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回 千里追擊(二)
管亥這次是徹底被嚇破膽了,帶領(lǐng)殘兵敗將一路北逃,一直跑出兩百多里,過了南豐縣才敢收住腳步,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喊道:“停…停下!原地…歇息!打火造飯!”
管亥這一說休息,后面“呼啦”一下坐倒一片,這些嘍啰都跟著跑了一天兩夜了,累的腿都直了,一個個“哎吆!哎吆!”的叫喚。
管亥緩了口氣,回頭打量著這些殘兵敗將,腸子都快悔清了。他多年積累的勢力,在這一戰(zhàn)之后,剩余連三分之一都沒有了。
“高云!!我為什么要惹這么可怕的一個人呢?”管亥看著眼前的景象,心里默默的念叨。
這一天兩夜里,管亥領(lǐng)著這些嘍啰只顧逃命了,幾乎都沒怎么休息,更別說停下來吃飯了,一個個都饑腸轆轆的。
管亥覺得都跑出這么遠(yuǎn)了,高云肯定不會再追來,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些。就派了一個頭目,帶著幾百號人,往附近的村落里去搶糧米和炊具,打算先吃飽了,再找落腳的地方。
這時(shí)候又有一些殘兵敗將從后面陸陸續(xù)續(xù)的趕來,管亥逮住其中一個認(rèn)識的小頭目,厲聲問道:“我讓你們在賈戈嶺伏擊官軍,你們都跑哪里去了!?”
“回……將軍!我們確實(shí)奉命在賈戈嶺埋伏,但不知那‘虎威軍’怎么就繞到我們身后了,突然都?xì)⒊鰜恚瑲⒘宋覀儌€措手不及啊!領(lǐng)頭的那個大漢足有一丈多高啊,一下就把張將軍給砸死了。我等抵擋不住,只好逃了回來”。
一丈多高的,那肯定是張?zhí)斄恕9芎ヂ犘☆^目這么一說,驚的半天沒說出話來,心想:“這高云究竟是人是鬼?難道有千里眼、順風(fēng)耳的本事?我在哪里埋伏他都知道……?”
這小頭目見管亥出神,嚇的直哆嗦,他知道管亥殺人不眨眼,生怕那句話沒說對,這小命兒就得不保。
管亥這會兒早餓的連發(fā)火的力氣都沒有了,一把推開那小頭目,垂頭喪氣的說道:“罷了,好在我等都逃得性命,還能重整旗鼓,東山再起。下去歇著吧,一會兒打來糧食,都吃的飽飽的,去給老子找山頭兒去!”
“是!是!”小頭目仿佛撿了一條命,趕緊磕了好幾個響頭,退到一邊。
管亥坐在地上,背靠著一塊大石頭,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喚,一連等了有三個多時(shí)辰,也不見那打糧的人馬回來。
管亥有點(diǎn)坐不住了,對另一個小頭目說道:“這打糧的人馬都去這么久了,還沒回來,看來收獲不小。你帶人去前面接應(yīng)一下”。
“是!”那小頭目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又帶了幾百名小卒,去接應(yīng)那些打糧的嘍啰。
又等了一個多時(shí)辰,不但先前那隊(duì)沒回來,連后去接應(yīng)的嘍啰也是杳無音訊。
管亥隱隱的感到一種不安,站起身來,大叫道:“都起來!起來!跟我走!”
“哎呀!”、“兩天都沒吃東西了”、“腿都麻了!”
