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中沒有光亮,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見,男‘女’有別,李賢又不敢‘亂’‘摸’‘亂’碰,緩了片刻,等到視線適用黑暗之后,他才定了定神,道:“孫家妹子可以動彈嗎?”
璀璨的月光下,李賢身體前傾,雖說看不清模樣,然而,孫尚香還是覺得他嗓音獨特,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在江東,見慣了身材小巧的男子,如今陡然見到李賢這等身材修長的男子,孫尚香不禁眼前一亮。
危難絕望之際,李賢能夠及時出現,這已經讓孫尚香有了難言的情愫,加上往日里民間的流言對李賢多有贊譽,一時之間,孫尚香竟然有了片刻的失神。
狹小的空間內,鼻尖傳來若有若無的香味兒,李賢心中躁動,他等了半晌,依舊沒聽到答復,只好低聲說道:“妹子莫怪我手下唐突,他不曉得你身份,所以才會有莽撞之舉,待會兒我會責罰于他”。
“啊,喔……”孫尚香這才緩過神來。
李賢以為孫尚香受了驚嚇,他轉身喚道:“拿火把來”。
“喏!”
接過火把,李賢這才看清轎內的情況。
一個墨發如云的‘女’子手腳都被縛住,衣衫倒是完整的很,只是明亮的眸子中流‘露’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害怕,又像是驚喜,然而,最多的好像還是疑‘惑’。
李賢從靴中‘摸’出匕首,努力保持一個和善的表情,嘴里道:“妹子別怕,我這就為你解開繩索”。
孫尚香微微頜首,嘴里道:“有勞李使君了”。
吳儂軟語很是動聽,李賢聽罷之后覺得宛若‘春’風化雨一般。
“說到底還是我的錯,如果不是麾下無禮,妹妹又怎會遭此一難”
孫尚香雖然心中不爽,可卻也知情知趣,不敢不依不饒,只是故作大方地說道:“不知者不怪,說起來倒是我莽撞了”。
李賢尷尬不已,這事情往重里說,那就是強搶民‘女’,可若是往輕了講,那也只是抓了個‘奸’細。
“噗噗”,劃開繩索之后,李賢退出了轎外,留給孫尚香一個‘私’人空間。
畢竟被捆住了這么久,身為一個妙齡‘女’子,孫尚香肯定要整理一番衣服,稍稍整理一下著裝。
李賢這么做,更是贏得了孫尚香的好感。
深吁一口氣,孫尚香邁出了轎子,施禮道:“江東孫尚香見過李使君”。
孫尚香個子極高,只比李賢矮上數寸,脫去桎梏之后,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英姿颯爽之意。
李賢心中暗贊,他虛扶了一把,道:“孫家妹妹不必多禮,今日之事我會讓人守口如瓶,絕不會有閑言碎語傳出,至于令兄那里,我會贅書一封,以表歉意,不知孫家妹妹以為妥否?”
“尚香并無異議,一切但憑使君作主”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孫尚香哪里敢說半個“不”字?
冷靜下來之后,孫尚香對李賢也隱隱有了幾分忌憚。
李賢出現的也未免太過巧合了,誰知道這是不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心中的疑‘惑’不敢說出來,一切只能憋在心里。
自從落入介亭兵勇手中之后,孫尚香便在瞬間長大了,她開始意識到,人生在世,絕對不能太過依賴別人。
太過依賴,意味著太容易遭受傷害,因為真正面臨傷害的時候,說不定連招架反擊的**都沒有了,只會一味地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這種感覺很不好reads;。
絕望、恐懼,孫尚香已經經歷過一次,同樣的情形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李賢雖然不會讀心術,但孫尚香的猶疑他看在眼中,情知今日之事確實有些太過湊巧,而且越是解釋越有牽強附會的嫌疑,他索‘性’不再解釋,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天‘色’已晚,孫家妹妹若是不嫌棄,今日且在這里住下,明日再過計較,如何?”
