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半個時辰后,龔都部下一萬二千多士兵便死傷殆盡,只有少數(shù)士兵得以逃脫,抓來的民夫兵在混戰(zhàn)中也幾乎被殺死。
曹軍騎兵奪取一部分糧草,其余一把火燒掉,六千騎兵調(diào)頭,向南面的安城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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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天已經(jīng)黑下來了,茫茫曠野里血腥彌漫,一群群的野狗出現(xiàn)了,啃食著尸體,這時遠離戰(zhàn)場尤其顯得重要。
劉健一口氣跑出二十余里,他很聰明,奔進樹林后,繞個大圓圈,又向西北方向奔去,那邊就是騎兵的來路,這樣子他就可以避開騎兵。
他奔進了一座低矮的丘陵,丘陵里林木茂盛,這里不再有危險,他找到一塊大石坐下,喘氣休息,和他一起逃命的幾名民夫都已各自跑散,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
劉健嘆了口氣,來到這個時代已經(jīng)三天了,直到此時,他才能靜下心來想一些問題。
其實他已經(jīng)能猜到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他熟知三國演義,聽一些民夫說起汝南郡,‘汝南郡、曹軍、黃巾軍’,把這些線索串在一起,他便隱隱有些明白了。
這應(yīng)該就是劉備從袁紹那里出來,接手汝南的劉辟、龔都的黃巾軍余部,準備進攻許都,結(jié)果被曹操反戈一擊。
對!現(xiàn)在是建安六年,劉健忽然想起來了,下一步,劉備就應(yīng)該去投奔荊州劉表。
那么,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去投靠劉表,還是.....去投靠曹操,當然應(yīng)該是去投靠曹操,可是他憑借什么?
劉健心中一陣紛亂,一時拿不定主意。
這時他肚子一陣咕嚕亂叫,伸手摸了摸懷中,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還有半張餅,好像是中午未吃完剩的,他心中大喜,有這半張餅就足以支持到明天上午了。
劉健取出餅啃咬兩口,漢朝還不懂發(fā)酵的技術(shù),做的都是實面餅,非常結(jié)實難咬,更干澀難以下咽,所以這種餅又叫水引餅,必須掰碎了泡在水里吃。
餅實在難以下咽,喉嚨里干得冒火,劉健站起身向四周張望,他需要尋找一條小溪。
這是一座低矮平緩的丘陵,只略略高出平原,但方圓卻有十余里,整座丘陵被茂盛的樹林所覆蓋,在樹林中間有一條東西向的官道穿過,是西去荊襄的必經(jīng)之路。
夜晚的樹林里有很多奇怪的響動,不時傳來夜梟的凄厲叫聲,令人毛骨悚然,沒有了防身之物,他不敢在樹林里走。
汝南郡爆發(fā)了戰(zhàn)爭,到處都是被殺死的人,成群結(jié)隊的野狗在荒野里亂竄,一旦被它們撞見,自己必死無疑。
劉健沿著官道向西而行,大約走出兩三里,他發(fā)現(xiàn)前面出現(xiàn)一條岔路,再細細聆聽,岔路前方似乎有潺潺流水聲。
劉健心中大喜,飛奔向岔路跑去,大約跑出百步,他看見了一條一丈寬的小河,從樹林里蜿蜒流過,月光穿過樹梢照在河邊上,使它多了幾分半明半暗的神秘。
但劉健在十幾步外卻猛地停住了奔跑,目光緊緊盯在一叢灌木的后面......
灌木叢后有一輛側(cè)翻的牛車,一只粗大的木車輪高高翹起,四周躺著幾名死者,一名老者躺在車輪下,被砍得血肉模糊,車夫掛在車轅上,后背中了數(shù)箭,不遠處還趴著一名白衣男子。
車里還有一具尸體,是一名少年,大概十五六歲,和他年紀相仿,長得也蠻高,只比他略矮一點,身中數(shù)槍,渾身是血。
劉健嘆了口氣,亂世之中,人比狗還不如,這群人看似有點身份,可身份又有什么用,在亂世之中,還得像自己一樣,會跑會躲,才能逃得性命。
這時,他忽然發(fā)現(xiàn)那名白衣男子似乎動一下,劉健愣住了,此人竟然還沒有死嗎?
他快步上前,這是一名中年男子,后腦被砸了一棒,血肉模糊,其他地方好像沒有傷,他伸手摸了摸男子的鼻子,還有鼻息,似乎只是暈死過去。
他撕下男子的袍襟,在河里浸一點水,慢慢擠進男子口中,又在他額頭上擦一擦。
或許是水起了作用,男子慢慢睜開了眼睛,他朦朦朧朧看了劉健一眼,低微聲道:“遇到了....曹軍騎兵,告訴劉州牧.....”
剛說完,他又暈了過去,劉健撓撓頭,只感覺一陣頭痛,是哪個劉州牧,也不說說清楚,是豫州牧劉備,還是荊州牧劉表,還是益州牧劉璋?這三人好像都是劉州牧。
劉健放下男子,在牛車里找一圈,除了一些破碎散亂的竹簡,再沒有別的東西,令他有些失望,就算有把刀也好??!
他向四處又望了一遍,盡量把目光放遠一點,忽然,他在十幾步外的一處草叢里似乎看到了什么?
劉健快步上前,竟在草叢里找到一只皮囊,皮囊沉甸甸的,令他一陣驚喜,怎么會丟在草叢中?
