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馬超與司馬懿面面相覷，郭娘子則拱了手，帶著人回了城，默默的去防守城上。

馬超無語死了，嘴角一抽，這個無情的呂嫻，呵，一回家就把他轉(zhuǎn)頭忘干凈了，留在這個狐貍面相的人身邊。

“孟起，”司馬懿道：“且押兵馬隨虎威軍去扎營安頓。”

馬超還能說什么呀，氣悶道：“好。”

他看了看司馬懿，想從這個人身上看出點表情或是人情味，或是情緒來，哪怕是破綻也行，可那真是難！這個人，一天到晚的臉色也不變，真無趣。

呂布拉著陳宮就興奮的不停的問，道：“嬰孩如何？可像吾？！”

陳宮便一一笑答了，知道他是久無新兒誕下，一時興奮的了不得，也是人之常情。事實上，不光呂布高興，徐州上下都很高興。

不管男嬰女嬰，主公能多生下孩兒，總是好事。

因為呂氏一脈，真的太單薄了。

呂氏也不是什么大家族，此次宰官將呂氏的祖墳遷來了，連牌位也弄了一下，弄了個像祖廟一樣的地方，像模像樣的，然而卻還是單薄的很，怎么說呢，別人的家族那里面都是名人，名臣，名將那類的牌位，可是呂氏沒有，就只有這么稀落的幾個人。

宰官是想破了腦袋也沒辦法粉飾出來，把莫須有的官位往呂氏祖上靠，連套上去也不成，因此，這祖陵和祖廟吧，特別的可憐。

不光人少，連遷來的族人都少，祖陵祖廟里有點分量的牌位那就更少了。

然而此次陳宮還是像模像樣的對呂布道：“女公子回，主公回家宜先去祖廟祭拜告慰祖先，身為一方諸侯，當(dāng)規(guī)以禮也，以后出征，歸家，皆需告祖上，此謂之大禮也！”

這是要往大禮大節(jié)上靠了。想要做大，這是必須的。禮儀就是一種章程，尊卑，秩序。生死的秩序，上下的秩序。

“自當(dāng)如此，古人言，守禮，必?zé)o咎也。”呂布道：“吾兒新歸，宜先去拜祭祖先！”

陳宮喜道：“臣自當(dāng)奉后。”

以后這就是成例了！

不管廟小不小，疆土大不大，這禮儀和秩序就得立起來。

呂布便先帶著呂嫻去府上了。祖廟其實就是一個靈位的院落，建在溫侯府隔壁聯(lián)著。這里，將會是成為最最嚴(yán)肅的地方。相當(dāng)于一個現(xiàn)代的多功能廳那種形式，開會可以在那，吃飯也可以，慶祝可以，祭祀也可以，軍禮也可以在此。

因此這里建的很莊嚴(yán)，院子很大，屋落也不算少。

雖然裝飾很少，卻透著肅穆。

“嫻兒來……”呂布拉著呂嫻進(jìn)去了，臉上多了恭敬，道：“我呂氏雖然小姓，然而，終將以我父女二人，而成為大姓！”

陳宮聽了欣慰不已。

呂嫻道：“我與父親一起努力便是！”

呂布大喜，在他心里，呂嫻就是默認(rèn)的，公認(rèn)的繼承人，因此與她一同跪拜，上香，告慰了先靈，以及路上諸事。

“這里建的不錯，”呂嫻道：“以后宣誓，發(fā)檄，都可在此！”

陳宮道：“女公子，這祖廟后面的院落是一個校場，可以跑馬，很大，以后若要宣誓，這里就是天然的地方。”

比如宣誓討賊，發(fā)檄文，在祖廟，天然的多了絲肅穆莊嚴(yán)。

因為這種地方就是不可褻瀆的，人可以欺人，但人不能沒有敬畏，絕不能欺鬼神。

在祖廟里發(fā)的誓是一定要去做的，要去實現(xiàn)的。

這就是另一種肅穆。

“開會在此處也極好。”呂嫻道：“這里以后便當(dāng)成臨時大會之處，父親或我來開會，都可以在此集合。”

陳宮笑應(yīng)了。

那邊嚴(yán)氏與貂蟬早在候著了，嚴(yán)氏手上抱著一個女嬰呢，喜不自勝的。

三人一過來，呂布搶先一步上前，想抱，怕不知輕重，沒敢上手，道：“孩子……”

女嬰看到呂布，掙動了一下，啊了一聲，聲音中氣十足的。

呂嫻卻伸出了手，道：“我來抱抱。”

“啊！”女嬰又看向呂嫻，透著好奇，一雙眼睛大大的。

嚴(yán)氏這一次沒再哭哭啼啼，因為家中新人口的降生，反而將思念的相見化為欣喜，一時喜氣洋洋，高興極了。

“娘，她挺壯實啊。”呂嫻笑著哄道。

女嬰似乎想抓她的手，但因為太小還不太能自如控制手，因此沒能成功，呂嫻把手去握住她的手，逗她樂。

“是壯實，生下來有九斤六兩呢。”嚴(yán)氏喜道：“可比嫻兒生下時壯實多了。嫻兒那時生下不過才六斤。”

