方若華,整個人愣了下,愕然。
陶冷大驚失色:“若華,你可還在讀高中,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再學習,不要談戀愛!”
方若華:“……怎么這會兒過來了?”
“在附近辦個案子,順路給你們送點年貨。”陶冷招呼一聲,和許默一起把自行車后座上馱著的箱子搬下來。
自己彎下腰拆開一箱,一群圍過來的小孩子登時眉開眼笑。
都是各種零食,巧克力,鍋巴,薯片,薯條……應有盡有。
“過年呢,零食吃一點就吃一點,小孩子不吃零食也未免太慘了。”
陶冷想起自己都上了初中還見天鬧著要吃肯德基什么的那個倒霉弟弟,越發覺得這些乖孩子都是天使。
除了零食,還有一些橄欖油,堅果禮包,點心之類,看包裝,應該是單位發下來的福利。
方若華也沒客氣,替賀奶奶收下,順便給許默和陶冷一人來了一碗熱茶。
一碗茶喝完,陶冷嘆了口氣:“行了,回去,馬上要過年,事情特別多。”
方若華失笑:“看出來了。”
這兩位身上都帶著一股子泡面味,顯然沒少加班,吃泡面湊合。
“哎呀,你說說那個徐磊又沒長翅膀,小麻花干嘛吃的,那么多攝像頭就追蹤不著他的影子不成?”
徐磊逃獄這都快一周了,還沒抓住人,他們S市警方也是顏面無光。
“一個絕癥病人,有那么難纏嗎?”
陶冷氣得看許默這個大隊長都很是不敬的樣子,任哪個女人連續幾個晚上睡不好覺,皮膚粗糙,皺紋都有冒出來的跡象,她也不會有好聲氣。
方若華安撫地哄了陶冷幾句,把兩位心系人民的好警察送出南燕道,送完人,她還沒返回孤兒院,就又接到顧秀珍女士的電話。
“寶貝兒,陪姐姐去參觀畫展吧,哎,你也該休息休息,辛苦那么長時間了。”
顧秀珍女士熱情的邀請,通常情況下都不會遭到拒絕。
方若華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雖然其實,她總覺得自己在得到金手指以前,并不怎么具有藝術修養,雖然,她好像挺會畫畫的,但是她畫出來的東西能表達自己的情感,卻很難從別人的畫作中,看出別人的情感來。
當然,現在不一樣了。
說是讓方若華過去,不過顧女士親自開車來接的人,她開了一輛很潮的雪佛蘭科邁羅,冰藍的顏色,非常漂亮。
“你也該買一輛代步,女人沒有車,就很難享受自由的滋味。”
顧秀珍一笑,“四十多萬的車,我們若華想買,我給你內部價,三十萬搞定。”
“沒錢。”
方若華笑瞇瞇挽著顧秀珍的手臂下了車,沒車也無妨,有人當司機就很好。
顧秀珍親自邀約的畫展,是在政府文化部門主辦的,展廳就在S市最大的會展中心,華藝國際舉行。
方若華進去大體看了眼,展廳非常大,分成好多個板塊,有油畫展,也有國畫展,好幾位已經很久不辦展覽的大師都有作品展出。
“走,一起看看,這也是難得的學習機會。”
顧秀珍挽著方若華一路走一路看,偶爾能看到一些中青年畫家的作品,也出言點評一二。
“喲,這還有一幅司徒民生老先生的新作,他老人家的蝦畫得挺有意思。”
司徒民生算是國內最出色的國畫大師了,連之一都不能說。
論名氣,趙玉清比他也差了一點距離。
此時,畫作前面已經圍了好些人,展廳的服務人員不停地把各種標價的簽子貼在畫作周圍。
這剛剛開展不到兩個小時,這一幅已經標價到六百多萬。
“我看這價格還得升,司徒的畫,起碼得三百萬每平方尺打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