他連忙打開皮囊,一把短劍跳入眼簾,短劍劍鞘裝飾華貴,用金絲銀線纏繞,還鑲著幾顆寶石,他抽出短劍,白森森的劍刃鋒利異常,一看便是名貴之劍。
就在這時,他若有警覺,他有一種在無數(shù)次行獵中練就出來的躲避危險的本能,這種本能使他不由自主地向左一翻身,滾出去一丈遠。
‘嗖!嗖!’破空聲響,兩支箭前后射來,正射在剛才的位置。
劉健這才發(fā)現(xiàn),一前一后竟出現(xiàn)了兩名曹軍士兵,手執(zhí)長矛和弓弩,無聲無息地包圍了他。
這是兩名曹軍騎兵,草叢里的皮囊便是他們藏匿,兩人悄悄回來取時,卻發(fā)現(xiàn)被人撿到了,令兩人怒火中燒。
“小子,把東西放下!”一名士兵惡狠狠吼道。
劉健放下皮囊,卻抽出短劍,目光凌厲地盯著對方,兩人把他逃路都堵住了,不是要殺他是什么?
他已經(jīng)豁出去了,就算死,也要殺一個賺回本來。
“小子,真不想活了?!?
一名士兵扔下弓箭,大喝一聲沖上前,狠狠一矛刺向劉健,這兩名士兵是夏侯淵的騎兵巡哨,原是青州軍出身,訓(xùn)練精良,格斗能力很強,不過他們軍紀卻比較渙散,趁戰(zhàn)亂殺人搶劫是他們家常便飯。
若不是怕馬蹄聲驚動劉健,被他泅水而逃,兩人早就騎馬砍殺而來,盡管此時沒有騎馬,但兩人依舊兇狠異常。
劉健一閃身躲過這一刺,一個前滾翻,迅疾無比到了士兵面前,狠狠一劍劈向?qū)Ψ降男⊥取?
無論前世今生,他的身體都異常敏捷,今生卻是一個少年獵手,有著豐富的行獵經(jīng)驗,這種經(jīng)驗如潛意識般積累在腦海深處,每當遇到危險時,自然而然便被激發(fā)出來。
他一眼便看出這兩人是騎兵,羅圈腿,腿上奔閃肯定不夠利索,他記得這是騎兵普遍的弱點。
他的快疾如電令這名士兵沒有提防,更重要是,他的模樣只是少年,兩名騎兵都有一點輕視之意。
一聲凄厲的慘叫,士兵的右小腿竟被一劍斬斷,連劉健也沒有意識到這把短劍竟鋒利若斯,他的驚愕只是一閃而過,隨即向猛虎一般撲起,將士兵掀翻在地,手起劍落,狠狠一劍****了士兵的胸膛。
他霍地轉(zhuǎn)身,像豹子般盯著另一名士兵,慢慢用手背擦去臉上的血跡,這是他搏殺野獸的經(jīng)驗,殺完一頭獵物,不能有半點留戀,否則他會死在另一頭野獸的口中。
另一名軍士在十幾步外,他也反應(yīng)過來,想救已經(jīng)來不及了,劉健殺人太快,沒有給他一點機會。
兩人對峙,兩雙眼睛一戰(zhàn)不眨盯著對方,誰也不敢輕易發(fā)動進攻,曹軍士兵已抽出刀,一手長矛,一手戰(zhàn)刀,長短兼顧。
劉健忽然彎腰去撿死去士兵的長矛,兩人就像繃緊的弦,只要一人稍稍有點變化,就會立刻觸發(fā)另一人的攻勢。
軍士大吼一聲,狠狠一矛投擲而出,直刺劉健,隨即猛撲而上,劈頭就是一刀。
劉健彎腰撿矛不過是虛招,就是為觸發(fā)對方先動手,就像觸發(fā)野獸撲上來,他佯做撿矛,身體卻向前翻滾,躲過對方凌空一矛,縱身一躍,從側(cè)面刺向?qū)Ψ降拇笸取?
這名曹軍軍士是一名什長,身高八尺,長虎背熊腰,要比剛才被殺士兵厲害得多,他一刀劈空,便知道不妙了。
但他并不慌張,刀光劃閃,橫劈出一刀,正好劈在短劍上,將劉健手中短劍劈飛出去,但他人卻被劉健撲倒在地。
劉健將他按在地上,用膝蓋壓著他的一只手,揪住他的耳朵,將他頭死死摁在草地上,兩人的另一只手在空中較量。
時間一點點過去,劉健忽然隱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戰(zhàn)馬嘶鳴,心中大急,眼一斜竟發(fā)現(xiàn)那個白衣人已經(jīng)坐起身,在二十幾步外呆呆地望著他們。
“你這個白癡,還不快來幫我!”劉健急得大喊。
他分神的瞬間,曹軍什長大吼一聲,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幾乎將他窒息得暈過去。
與此同時,劉健也抓到了地上的一支箭,狠狠一箭插在對方臉上,曹軍什長慘叫一聲,拼命要捏斷他的喉嚨,兩人就是在比誰先能殺死對方。
劉健發(fā)瘋似對準他眼睛和額頭一箭一箭戳下,曹軍什長嗆窒著,手漸漸松了,這時身后數(shù)十步外有人大喊:“在那里!”
劉健從曹軍什長身上一躍而起,一把抓起地上的皮囊,又隨手撿起短劍,跌跌撞撞向前奔跑幾步,跳進河中,幾下游過對岸,沒命地向樹林深處奔去。
那名白衣男子也嚇得爬起身,跟著他奔跑,“公子,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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