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大漢良將,忠臣心在社稷
盧植挺憤怒的。
各路太守、刺史勤王,結果在酸棗止步不前,跟玩鬧似的。
若說西涼軍驍勇,關東諸軍號令不一勤王失敗,盧植也認了。
但這勤王失敗,就慫恿劉虞當光武帝?
這是將君王社稷當游戲玩鬧呢!
河北的人可以擁立劉虞當皇帝,那這其他州郡是不是也可以擁別的漢室宗親當皇帝?
一個國家,幾個皇帝,這天下還不得分崩離析啊!
“伯安兄,天子尚在長安受難,公卿百官亦在長安,若是自立,豈不是惹來天下人恥罵?”
“更何況,令郎尚在長安擔任侍中,豈非讓令郎身陷絕境?”
“上不能報國,下不能護子,他日青史之上,還要留下萬載污名,如此人生,其不可悲?”
盧植生怕劉虞受不住誘惑,苦口相勸。
畢竟這漢家天子,并非一定得劉宏的親兒子來當。
天子失德,亦或者天子無子嗣,都會從宗室親王中擇選一個有賢名的來繼任大統。
以劉虞如今的名望和地位,是漢家宗親中最有資格替代劉協的。
再有諸州郡牧守、刺史支持,劉虞就能順應大勢繼位。
“子干以為老夫是那種貪慕權勢的人嗎?”劉虞眼神一凜,聲音也變得嚴厲:“老夫受先帝隆恩,奉命牧守幽州,只愿這幽州之民不再遭受胡人肆虐,別無他想!”
“只是老夫身在漩渦,難以自處。”
“即便老夫拒絕,他們也極可能擁立其他的宗室親王,亦或者直接對長安的天子不聞不問,只想著割據一方。”
“到時候,這河北之地,將如戰國亂世一般,烽火四起,硝煙不斷。”
“即便是老夫,亦可能折損在這幽州!”
劉虞看得很清楚。
自董卓劫持天子去長安后,這關東諸將的心思都變了。
勸劉虞效仿光武帝,這是試探,是在先禮。
可劉虞若是拒絕,不愿意跟關東諸將同心,那劉虞就成了攔路石了!
而攔路石只有兩個結果,要么穩如泰山,要么被人掀翻。
盧植凝聲道:“伯安兄,你好歹也是幽州牧,又有海內名望,何懼小人?”
劉虞暗暗一嘆。
盧植雖然是海內大儒,又是當世名將,但對于官場之間的權謀爭斗還是太稚嫩了。
何懼小人?
怕的就是小人啊!
劉虞聲名在外,行事又多仁德,不常用小人行徑。
但其余人就難說了。
想到這里,劉虞斂容道:“子干,老夫知道你的志向,所以你求的錢糧老夫會調撥給伱。只是老夫有一個條件,希望子干能答應。”
盧植一凜:“伯安兄請說,若我能辦到的,定然不會推諉。”
劉虞語氣微微一沉:“他日老夫若有不測,請子干務必要以國家大事為重!”
“伯安兄,你——”盧植吃了一驚。
但劉虞卻是搖頭,打斷了盧植的話:“子干,老夫知你素來剛毅,不愿跟小人為伍。但想要匡扶國家社稷,有時候需要隱忍。”
“權謀手段,不可不察。”
若非盧植不屑于權謀詭計,以盧植的名望和功績,早就位列三公了。
但盧植個性剛毅,眼里容不得沙子,以至于在仕途上總是起起伏伏,甚至還被一個小小的黃門誣陷下獄。
盧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向劉虞恭敬一拜:“伯安兄的意思,我明白了!”
劉虞沒有食言。
雖然三千兵馬的糧草不少,但如今秋收剛過,州府也有存糧,劉虞也是能負擔得起的。
“伯安兄仁德信義,亦可稱天下楷模啊!”盧植暗嘆一聲,來尋張飛。
此時的張飛,已經招募了文士百余人,鄉勇義從千余騎。
一見到這些鄉勇義從,盧植看向張飛的眼神多了幾分欣賞:“翼德,你倒是挺會募兵的。”
這些鄉勇義從,不僅個個兒身強體壯,還都是自帶戰馬的。
相當于張飛一次性的募集了千余騎兵。
雖然這些騎兵還未進行過系統化的軍事訓練,但有這底子在,只要勤加操練,今后就能變成一支驍勇的精銳騎兵!
