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紀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罷了!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此次若是能將公子救出來,倒是可以赦免你的死罪。不過若是有詐的話,便先將你給砍了!”
那人連忙磕頭謝恩,然后起身在逢紀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逢紀聽完這句話,臉上的臉色變幻很快。方必說的不是別的,而是自己的一件丑事。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不過袁尚卻是知道,因為是他幫自己遮掩的。看來他能說出此事,應該是確定無疑。如果是曹軍的奸細,袁尚也不會將這件事,讓他說給自己聽。
逢紀猶豫了一會兒,方才對外邊喊道:“傳令!讓高將軍和淳于將軍,南北夾擊將漢軍都在南文前面!”
“什么人!再往前一步,就要放箭了!”一個校尉示意左右準備,沖著前面一支騎兵喊道。
“別!是自己人!”前面一個將領模樣的人,高聲的喊道,同時讓手下停了下來。
那個校尉冷笑一聲,隨即喝到:“暗語!”曹軍玩這一手,都不知道玩了多少次,說不定又是曹軍來搗亂呢。
出乎他的預料,那人居然對上了自己的三套暗語,隨即高聲喝到:“請問將軍是何人手下,怎么會到了這里?”
“在下乃是淳于將軍的手下,奉命搜索曹軍到了這里。不知道你們是何人手下,有沒有碰上曹軍?”對面那個將軍模樣的人,對著對面高喝到。同時也揮手示意,手下的騎兵慢慢加速。
那個校尉吃了一驚,不禁出聲說道:“我們是高將軍的前部先鋒,與你們南北對進,怎么你們都沒找到曹軍嗎?”
可是他沒有等到回答,而是冰冷的刀鋒。在噴發的血霧當中,他很想喊出聲來,但是聲音似乎都從脖子上的裂縫,隨著血霧而一起噴出去了。他現在終于明白,他們加速過來,不是想和自己說話,而是要屠戮自己。
“什么!前部騎兵遭遇了曹軍,損失了兩千人馬!”高干怒不可遏的揪住前部先鋒,大聲的吼叫道。
“將軍……這曹軍不知道從何處,知曉了我軍最新的暗號,等屬下放松了警惕,才會讓曹軍有機可趁!”那個先鋒官,一臉無辜的說道。
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淳于瓊處。雖然淳于瓊的智商,很難喝岑壁相比。不過他也知道,現在只有馬上合軍一處,才不會讓曹軍有機可趁。所以高干和淳于瓊的兵馬,迅速就向南文沖了過來。
在南文的前面,是兩條中斷的山溝。因為地形狹窄,而分別被稱為南羊溝和北羊購。據說這里狹窄的地方,只能讓一只羊通過。而此時進入南羊溝的,卻是幾萬的人馬。頓時將這山中窄溝,給填的慢慢當當的。
岑壁騎在馬上,不禁皺起眉頭。他自從進到這里,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北風呼呼的吹過,讓人不禁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氣。周圍都是一些掉光葉子的大樹,地上也堆積了不少枯枝敗葉。
“若是曹軍在這里放火……”岑壁剛要說話,就見從上面拋下無數火把,將漆黑的夜晚點亮。當火把落地的瞬間,從兩側的山林中,立刻就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不好!中了曹軍的詭計,這里已經布下了引火之物!”岑壁已經下馬抓起一把柴草,上面還有零星的硫磺。
但是這個時候發現,又還有什么用!大火從四面蔓延開來,將大部分兵馬,都困在了火海當中。周圍本來就是干燥的樹木,加上郭逸事先布下的引火之物,很快就噼里啪啦的著了起來。此時的谷口已經是火光沖天,根本就無法沖出去。
