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馬氏五子,老二最苦(求訂閱!)
還未更名為雍州刺史府的參將府中,內堂。
啪啪啪,啪啪啪……
肌膚遭受拍擊的聲音絡繹不絕,密集且激烈,
讓人聽了頭皮發麻。
三歲半的馬謙流著大鼻涕,仰著頭,眼神里透露著無邊的害怕。
他從不曾見過向來溫潤和藹的阿母發這么大的火,也不曾見到十五歲的大哥馬溫挨過這么狠的打。
就因為大哥頂了阿母一嘴。
馬謙的小腦袋瓜有點想不明白,為什么同樣是頂撞阿母,三歲半的他就不會挨打,還會被阿母抱在懷里一頓親熱,并夸贊一句“我兒乖啊”,而大哥頂撞了阿母,就會被竹板打手心。
難道是大哥有點大了?
他同樣想不明白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譬如說:人為什么要戒奶?為什么不能一直吃下去呢?奶奶那么香甜可口!
譬如說:十二歲的二哥為什么叫馬儉而不是叫馬良?
啟蒙先生前段時間才告訴過他,兄弟五人的名字是按照“溫良恭順謙”的順序起的,所以二哥為什么不叫馬良呢?
他想不明白,三哥馬恭為什么九歲了還尿床,他三歲都不尿床了,就算阿母夜里不定時給他把……他也覺得自己絕對不會尿床。
他都不是三歲小孩了。
還有,六歲的四哥明明叫馬順,卻為什么倔犟的像頭驢?天天被母親打,還不改。
馬謙最想不明白的是,他好像有父親,又好像沒有。
每次哥哥們自豪的說起與父親(馬謖)之間的趣事時,他都只能眼巴巴的羨慕到瞪大眼睛。
他還沒見過父親……或許見過,但他不記得父親長什么樣了。
馬謙一直都很會看眼色,通常阿母發脾氣的時候,他都格外乖順,隨叫隨到、指哪打哪。所以,剛才阿母叫他把竹板拿來時,他就屁顛屁顛跑去把竹板給拿來了,而不是勸阿母不要打大哥。
所以,這會他被大哥那惡狠狠的眼神盯的有些害怕。
于是,他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坐在地上蹬著小短腿,不依不饒告狀道:“娘親,大哥他瞪我,我好害怕……好害怕……”
啪啪啪的聲音頓時響得更急促了。
馬謙又哭了一小會,這才滿意地收起了撒潑。
及看到大哥眼里閃過求饒、憋屈、還有無奈的神色。他從地上爬起來,抱住母親的一只膝蓋,給大哥做了個鬼臉。
哼,竟敢惹我,這個家里誰地位最高,大哥心里沒數嗎?
沒數嗎?!
做完鬼臉,馬謙忽然瞪大了眼睛,望著堂屋門口,僵住。
忘記了說話。
門口站著一個男人,很高很大。
馬謙覺得這個男人有些眼熟,但是小腦袋瓜有點想不起來了。
馬夫人很快感受到了稚子的反常,停下教訓長子的行為,先低頭瞅了一眼,而后順著小兒子的視線,看到了立在堂屋門口的馬謖。
強烈的驚喜陡然涌出,瞬間塞滿胸腔,馬夫人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快速丟掉竹板,含情脈脈的叫了一聲“夫君”,而后羞澀的低下頭……
靜靜等待著馬謖勇猛的撲過來,抱住她,乃至扛起她,直奔里屋……
以前,每次出差回來,馬謖都是如此做的。
蠻不講理且英勇無敵。
那令人浮想聯翩的久別勝新婚呀……
然而,這次似乎有所不同。
馬夫人等了好一會,卻什么都沒等到,倒是聽到長子馬溫怯怯的叫了一聲“父親”。
她失望的抬起頭,看著從馬謖背后緩緩出現的羌女,忽然間明白了什么。
門口守衛的傳言,她不是沒聽到過。
她十六歲就嫁給馬謖了,十六年來生了五胎,還都是男孩。這婦德,已經頂到天了。
最關鍵的是,她與馬謖十幾年如一日恩愛,感情基礎堅如鐵磐。
而且,32歲的她依舊風韻猶存。
諸多優勢在手,是以,她對“馬謖有新歡”的傳言嗤之以鼻。
但是現在,這鐵磐似乎一瞬間就碎成了渣,一同碎成了渣的,還有她的心。
“阿母,你怎么哭啦?”聽到幼子稚嫩的聲音,馬夫人恍然回過神,抹了一把眼眶,發覺手心里晶瑩一片。
她又看了眼那個不速之女,還有眼神極其陌生的夫君,彎腰抱起小兒子,快步逃向內室,趴在床榻上啜泣了起來。
眼淚如決堤般肆虐。
堂屋里。
馬謖望著聞訊聚集過來的四個大小不一的男孩,閉上眼,努力給自己灌輸了一百多遍“我有五個兒子,我是他們的爹”,而后睜開眼,進入父親角色。
一一與他們見禮,詢問他們的名字,年齡、學業及夢想。
還有家里的現狀。
府里有多少個仆人?有多少個丫鬟?
