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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殘棋

無心人自有無心道,誰說天下修心纔是唯一,把自己的心刨除也可以……

無心之主修行無心之術,以心力入荒,風格別樹一幟。

此人乃一絕世老魔,心魔,發動心魔大咒術,讓衆生產生心魔,困在心中無法自拔,乃修行之心劫。

這種心劫不同於天地雷劫,而是以他自身爲本發動的。生靈渡心劫,渡的就是這位心魔老人,他就生活在衆生的心魔之中。只要衆生不亡,他就不死。

心劫,也不得不說,無心之主是想要用這種方法,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境界--心。

只有凝聚了冰心,完美主宰自身,才能躲得過無心之主的心劫。

……

他本人,傳說是一顆絕世強者的心臟統領,如今在黑暗大界流浪,名氣雖然不顯,可是本身實力非常強大。

碗是粗碗,相當粗糙,不是金碗,也不是銀碗。筷子是竹筷子,不是象牙筷子,更不是白銀筷子。桌子是普通的紅木桌子,擦得已經有了漿……

面,是長壽麪,整碗麪都是一根麪條。

看到面中無湯,他微微一笑,滿是皺紋的手端著碗,自己去鍋裡舀了一勺子清湯,灑了點蔥花薑末,又切了幾片薄薄的醬牛肉,頓時一碗清湯麪就新鮮出爐了,聞著味道卻不怎麼開胃,畢竟這清淡麪湯哪有珍稀野禽好吃。

……

……

周生把醬油瓶子遞給他,示意老人打完醬油,趕緊走吧。

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周身身旁的人,大部分都是打醬油的。現在再來個醬油瓶子,實在是滲的慌。

“我不是來打醬油的……”

“那你來幹啥?”

“下棋”。

“下什麼棋?”

“殘棋”。

心境憑空多出一副棋盤,在心神空間中下,這種棋局需要的是那種意,至於其它的已經不需要了。

無心之主閉上了雙眼,坐立不動。繫著圍裙的周生也閉上了雙眼,站立在那裡。

周圍的食客紛紛驚擾,想要去叫醒他們,半晌,卻失去了這段記憶。這個小麪館就這麼消失了,在世間消失,在衆人的心中消失,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

心神空間有萬丈波濤,海水氾濫。

海浪衝擊在懸崖上,浪花朵朵。

這就是心。

心想事成,沙灘上,寄居蟹一片片的。

一副簡單的棋盤就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棋子出現,卻不是尋常的黑白棋子,而是黑紅棋子。

“顏色不對~~”

“有何不對,心有兩種,黑心紅心,沒有白心,自然沒有白子……”

“強詞奪理。你所說之句,都是歪門邪道。爲何沒有白心,你無心,不是白心是什麼?”

風吹過,下棋之前的辯論之言同樣是誅心之言。

“不不不!白這種顏色並不是無心的顏色,無心是透明的,透明與白色並不相同……”

周生神色一沉,不悅道:“你修行比我久,爲何這點小事都不讓?”

“棋盤之上,縱橫殺戮,殘酷的很,哪有想讓的道理”。

……

……

這種事情要想解決,只能用簡單的猜謎方法。不然他們辯論下去,以周生的淵博知識,估計可以一直說到天荒地老。

最終,周生執黑子先行,無心老人執白子後行。

他的運氣一直很好,這次自然也沒有壞到哪去。

棋是殘棋,棋盤之上自然有一副殘局。他們需要做的,就是在這盤未了的殘局之上接著下。

這幅神仙棋局,古往今來難倒了很多人。

能夠再接著下上五十步,下棋兩人的智慧就已經超凡脫俗了。能夠下到一百步的人,整個黑暗大界都很稀少。

這幅棋局傳說是將統留下來的,他的點將臺也是根據棋局所創。與將統下棋的人不知是誰,可是無疑,是一位偉大的人物。

這盤棋下了很久,啪嗒,啪嗒,棋子落盤之聲。剛開始落子很快,可是到了三十步之後,每落一子都需要很長的時間,一年到三年不等。。

五十步之後,落子時間十年到百年不等。

認真思考,棋盤中自然演繹出了無盡生靈,每一棋子,都是執子之人的利刃。

……

慢慢的,白子變成了紅子,這是無心之主的心血染紅的。

黑子變成了白子,這是周生的淚水洗去了黑色。

黑白紅縱橫之間,棋盤大勢亦曾改變,風起雲涌之間,落子謹慎。須知,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原來殘局上的那個由棋子組成的‘將’字慢慢改變,當初將統贏了這一盤器,自然化爲生靈脩行之境界。