張飛嘿嘿一笑:“涿郡的鄉勇,用起來自然更親切些。大哥在平原沒多少親信兵馬,有這千余騎兵相助,今后哪里去不得?”
雖然外表看似粗莽,但張飛心思可不少。
劉備為什么將高唐縣的豪族私兵都交給關羽而不交給張飛,不就是怕張飛性子起來了,打了不該打的兵,殺了不該殺的將,然后引起兵變么。
畢竟劉備三兄弟是外來人,在沒徹底收服豪族私兵前,得先哄著養著,才能凝聚人心。
但自涿郡招募的鄉勇義從就不同了,訓練的時候不用顧忌這些鄉勇雜胡的家族勢力,該狠狠練的時候就得狠狠練。
平日里不苦練,戰時如何能以一當十?
而這些鄉勇義從,又跟劉備是同郡鄉人,只要不是受到虐待,幾乎都不可能背叛劉備的。
盧植點了點頭:“這些兵馬,暫且都交給老夫演練。你去將公孫瓚處借來的騎兵,也一并帶來涿郡吧。”
“三日后,出兵青州!”
劉虞的糧草調撥需要時間,這千余兵馬也需要教會他們基礎的軍令。
看著眼前的兵馬,盧植不由豪氣頓生。
自征討黃巾被問罪之后,盧植已經六年沒統過兵了。
若當日在洛陽時有兵馬在手,盧植又何懼董卓?
“陛下,容老臣些許時日,待平定了青州,老臣必定舉兵向西,勤王靖難,誅殺國賊董卓!”盧植面向長安方向,拱手長拜。
泰山郡,南城。
這里是泰山郡望族羊氏的聚集地,南城一大半的人都是羊姓。
羊續于去年病逝于任上,羊續的三個兒子羊秘,羊衜和羊耽都返回了南城守孝。
朝廷有丁憂制度,父母死后,在職的官吏必須離職回家守孝,但可以保留官籍、俸祿等,若是隱匿不報,還會受到懲罰。
而在丁憂期間,唯一的任務就是為父母守孝報恩,夫妻之間也要分開,吃住睡都在父母的墳前,也不得進行婚嫁慶典等喜事。
除非必要,也是不能進行娛樂和應酬的,否則就是德行有虧。
這對官員的仕途影響是很大的。
畢竟漢代的察舉制,其中一項就是考察士子的孝道!
即便是如今被稱呼為國賊的董卓,依舊是個大孝子。
這是這個時代的規矩。
如今羊耽還小,墓邊的茅屋只有羊秘和羊衜兩兄弟在。
守孝期間能做的事很少,兩兄弟也因此在茅屋堆放了大量的竹簡,用于讀書和著述。
“衜公子,今日有客人送來名帖。”
一個仆人疾步來到茅屋前,將名帖送到羊衜手中。
“名帖?你未告訴對方,我如今在守孝,不宜見客嗎?”羊衜微微蹙眉。
仆人答道:“小人已經說了,但客人說,此事關系到衜公子岳丈安危。”
羊衜吃了一驚,一掃名帖,只見上面豁然寫著“北海鄭玄次子鄭平、顯謀.”。
“是康成先生的次子鄭平,前些日子岳丈來信說,已經將次女孔素許配給了鄭平。”羊衜略思一陣,向羊秘一禮:“兄長,事關岳丈安危,不能不見,容小弟暫且離開。”
羊秘點頭:“二弟自去便是。如今父親故去,我兄弟名望又不足,若能替孔北海解決煩憂,對羊氏而言,也是幸事。”
羊衜整了整衣襟,策馬返回羊氏大宅。
“愚弟冒昧來訪,還請仲興兄見諒。”鄭平拱手一禮,身邊的禰衡亦是見禮。
寒暄一陣。
羊衜問及正事,語氣明顯多了幾分擔憂:“顯謀賢弟,岳丈出什么事了?”
鄭平坦言道:“青州黃巾肆虐,賊人張饒在北海國聚眾十余萬,有攻打劇縣之意。”
“愚弟已經請得劉府君舉兵去救北海,但可惜兵力不足。”
“這次來南城,是希望能借助羊氏的名望,向泰山太守應劭借些兵馬。”
羊衜一直在守孝,很少關注這天下事。
一聽北海國聚眾十余萬黃巾,羊衜頓時驚嚇不已:“北海國怎會有如此多的黃巾?”