四個男孩爭先恐后的回答了所有問題,并附帶著告訴了許多馬謖未曾問道的問題。
丫鬟們年紀多大了、身材好不好、誰的身材最好、好不好看、誰最好看……
半個時辰后,馬謖大概對“自己”的新家狀況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府里目前共有一百零六口人,即夫人和五個兒子,一個管事及其家人,十對男女仆從夫婦的家人,另外有五個年輕未婚女仆。
當然,現在是一百零八口人了。
管事姓李,四十多歲,從他爺爺那一輩就是馬家的仆從了,所以他很老實本分,有著這個時代人特有的拘謹和墨守陳規。
見了馬謖就要下跪。
家仆,嚴格來說就是沒有任何人權的奴隸,生殺予奪,皆在主家掌控。
所以,禮儀是與外面人不相同的。
馬謖坦然受了李管事的大禮,令其安排了兩間上房,帶著羌女住了進去。
兩間上房相連,分為外間和內間。
一進來房間,羌女就有些緊張,低著頭,絞著手指,格外局促。
雖說江湖兒女,不必拘泥于形式,看對眼了就可以睡在一起……但她覺得自己和馬謖的感情距離那一步還很遠、很遠。
所以她心里在情愿和不情愿之間來回搖擺。
水到渠成自然是最好不過了,但如果馬謖選擇硬來的話,她也能接受。
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跟一個男人來到他家里的時候,就已經默許了很多事情。
好在馬謖并未做出出格的舉動,把她領進里屋后,就退了出去。
羌女長長松了口氣。
馬謖趴在外室的窗口,悄悄看向后院,偷聽起四個“兒子”的談話內容,打算從中聽到一些有用的東西,進而迅速融入這個家庭。
但怎么快速融入?他并不知道。
甚至連原主馬謖的秉性都不清楚。
這個明顯的破綻,在面對朝夕相處的家人時,會被無限放大。
所以,暫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之前,他已經通過四個兒子之口,知道五個兒子名字的由來。
溫良(儉)恭順謙。
因為馬謖四哥叫馬良的緣故,所以老二的名字成了馬儉。
五個兒子年齡依次相差三歲,最大的馬溫今年十五歲,最小的馬謙,也就是之前讓馬溫挨了一頓毒打的小不點,今年三歲半。
馬溫剛勇、馬儉秀氣、馬恭憨厚、馬順叛逆、馬謙精靈。
后院里,四個兒子正在激烈爭論。
“你們覺不覺得五弟很壞?我們要聯合起來,不和他玩。”馬溫環顧三個弟弟,惱羞成怒提議道。
他兩只手心會被打腫,其中一半功勞要歸于五弟馬謙。
又是遞竹板、又是火上澆油、落井下石。
那么小一個小不點,焉壞焉壞的。
老三馬恭和老四馬順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他們也都吃過五弟馬謙的苦頭。
老二馬儉弱弱說道:“大哥,我覺得五弟挺可愛的,要不算了吧,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不能一笑而過呢?”
馬溫的矛頭一下子就指向了馬儉,憤怒的質問道:“二弟,看來你是要站五弟那邊了。”
馬儉連連擺手道:“大哥,我沒有,五弟才三歲,咱們都是當兄長的,得讓著他呀。”
馬溫沒好氣的瞥了一眼立在自己面前二弟:“讓讓讓,咱們越讓,他越得寸進尺!”
“這次我說什么也要給他點顏色看看!明明他一句話就可以勸住母親,他卻拿來竹板,讓母親狠狠的揍我!”
“你每次都這么說最終還不是都原諒了他。”馬儉耐心的勸道:
“大哥,別生氣了你也是,把聽到的傳言告訴母親也就罷了,還還母親分析原因,證明父親確有新歡你這樣不是找打么。五弟再受母親寵愛,也攔不住呀。”
合著我就該被打?
父親有新歡這事,難道不是鐵板丁丁了。
馬溫瞪了馬儉一眼:“難道我說錯了嗎???”
馬儉眼神復雜的看著他,沒有吭聲。
錯沒錯,父親的事,那是你應該操心的事么。
你居然在母親面前說父親有新歡……
我要是五弟,我也會讓母親打你,往死里打那種.
沉默了一會,馬儉忽然岔開話題道:“大哥、三弟,四弟,你覺不覺得,父親和以前不一樣了。”
馬溫一怔:“哪不一樣?”
老三和老四也都搖搖頭,一臉茫然。
他們都沒發覺馬謖有什么變化。
馬儉絞盡腦汁想了一下:“父親以前很嚴厲,有點小事就那竹板責罰我們。現在父親卻格外隨和,看上去也更年輕了,還有,父親好像不記得我們的名字.”
經馬儉這么一說,眾兄弟恍然大悟。
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你們說,父親是不是別人掉包了呀?”馬儉忽然拋出一個驚天猜測:“要不要查一查……”
眾兄弟眼前一亮。
二弟說的好有道理呀,興許還真是這么回事。
不行,得查一查父親,看看是不是別人冒充的……
好主意啊聽到這話的馬謖眼前也是一亮,而后抄起竹板,板著臉走了出去。
少頃,后院里穿來“啪啪啪”的皮肉擊打聲。
以及四個兄弟的哭嚎。
其中,就數老二馬儉哭的最大聲。
“掉包是吧?新歡是吧?查一查是吧?”
馬謖一邊打,一邊朝老二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