從山上不斷的射下火箭,夾雜著許多擂木。頓時將正在慌忙躲避火勢的兵士,一個個的射到在地。最可惡的是那曹軍,居然在擂木上,涂滿了火油,那擂木滾下來,先是砸倒了一片,接著便在人群中,燃起了熊熊大火,讓本來慌亂的兵馬,顯的更加慌亂。
更多的士兵身上,已經沒大火所引燃,無助的在那里,凄慘的大叫著奔逃著。熊熊的烈火,不斷的灼燒著,他們身上每一處皮膚,他們的毛發早就被點燃,正在吞噬著他們的頭皮。而由于他們的奔跑,將更多的袍澤,帶入了痛苦的深淵。
恐懼迅速在人群中蔓延開來,將絕望帶給沒一個人。士兵們的紛亂,馬匹的嘶鳴,樹木燃燒的聲音,混成了一曲地獄交響曲,將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帶入了那幽黑的深淵當中,進入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
“給我沖出去!快!”高干急紅了眼,揮刀將敢帶著火靠近的士兵,毫不留情的將他們的性命奪走。也許這也是一種幸運,不必再忍受,那被火將生命,一點點的烤干的煎熬。
有了將軍的榜樣,周圍的士兵,自然是不會手軟。紛紛用手中的一切,刀、槍、劍、拳、腿都成了阻止同袍靠近的武器。
但是身上起了火的士兵,會這么甘心的死掉嗎?也許是他們不愿意,就這樣孤單的死去。或者是不愿意,在火中慢慢的煎熬,他們爭先恐后的,向沒有火的地方撲去。那里縱然有刀槍,但是不會死的這么難受。
人們都開始瘋狂了,在面對死亡的威脅的時候,脆弱的神經已經崩潰。每個人都是赤紅的雙眼,拼命的沖撞著、叫喊著。沒有人在乎什么身份地位了,就算你是天皇老子,在這個時候也一樣的無用。
“護送我沖去的,賞黃金一萬兩!”高干的刀都卷了刃,但是越來越多的人,被大火驅趕到這里。所以危急之下,高干開出了令人心動的價碼。
但是這只是令活人心動,谷口的熊熊烈火,根本不給他們機會沖出去。所以他們知道已經是必死無疑,死都要死了,還要黃金做什么。沒有人理會高干的喊聲,只是拼命的想離大火遠一點。
山崖上面的曹軍,似乎想讓這場面更加的混亂。無數的箭枝、無數的干柴、無數的擂木,不斷的從上面拋下來。得到了這些東西,火勢更加的兇猛。就連煙似乎都更濃,一點點的將山谷籠罩,慢慢的向上升起。
同樣的事情,在北羊溝也上演著。只不過他們的情況,要比高干部好很多。因為他們人少,但是他們也更加的困窘。高干部至少還有幾千人,被大火堵在了外邊,但是可以幫他們滅火。可是淳于瓊全軍都陷入火海,加上混亂的時候,馬匹四散奔逃,被踐踏死的士兵不計其數。
北羊溝比南羊溝,地形更加的狹窄。它并不是一條直溝,而是一條蜿蜒的曲溝,這樣本來就下馬不行的淳于瓊部,更加沒有辦法及時的收攏部隊。大火沒有被崎嶇的地形阻擋,反而更加的旺盛。
幸運的是現在是北風天,他們不必像高干部那樣,忍受濃煙的熏染。而與此同時,不斷的倒在濃煙中的高干部士兵,也越來越多。他們的嘴中鼻腔中,被煙灰塞的滿滿的。最后的死相,是一雙被燒焦的手,還在抓撓著自己的胸口,似乎想要將胸口打開一個洞,讓自己能夠自由的呼吸。
南羊溝和北羊溝的大火,將整個山區的天空,照的如同白晝。根本不用人來通知,逢紀就知道出了事。當火光騰起的那一刻,逢紀吐了一口血,從馬上栽了下來。
“完了!”當逢紀被手下匆忙救醒的時候,張口就是這一句話。他的眼神中,沒了往日睿智的光彩,便的十分的空洞。似乎在這一刻,他所有的精力,都隨著那漸漸升起的,一點點的流逝。
“軍師,那我們還過去嗎?”一旁的副將,低聲向逢紀問道。
逢紀沒有回答他,眼神還是依舊的空洞,喃喃的說道:“一切都完了,還去做什么!”說完慢慢的閉上眼睛,在閉眼前的那一瞬,眼神變的如此絕望。
最后高干留在后隊的,是呂威璜帶的八千人。可是隨著北風的凜冽,濃煙漸漸將這支,試圖將大火撲滅的人群,給徹底的籠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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