如今,周生想下出一個‘生’字,代表天地宇宙之生機,他自身就化爲億萬生靈的生機,只要生靈還活著,他就不滅。

無心老人想下出‘心’字,以心證道。

只要衆生還有心,他就不亡。

……

兩人火候不到,當棋局終了,還是一盤殘棋。時間已經過去了萬年……

“九十九步,不甘心啊。十全十美,缺一不可”。

無心老人落子,狠狠的往棋盤上摁去。

“咔嚓,咔嚓~~”

他的指骨碎了,胳膊碎了,最後肩膀都碎了,只有棋子無力的垂落在棋盤一旁,被殘血染紅。

無心之主眼神閃過一絲落寞,接著就是無盡的犀利,冷聲道:“最後一子,該你下了……”

周生兩指夾著的黑子變成了灰子,又變成了白子,最後變成了一堆小小的粉末,被風一吹就散了。他依然坐著執子的姿勢,認真的去落子。

無盡的阻力排斥著他,這是心的排斥。

“這是我此局的最後一子,也是我之路的第一子,怎能不開門見紅!”

“我之路,乃生之路,自身化爲天地衆生之生機,衍化生氣,道無窮,心無窮……”

周生的身軀之中散發著一縷清新的生氣,接著,一蓬蓬的生氣散發而出,散往天地間。

這生氣生機勃勃,充滿造化之力。可讓植物髮根生芽,枯木逢生,可讓動物延年益壽,讓生命踏上修行之路。

一旦掠奪足夠多的生機在身,能讓自己強大無敵。

一招一式,充斥生機。

……

無心之主雙眼微微一縮,冷嘲熱諷,對於打擊他人的信心,他最會。

“老夫修行心路無數載,也無法下這最後一子,你……不行!”

“天地有元氣總綱,生氣與死氣並列第九,已有人走此路,你欲走此路乃是拾人牙慧!”

周生嘴角浮現出嘲諷之色,手指盡碎,只有棋子的一點殘粉還不甘的沾染在手心中,正在往下狠拍。

“古老的天地自然神靈,自‘元’創元氣之後,一直爲萬千生靈借用,以此爲媒介。元也因此化身無極,不朽不滅,附身於衆生與黑暗大界。此後,古化古氣,生化生氣,死化死氣,魔化魔氣,神化神氣,仙化仙氣,道化道氣,母化母氣!”

“然,我周生,所化之生氣,與前人不同。我之生,乃霸道之生,乃掠奪之生。我周生之字,乃獨一無二之字!”

“我之生,不依附於衆生,不依附於世界。我之生,衆生當生,我生!衆生亡,我亦生!我亡,衆生亦亡!”

……

無心之中的面色浮現出一絲驚駭,雙眼是恐懼,他淒厲的一聲尖叫,嘴角喃喃無法自拔。

“你這是對天地人間的褻瀆,你之路,乃是霸道之路,乃是不被人間融洽的路,會被人間反噬,必定無法走通。我等只能依附於人間,哪能讓人間依附於‘我’!”

“不然。走到你我這一地步,還需要害怕什麼。我的路成了,衆生人間就會化爲我的一部分,我將成爲超級生命體,或許,可以與荒並列,與元對等!”

這就是周生的路,他的路如果走通,人世間就會化爲他的一部分。

或許,就連那黑暗大界,也會化爲他的一部分。

那是超越無限,那是心之所境,無所不能。

……

周生的手心碎了,那一粒棋子殘粉,卻落在了棋盤的中樞之上,好像在嘲笑這個世界,炫耀自己的威風。

紅色的殘粉,被鮮血染紅的殘粉。

這一刻,周生的雙眼留下了潔淨的淚水,那是激動之淚,那是生命之淚。一旦被修行者得到煉化,自身就會發生生命本源蛻變。

無盡的生氣開始從他全身噴發,釋放到天地各處,開始以之爲源頭,充斥天地,被無盡生靈用來修行。

……

……

天地元氣萬千種,周生創造了一種,生氣,獨屬於他自己的生氣!

現在的他,已經不屑於吸收元氣了,他自己就可以創造新的元氣,這是一種偉大的境界,這是一種無中生有的境界。

一百步,他也終於可以開山立派,傳下自己的不滅道統。

……

“你贏了~~”

無心之中有些落寞。

“還是殘局,誰又能真贏?”

萬千歲月彈指一揮間。他們兩人還是在那裡,只是已經滄海桑田。

當初的小麪館變成了原始森林,沒過膝蓋的沼澤水地,渾濁的泥水中有鱷魚存活。

一樵夫上山砍柴,路遇兩神仙下棋,爲棋局所迷。再回首時,手中斧子的木柄已腐爛。

山上一曰,時間千年。

一局棋終了,山人不知秦漢。

睜開眼,心中有棋,外面亦有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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