孫尚香心中一顫,她別無選擇,只得應諾道:“有勞使君了”。
“不妨事,妹妹若是沒吃東西,這里還有些‘肉’食,不知是否合你口味”
孫尚香又驚又嚇,早就有些餓了,偏偏李賢燒烤的‘肉’食香味撲鼻,隔著老遠就聞到了那股‘誘’人的味道,如果不是強忍著,說不定孫尚香的肚子早就“咕咕”‘亂’叫了。(.’)
吃?還是不吃?
當著這么多的人面,大口大口地吃‘肉’,顯然有些毀形象,可不吃的,顯然要餓上一夜。
算了,為了江東孫氏的顏面,孫尚香決定忍耐下來,不吃了!
然而,就在孫尚香即將出言拒絕的時候,李賢開口了:“來人吶,將這位貴客請到我的大帳中,今夜我到別處住,嗯,再將這些‘肉’食送過去,旁人不得入帳滋擾”。
“喏!”
說罷,李賢又道:“孫家妹子今日暫且在大帳內委屈一晚,若是有事,他們盡可歸你指使!”
四周軍卒皆是俯首聽命。
男兒大丈夫,一言既出,群皆應命,這是豪杰呀!
孫尚香心中一動,她道了聲謝,然后便接受了李賢的安排。
單身‘女’子誤入深山,‘迷’途被擄,驚險獲救,短短一日,孫尚香便經歷了十多年未曾經歷過的事情。
飽飽地吃了一頓‘肉’食之后,孫尚香攥著匕首,昏昏沉沉地睡去了reads;。
朦朧中,孫尚香好像又見到了李賢,在一處懸崖旁,她即將跌落深淵,恰好李賢及時出現,險而又險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生死攸關之際,孫尚香咬的牙齒咯咯作響,她生怕李賢松手,那樣的話,她將萬劫不復。
不知道過了多久,孫尚香驀然驚醒,她環顧四周,大帳內空空當當的,一盞昏暗的油燈在角落里孤寂地燃燒著,這里不是懸崖峭壁,而她確實獲救了,只是,為什么會夢到李賢,而不是長兄孫策?
孫尚香想不出個所以然。
寒風蕭瑟,李賢在帳內依舊可以聽到外頭的冷風在肆虐。
介亭縣令跪伏在地,他連連叩首,嘴里道:“使君恕罪,使君饒命”。
李賢好整以暇地問道:“你何罪之有?”
“不分青紅皂白便捉了孫策之妹,險些毀了使君大計,這便是罪,幸好使君手段高超,否則悔之晚矣”
“你且起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以后記得切莫自作主張便是,至于孫氏,嗯,你且寬心,只要有我一日,江東孫氏必不敢動你分毫!”
“多謝使君,多謝使君”
“嗯,你且退下吧”
“喏!”
介亭縣令剛走開沒多久,一個黑影便出現在孫尚香營帳的外頭。
確定孫尚香完好無損,并未遭受刁難之后,這個黑影冷哼了一聲,轉而向李賢所在的營帳走來。
四周巡弋的軍卒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個黑影的存在,他似慢實快,轉眼間便來到了大帳之外。
在外頭守護的軍卒似乎有所察覺,他們機警地環顧四周,然而四下里靜悄悄的,沒有半點不妥。
就在哨衛‘精’神高度緊張之際,黑影只是一閃,便入了大帳reads;。
李賢須發皆張,他驚呼道:“誰!”
“哼,是我”,黑影踱步而出。
或明或暗的火光下,一個長眉白發的道士來到李賢跟前。
外頭的軍卒莫非是死人?怎么讓這樣一個角‘色’‘混’了進來?
數年間,李賢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武藝絕佳的高人,想想看,若不是對方故意‘弄’出點手段,剛才若是想要取他‘性’命的話,簡直易如反掌。
“你是何人?”
道士哼了一聲,道:“我乃于吉,你可是李賢?”