呂布欣喜不已，咧開嘴笑，道：“生下這么重啊，貂蟬受苦了！”

貂蟬心中一暖，道：“有華佗醫(yī)藥調(diào)理，夫人照顧，一切順理成章，并不受苦！”

呂嫻將女嬰遞到呂布手里，道：“爹抱抱看！”

“這，這……”呂布一個頭兩個大，汗都下來了，一時不知所措，抱著一個團(tuán)子，活像僵住了似的，也不敢轉(zhuǎn)動，也不敢用勁的，看的嚴(yán)氏，貂蟬和呂嫻都笑了。

陳宮走過來接了過來，道：“主公，還是由吾來抱吧。”

呂布哭笑不得，陳宮接過去，呂布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道：“等大一些，再抱吧。”

他是真怕控制不好力道，傷了這嬰兒，這嬰兒軟綿綿的，未免也太嬌弱了。

“快滿月了吧？”呂嫻道。

嚴(yán)氏道：“過三天就滿月，已準(zhǔn)備滿月宴。”

呂嫻笑道：“還好趕上了，不然真得錯過。”

嚴(yán)氏笑著點頭，欣慰的看著呂嫻道：“我兒如今更精神了些，只是瘦了不少。”

呂嫻哭笑不得，大抵是親娘，只要看到孩子就一定要說瘦了。事實上，她反而重了，因為肌肉多了的緣故。

呂嫻抱了一下嚴(yán)氏，道：“娘，我想你了！”

一句話，直接把嚴(yán)氏給弄哭了。嚴(yán)氏抱著她，道：“你啊，孽障啊，一出門就如此之久，害我擔(dān)了多少心，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呂嫻道：“只恐呆不久就得出征。”

嚴(yán)氏怔了一下，看著她道：“吾兒就像風(fēng)一樣，當(dāng)娘的，等著你回家便是了。”

“娘。”呂嫻抱著她，笑道：“沒事，以后有妹妹代我孝敬你，陪著你，把我的份也給補上就完了，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嚴(yán)氏哭笑不得，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在這個小女嬰身上，她找到了很多的泛濫的母愛。

一時高興，便讓父女二人先洗漱了，相聚著吃飯。

呂嫻抱了孩子在懷里拍了拍，小女嬰很快就睡著了。

一個小嬰兒，還真的挺新奇，她將小女嬰放到腿上，小女嬰一呼一吸間，像個粉瓷娃娃。

呂嫻前世是沒有兄弟姐妹的，現(xiàn)在有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妹妹，有一種牽絆和微妙的感覺，說不出來的那種喜歡。

貂蟬笑道：“女公子為孩兒取個名字吧。”

“取名不急，先取個小名吧，大名得取個霸氣的。”呂嫻笑道：“將來也會成為小呂布似的英雄，可不能隨便取個女氣的名給應(yīng)付過去了了。”

說的嚴(yán)氏都笑瞪了她一眼，道：“嫻字不好？！”

“好，好的很，就是適得其反，看我這，哪里嫻靜了？！”呂嫻道。

嚴(yán)氏與貂蟬笑的不成了，嚴(yán)氏笑道：“算是期盼不成吧。”

“爹覺得取什么名好？！”呂嫻道。

呂布道：“這……”

他看著女嬰也犯了難，道：“貂蟬叫我兒取，我兒取便是，我也無主張。”

“公臺覺著呢，”呂嫻道。

陳宮拱手笑道：“恕女公子見諒，臣自家的女兒取名也極隨意，至今也無正經(jīng)姓名，如何敢主張為小女公子取名？！這件事，只怕還得勞動女公子自己來……”

“那多想想再說，”呂嫻笑道。

古人對女兒確實是挺隨意的，因為女兒嫁了人一般隨夫姓，加個氏，一般是無名的，所以，哪怕再貴人家，有些人不受重視的，還真的不取名。

高順女兒是這樣，陳宮女兒也是這樣。

稍微重視點的，及笄以后才會取個閨名，此前一般按排行來，陳二娘，高小娘這種。

呂布儼然是極高興的，見愛妾生女無恙，呂嫻又平安回來了，小女兒又很可愛，便與陳宮多飲了幾杯，直到醉方休，這才隨著嚴(yán)氏回屋歇了。

陳宮起身告辭，呂嫻哪肯叫他這么醉回去的折騰，便叫管家收拾了外書房與陳宮歇了。

父親已回，家中已有男主，留宿男客便無礙了。

呂嫻便抱了小嬰兒與貂蟬說話。

這么重生下來怕是受了一番苦，呂嫻知道古人生子的艱難的，不知道有多少踏進(jìn)鬼門關(guān)的。換句話說，古人生育率并不低，但活下來的都是剩下來的幸運的。死亡率高的可怕，只是沒統(tǒng)計罷了。

