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至許昌
曹操躬身:“臣,曹操叩見陛下,願陛下長樂未央。”
荀彧跪地:“臣,荀彧叩見陛下,願陛下長樂未央?!?
漢帝稚嫩的聲音強(qiáng)裝著威嚴(yán)道:“兩位愛卿不必多禮?!?
荀彧起身退曹操身後,曹操依舊躬身道:“臣聞陛下有難,特來解救,現(xiàn)今見陛下無恙,臣心中略感安慰,臣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治罪。”
漢帝一聽立刻走到曹操面前,不過還未長成的身體由於高度不夠,做不成扶起這個動作,令漢帝有一瞬間的尷尬,漢帝真摯道:“曹愛卿何罪之有?自朕落於董賊之手,幾經(jīng)大難,流亡至此,諸侯皆不見來救,唯卿一片忠貞,朕……朕真是……”說到此處竟不能自己,潸然落淚。
旁邊董承見了,立刻道:“陛下,曹將軍前來迎駕,您應(yīng)該歡喜纔對啊。”
漢帝一聽,忙擦了眼淚:“對對,國舅說的極是,朕很歡喜,讓曹愛卿見笑了?!?
“陛下至情至性,臣深感陛下之意?!?
正說著,殿外飄來一股肉香,緊接著殿中響起了‘咕咕咕’聲,漢帝一陣羞赫,旁邊衆(zhòng)人腹中也傳出了此類聲音。
曹操聞之一笑:“臣剛來此地見諸人多有飢餓之象,便立刻讓人在外煮了肉湯,想來現(xiàn)在應(yīng)能食用了,還請陛下稍待,臣這去替陛下取肉湯來。”
漢帝嚥了咽水口:“愛卿快去?!闭f完臉上又是一紅。
曹操帶著荀彧退到了外面,荀彧眼中略過一絲悲哀,卻不知這悲哀是爲(wèi)的誰。
夏侯淵見曹操出來忙走了過來:“主公,皇帝如何了?”
曹操一擡手:“肉湯能食用了麼?陛下餓了,若能食用了,便盛些來,順便再給殿中那些大臣也送去一碗,他們都餓了。”
夏侯淵眼露不屑,卻仍舊點(diǎn)了頭,著人將肉湯分好盛好,送了進(jìn)去。
待漢帝他們腹飽之後,曹操對漢帝道:“陛下,如今洛陽殘破,長安亦是不寧,臣請陛下隨臣前往許昌定都,以安天下之心。”
漢帝聞言遲疑的看向董承,董承對曹操道:“許昌是何地?”
“原是許縣,操以著人改建,命名爲(wèi)許昌。”
董承不屑道:“洛陽、長安,歷來爲(wèi)大漢之都,小小一縣之地豈可爲(wèi)我大漢之都?洛陽殘破可使人力整修。長安不寧,可派兵清掃,所毀宮室亦可著人重新修葺。”
夏侯淵在旁面無表情的握緊了手中武器,一絲殺氣從他身上透了出來。
荀彧隱長袖中的手緊緊的攥了一瞬,又鬆了開來,至始至終都未曾擡眼。
曹操聞董承之言,臉上笑容依舊不變:“臣稟陛下,修葺長安、洛陽非是不可,然臣卻無此人力與物力,董國舅所言皆在道理,臣既無能,只能再略盡些綿薄之力,還請陛下恕罪。臣此次前來帶了些糧草,臣會將這些糧草留下,想來也夠陛下食用一些時日,臣告退。”
曹操說完就轉(zhuǎn)身往外走去,漢帝一聽曹操要走,不管自己了,立刻拋下心中一絲不情願忙叫道:“曹愛卿且慢,國舅所言雖在道理,然事宜從權(quán),今此特殊時期,全憑曹愛卿做主就是?!?
曹操聽罷停了腳步轉(zhuǎn)身對漢帝拱手道:“陛下英明,如此請陛下起駕,隨臣前往許昌?!?
就這樣,曹操帶著漢帝來到了許昌,曹操臣屬皆出城來迎。
曹操下了馬,環(huán)視一圈後未見郭嘉,臉上一笑隨即便帶著皇帝和百官來到了位於許昌的宮殿。
漢帝一見許昌繁華,又見宮室雖不及原來洛陽和長安的華美,卻也顯得磅礴大氣,心中滿意。又想到日後終於不用在忍飢挨餓、惶惶不可終日了,心中更是舒暢,於是臉上原本隱存的一絲悽惶之色也消退。
漢帝好奇的問道:“曹愛卿,許昌既是一縣所改,爲(wèi)何繁華程度卻不下於未毀之前的洛陽?”
曹操聽到漢帝問話,瞬間臉上出現(xiàn)了一抹得色:“回稟陛下,許昌一地,皆出奉孝之手?!?
“奉孝?”
“正是,此人名郭嘉,字奉孝,出自潁川?!?
漢帝一驚:“可是虎牢關(guān)前與呂布一戰(zhàn)的郭嘉,郭奉孝?”
“回陛下,正是此人?!?
漢帝眼中閃著光:“其人何在?卿快將之宣上來讓朕一見。”
“陛下,奉孝此時並未在此地?!?
漢帝有些不悅道:“哦?他因何未曾前來迎接朕?”
荀攸上去躬身道:“回稟陛下,郭嘉日前剛?cè)撅L(fēng)寒,已足不出戶數(shù)日,未免怕過了病氣給陛下,故而未曾前來?!?