鄭平輕嘆:“北海國的黃巾本就不少,昔日董卓讓岳丈出任北海相,就是想借刀殺人,讓岳丈死于黃巾之手。”
“今年青州又少雨水,田間收成不好,而青州各地的豪強又不體恤百姓黎庶,以至于百姓鄉民紛紛加入黃巾。”
“岳丈雖有文略,但武略不足,各縣又沒有能人將其各個擊破,這才讓張饒成了氣候。”
羊衜微微踱步,緩解內心的焦慮不安。
良久,羊衜凝聲道:“顯謀賢弟,家父去年因病去世,我和兄長名望又不夠,應府君未必肯借兵啊。”
若是羊續還在,羊衜自然能篤信借到兵馬。
但如今羊續死了,羊秘和羊衜又不似羊續有名望,應劭不一定會給羊秘羊衜兄弟面子。
鄭平笑道:“仲興兄勿需憂慮。僅有羊氏名望自然是不夠的,但有家父和平原劉府君相助,再有岳丈在士林的聲望,應府君會借兵的。”
“仲興兄只需準備一封書信即可!”
雖然天子被董卓劫持去長安了,但大漢的威望依舊還在。
這士林的規矩也沒有被打破。
應劭要在士林混,就不得不去權衡利弊。
鄭平是鄭玄的兒子、孔融的女婿,劉備是盧植的門生,羊衜又是南城望族。
借兵救孔融、掃蕩北海國的黃巾,不僅有美名,也能獲得功績。
今后遇到難處了,還能得到鄭平、劉備、孔融、盧植等人的幫助。
可若應劭不愿意借,不僅會得罪鄭玄、孔融、盧植及其門生故吏,還會引起如羊氏一般地方望族的不滿,更是會因此得一個見危不救的惡名。
這其中的利弊權衡,應劭不可能不去考慮。
借兵,亦是借勢。
畢竟大家都是一個圈子混的,當不成朋友,以后就可能是敵人了。
羊衜見鄭平篤信自然,便不在遲疑,按鄭平的意思給應劭寫了一封信。
“顯謀賢弟,愚兄不善軍戰,又要在家守孝,救岳丈的事,就盡托付給顯謀賢弟了。”羊衜拱手一禮。
鄭平點頭,沒有在南城逗留,往北前往泰山郡的治所奉高縣。
應劭是個管理能力很強的太守。
懂放權,懂制衡,更懂法治。
因此在這泰山郡,各級官吏大抵都能各司其職。
應劭這個泰山太守,還有閑暇的時間去研究和考證歷代名物制度、風俗、傳聞,以及民間的風俗迷信、奇聞怪談。
說通俗點,應劭就是個當著太守的官還有空寫志怪小說的奇人。
在得到鄭平的名帖時,應劭還在研究最新得到的志怪文獻。
“北海鄭平,康成先生的兒子?”應劭有些驚訝。
鄭平投遞名帖的時候,基本都會加上鄭玄次子的身份。
正如鄭平回答禰衡時說的一樣,鄭玄兒子這個身份,足以讓鄭平知名于世,沒必要再去求虛名。
只要在名帖上寫上“鄭玄次子”四個字,幾乎都會得到各郡名仕的接見。
人的名,樹的影。
有鄭玄的名氣在,可以讓鄭平行事變得更有效率。
若是別的什么人來投遞名帖,應劭還真未必肯見。
畢竟應劭不僅是名仕,也是泰山太守,不是誰都有資格造訪的。
但鄭玄的兒子,應劭卻不能不見。
“設宴,請客人到正廳,本官稍后便來。”應劭起身,將手中的志怪文獻放下,然后換上了正服來到正廳。
這士人間的禮儀,雖然有些繁瑣,但也是必要的,不論是客人還是主人,都是對雙方的尊敬。
寒暄一陣。
鄭平挑明了來意:“北海國黃巾肆虐,賊首張饒更是聚眾十余萬,想要攻打劇縣。”
“平原相劉備,本是漢室宗親,又是大儒盧植門生,弘雅有信義,又擅長用兵,不到一月時間,就平定了平原九縣的黃巾賊人。”
“聽聞北海國黃巾禍民,劉府君毅然決定出兵相救。”
“但賊兵勢大,劉府君恐兵力不足。”
“聽聞泰山應府君急公好義,又是這世間少有的仁德君子,劉府君多有仰慕之意,故而派在下來奉高,希望應府君能借些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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