呂嫻道：“辛苦了。”

貂蟬心暖道：“不辛苦。有華佗照料，有夫人看顧，身體已是養(yǎng)好了。”

“怕是心累吧？”呂嫻道：“貂蟬心里很害怕？！”

“怕，”貂蟬也不瞞她，紅了眼睛道：“生之前，憂心忡忡，怕生下男嬰。”

“不管男女，都是呂氏后人，何必戰(zhàn)戰(zhàn)兢兢？！”呂嫻道。

“孩兒生下，長成如何，只恐未必符合大人的教導(dǎo)與期待，”貂蟬道：“世俗如此，我便是約束，也怕將來，他不會被我所控，也不聽我的，到時，如何是好？！況且越往上，人事越復(fù)雜，總有一些人會站到他身后，那時……”

“貂蟬，你很坦誠，我很高興，然而我也未必高興。小心，戰(zhàn)兢并非是教導(dǎo)子弟之道。”呂嫻道：“風(fēng)險并不會伴隨男女而消失，或存在。為了規(guī)避風(fēng)險，你為生的不是男嬰而欣喜時，就已經(jīng)是矯枉過正了。女嬰不代表沒有風(fēng)險，而男嬰也未必代表風(fēng)險本身。”

貂蟬一怔，動了動唇，竟是她錯了嗎？！

她只是惶恐和害怕。

“你該信任父親和我，”呂嫻笑道：“父親不是劉表那種人，而我也不是袁譚這種人。所以，以后若再受孕，無需如此戰(zhàn)戰(zhàn)兢兢。我和父親，不管多少，都會正確的引導(dǎo)而養(yǎng)大呂氏后人的。秩序在此，禮義在上，孩子，就是苗苗，長成什么樣，得看我們灌輸什么樣的水。但首先，你得自己先確認(rèn)自己坦坦蕩蕩，而不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果自己憂心忡忡，便是只是生了女嬰，也是教不好的！”

貂蟬悟了，道：“我明白了。貂蟬何其有幸，被夫君所喜，得夫人看重，又得女公子青眼和信賴。”

“呂氏子弟，只分長幼，不分嫡庶。”呂嫻笑道：“我都一視同仁。所以多多益善。”

她是真的期待，還要有更多的孩子降生的。

貂蟬點了點頭，她是真的欽佩她身上的大氣。

反倒是她自己，戚戚然。

呂嫻將孩子放到一邊的小榻上，道：“該取個什么名字好呢？！”

貂蟬卻覺得什么名都好，只要是她取的就行。

她一回來，她的心反而定下來了。

貂蟬心里其實是忐忑的，其實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杞人憂天。她這樣的人，若是能被任何一個呂氏男嬰所取代，她就不是呂嫻了。

這世間的呂嫻，只有一個啊。

貂蟬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真以為隨便擁護(hù)個姓呂的就能取代她的地位，是真的想多了。

因為呂嫻的地位，不算是呂布給的，如今的她，早已經(jīng)不再只是呂布的女兒了！她的威望足以匹敵呂布，與之并列為領(lǐng)袖。一呼百應(yīng)。號令群臣。

想明白了這一點，貂蟬整個人都輕松了。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為以前的惶恐，也為剛剛怕見到呂布父女的心情。

難怪孔子所言女人與小人難養(yǎng)也，這小人說的就是她這種人，可不是小人之心是什么呢？！

小人不是現(xiàn)代用語的小人，而是，指的是地位低的人，比如妾，仆，奴等。

貂蟬的心情其實就是地位所帶來的負(fù)面的東西，負(fù)面的未必是有害的，但它，不算是正面的。因為身份地位所限，眼界與入眼處，總是很低微。這是人性，也是天花板之一的局限，就算是現(xiàn)代社會也避免不了的忐忑。

呂嫻抓住小女嬰的手指，道：“小名叫什么？！”

“一直二娘的叫著，未有正式的小名，”貂蟬道。

“就叫小布吧，”呂嫻笑道：“這么壯實，可不就是小呂布？！”

貂蟬一怔，心一暖，沒話說了，笑道：“這得將軍點頭方好，只恐有冒犯。”

“無妨，老爹這人，才不是在乎這些的人。”呂嫻笑道：“他要是這種拿著爹的權(quán)威當(dāng)令箭的人，早就容不得我了！”況且馬超可以被人稱小呂布，還不如讓自家的人擔(dān)了這名聲，還算是另一種期許。

說的也是！貂蟬一笑，一想?yún)螊沟男愿瘢娴木褪歉野卫匣⒑毜娜恕６鴧尾家膊慌ｎD時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