這些小嘍羅一個個極不情愿的從地上爬起來,嘴里滿是抱怨。
管亥帶著所有的人馬,沿著足跡往前探尋,走出約有五里,管亥呆住了,接著所有人都呆住了。
眼前的景象讓他們感到毛骨悚然,黃昏的微風(fēng),凄涼的荒野,滿地的尸體,中間的地上插著兩根樹枝,樹枝上挑著那兩個頭目的頭顱,血還在滴著。
管亥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下了馬,走到近前,仔細(xì)打量著這些死尸,有被擰斷脖子的、有被割斷喉嚨的、有被開膛破肚的、還有胸口插著利箭的,死狀一個比一個慘。
管亥從尸體上拔出幾支羽箭,仔細(xì)觀瞧,每只箭的箭頭上都鐫著一個“鬼”字,在鮮血的映染下,透出陣陣的陰森、詭異。
“走!!”管亥嚇壞了,一哆嗦把箭扔在地上,手忙腳亂的爬上馬背,大聲的叫喊著,帶著這些同樣打著哆嗦的嘍啰,繼續(xù)往北跑去。
“切!沒勁!”,高旌從旁邊的樹叢里閃了出來,漠視著那些遠(yuǎn)去的背影,嘴里不屑的說道。
緊接著,四周的樹林草叢里露出一個個的黑影,“鬼攫營”戰(zhàn)士陸陸續(xù)續(xù)的走了出來,從容淡定的互相談?wù)撝鴦偛诺母駳ⅰ?
高義看了看天,快要黑了,便對高世擊說道:“世擊,你先帶壬字隊(duì)兄弟盯住目標(biāo),我們原地打火造飯,稍事休整,入夜后趕去替你”。
“好!”高世擊點(diǎn)了點(diǎn)頭,沖后面一招手,叫道:“兄弟們!我們走!”
“好嘞!”三十名壬字隊(duì)?wèi)?zhàn)士應(yīng)聲而動,展開追蹤隊(duì)形,轉(zhuǎn)眼消失在荒野之上。
管亥這些人雖然也都是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殺戮的,但剛才的那景象實(shí)在太恐怖了,嚇的他們一連跑出好幾十里,實(shí)在跑不動了,才停了下來。
這時(shí)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月末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管亥這些人又怕、又累、又餓,聚集在一起發(fā)抖。
“去!帶人去打些柴草來生火!”管亥沖一個小頭目命令道。
“是……是”,小頭目心里害怕,又不敢違抗,叫了兩百多人,去四周打柴。
這些被叫到的嘍啰都滿臉的怨恨,心里把小頭目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
一個時(shí)辰過去了,沒有一個人回來,四周除了“沙沙!”的風(fēng)聲,沒有任何動靜,恐怖和詭異籠罩了每一個人。
所有的賊兵賊將都情不自禁的團(tuán)團(tuán)擠到一起,大氣也不敢出,憋不住尿的全都尿在了褲子里,仿佛一旦離開人群,就會被周圍那些黑影吞噬。
整整一個夜晚,近乎極限的折磨讓很多人昏死了過去。管亥終于盼到了天亮,汲汲皇皇的爬上馬背,帶著這些疲憊不堪的嘍啰,繼續(xù)往北逃竄。誰也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不逃一定會死。
一連跑出二十多里,管亥這些人終于看見了一個村落,仿佛一只只饑餓的老鼠看到了大米,瘋一樣的沖進(jìn)村子,不管有用的還是沒用的,全部洗劫一空。
管亥都快餓瘋了,把搶來的殘湯剩飯一個勁兒的往嘴里塞,逼迫這些村民趕緊給他們做飯。
這些百姓雖然痛恨這些賊寇,但卻被逼無奈,只好各家各戶的生火做飯。
管亥這些人看著那裊裊的炊煙,仿佛看到了熱氣騰騰的大饅頭,一個個饞的口水直流,恨不得馬上開飯。
“將軍!虎!虎!虎……!”站在高處瞭望的一個小嘍羅突然手指著遠(yuǎn)方,沖管亥大喊起來。
管亥拾起一塊石頭,一下砸在那嘍啰頭上,喝罵道:“糊什么糊!?老子還沒吃呢,你就說糊!不想活了!?”
“虎!‘虎威軍’!追來了!”
“什么!?”
管亥“撲棱!”一下跳了起來,這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把管亥驚的差點(diǎn)兒尿了褲子,哪里還顧得上吃飯了,趕緊喊道:“快!快跑!”
眾嘍啰一聽“虎威軍”追來了,魂兒都嚇掉了,餓也嚇的不餓了,“呼啦”一下,爭先恐后的逃竄。
管亥已經(jīng)有點(diǎn)魔怔了,一邊跑,一邊在馬上不停的問自己:“為什么?為什么?我只不過殺了他一個小卒而已!為什么?為什么我從北海跑到樂陵了,他還要追來?難道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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