漢帝一聽不悅之色立退:“原來如此,既是病了可有讓人好好醫(yī)治?曹愛卿,派御醫(yī)前去看看吧,順便還要勞愛卿帶朕旨意前去探望一番,就說朕望他早日康復(fù)。”
“臣遵旨,臣替郭嘉謝陛下恩典?!?
“朕想郭嘉在虎牢關(guān)前抗敵有功,如今這許昌又爲(wèi)他所建,理應(yīng)對其有所封賞,曹愛卿以爲(wèi)如何?”
曹操眼中寒光一瞬:“陛下,郭嘉雖屢有功績,然其還在年少,只近弱冠之年,又兼其本性不羈,有浪子之名,時不宜太過嘉獎,還請陛下明鑑?!?
漢帝點(diǎn)頭:“愛卿所言有理,那便待郭嘉病癒,朕召見之後再行商議?!?
曹操的文臣如程昱、毛玠等聽到皇帝死扒著郭嘉不放皆暗自搖頭,荀彧嘴角緊繃,荀攸則垂著頭不見表情,武將則隱含不屑。
曹操等人迎接完漢帝,正在與皇帝夜宴之時,荀彧人已出了宮殿,來了郭嘉住處。
郭嘉見到荀彧也沒有意外,只笑道:“文若此去迎接皇帝感覺如何?”
荀彧不答,只道:“陛下今日想見你,當(dāng)著衆(zhòng)臣之面對你頗有拉攏之舉?!?
“所以文若是想讓嘉讚一句皇帝還沒蠢到家?”
荀彧聽懂了郭嘉的嘲諷,身上的寒氣又重了些:“陛下心急情有可原,你欲如何?”
郭嘉單手支著下巴對荀彧道:“那你想讓我如何?”
荀彧抿脣不語。
郭嘉見之一笑:“嘉不佐庸才,不佐人主,嘉所佐者不過人道,你隨主公前去迎接皇帝可有看見嘉所佐之人道?”
郭嘉見了荀彧的表情又笑了:“看來文若眼中所見不過是利慾橫流,貪心不足之象,如此你也要向嘉開口讓嘉輔佐你口中的人主麼?”
“陛下年幼,還可塑之?!?
郭嘉見荀彧猶不死心,陡然間耐性全失,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坐著荀彧,言語之間頗有些壓迫之感:“這一塑你知要塑多久?你知期間要死多少人?人命於嘉不過草芥,嘉從不在乎,然吾之願你心知?!惫握f到這裡頓了頓,聲音猶見冰寒:“荀彧,你要保的若是大漢皇帝那恕郭嘉不送,你我之賭也大可免去,你我之交亦可斷去,郭嘉絕不容前路阻礙。”說完郭嘉拂袖而去,全然不顧荀彧眼中瞬間露出的不可置信與痛苦之色。
次日一早郭嘉起身,閉月拿著洗漱之物進(jìn)來之時臉上欲言又止。
郭嘉道:“何事?”
“先生,荀先生似昨夜起就一直坐在院中不曾離開……”
郭嘉手上的動作絲毫未曾停滯,淨(jìng)完面後郭嘉淡聲道:“隨他去,不必管他?!?
閉月咬了咬脣,猶疑道:“妾見荀先生臉色似乎不太好……”
郭嘉看著閉月似笑非笑:“你若有心,自可一去,我說過,你之去留皆爲(wèi)自主,我絕不干涉?!?
閉月一聽臉色一白立刻跪了下來:“妾言行失當(dāng),請先生莫怪,妾對先生絕無二心?!?
郭嘉伸手將閉月扶了起來,聲音不負(fù)剛纔的冷意:“你不必如此,我只不喜不知分寸之人,與你無關(guān)之事你不理就好,可懂?”
“閉月謹(jǐn)記先生教誨?!?
郭嘉一撫閉月的臉龐:“如此容顏豈可染上倉惶之色,來,給先生笑個?!?
閉月見郭嘉對自己溫柔如昔,的確沒有因爲(wèi)自己剛剛的多嘴而責(zé)怪自己,立刻展顏一笑,嫣然不可方物。
郭嘉見了笑道:“好了,你退下吧。”
“諾,妾告退。”
閉月一退,郭嘉輕皺眉心看向庭院的方向,隨即又鬆開了眉心轉(zhuǎn)向書房而去。
時近午時,小廝慌忙來到郭嘉書房外:“先生,荀先生暈倒了?!毙P話音一落就見書房的門‘唰’的一下打了開來,眼前立刻晃過一道青影,隨即不見。
郭嘉慌忙來到庭院就見荀彧雙眉緊鎖躺倒在地,郭嘉立刻將人抱起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路遇追著郭嘉來的小廝,郭嘉冷聲道:“即刻去請張仲景醫(yī)師前來。”
“諾?!?
郭嘉將人放至牀上一探額頭溫度略高,顯然發(fā)燒了。剛想弄些冷水來替荀彧降溫,不料荀彧不知在何時抓住了郭嘉的手,口中似有喃喃之語,郭嘉貼近荀彧嘴邊只聽到‘奉孝別走’四字。
郭嘉直起身,看向荀彧的目光晦澀,良久纔對正在昏迷的荀彧輕聲道:“何苦?放手不好麼?”
昏迷中的荀彧卻似有所感一般,原本抓著郭嘉的手就更用力了。郭嘉見了也只輕嘆一聲,坐在牀邊看著荀彧,等著張仲景前來診治。
作者有話要說:文若……他們都不愛你,腫麼辦啊……乃去暗殺掉主公好不好?我支持你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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