于吉?李賢心神一動,他記得這家伙貌似是個厲害角‘色’,只是不知道怎么觸怒了孫策,被后者一怒砍殺。
然而,不知道是因為什么緣故,孫策擊殺于吉過后,沒過幾年他自己便也暴斃而亡了。
如果孫策多活幾年,江東孫氏一定更是勇猛,絕非后世里偏安一隅的角‘色’。
這于吉為何而來?李賢毫不奇怪自己身份泄漏的事情,對方既然能夠找上‘門’來,又能在軍卒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潛入大帳,那便說明他有足夠的實力可以無視李賢的權勢地位。
“在下正是李賢,不知道長有何指教?”
于吉盯著李賢看了半晌,嘴里嘖嘖稱奇,道:“數年前我觀紫微星旁落,推斷數月,方知‘亂’象起于介亭,只是一直‘抽’不開身子,未能探個仔細,今日見了你,我才知道,原來你便是那變數”。
李賢心中咯噔一跳,這老道該不會算出了點什么吧?要不然的話他怎么斷定自己便是那變數?
可不是嘛,如果沒有李賢的摻和,劉備哪里會經受這么多苦難?曹‘操’與呂布、公孫瓚與袁紹之間的戰事又怎么會堅持這么久?
一個穿越客,利用不懈的努力,終于影響了這個時代。
于吉這么厲害,如果他想除魔衛道,李賢拿什么來抵擋?
他娘的,好不容易穩定了根基,可不能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呀。
這時候大聲呼救的話有沒有什么效果?腦中轉著這個念頭,李賢猶疑不定。
于吉掐指一算,又盯了李賢看了半晌,方才說道:“也罷,既然天數如此,我也只能順應天意,嗯,變數之事暫且揭過,我且問你,今日是不是擄了一個‘女’子?”
什么情況?這老道該不會是孫尚香的什么人吧?
李賢心中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他大爺的,若不是介亭縣令早已經離開,這時候說不定李賢早已經大嘴巴‘抽’了過去。
若不是縣令多事,李賢又怎么會招惹孫尚香?
現在,潛在的孫策的麻煩還沒有解決,這又冒出來一個為其出頭的老道,幸好沒有沒有被**指使,作出不可挽回的事情,要不然,只怕這老道就不會這么和顏瑞‘色’了。
想到于吉那神鬼莫測的手段,李賢便感到冷汗淋漓。
瞞是瞞不住的,李賢只好和盤托出:“不瞞道長,今日我軍士卒確實遇到一名‘女’子,此人姓孫,現已在我之前的大帳內住下,道長一看便知”。
于吉似笑非笑:“那丫頭是我的徒弟,她要是有什么不測,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天命之人,一定會宰了你出氣!”
**‘裸’的威脅讓李賢很是難堪,他低聲說道:“孫家妹子毫發無損,道長寬心”。
于吉哼了一聲,“算你識相,別看我只是一個方外之人,領軍廝殺,排兵布陣我可能不如你,但是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的法子我卻知之甚祥!”
李賢閉口不言。
于吉知道,像李賢這等地位的人,最恨他人威脅,可他卻不以為然,嘴里道:“我看你面相,最低也是王侯之命,不過,五年之內有一場大劫,三年之內有一場災禍,若是全部避過了,從今以后必定貴不可言”。
算命?李賢可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不過,于吉道行高深,想來沒必要哄騙自己,“多謝道長贈言,他日若有機會,一定另有厚報”。
于吉“哈哈”大笑:“你該不會是想報復我吧?”
“道長何出此言?”
“哼,有便有,沒有便是沒有,忒地啰嗦”
這道士喜怒無常,越是這樣,李賢越不敢隨意說話,他生怕觸怒了這廝,萬一對方暴起發難,只怕李賢連一個回合都擋不下來。
娘的,這是東漢時期呀,怎么冒出來這樣一個老道出來?
趙云、關羽、張飛等人的勇猛之處李賢都已經見識過了,他們勇則勇矣,終歸沒有脫離武藝的框架,然而,今日于吉給李賢的感覺卻截然不同,對方好像真的掌握什么了不得的術法……
畏懼之下,李賢不發一言,于吉覺得沒什么意思,丟下一句:“好自為之”,然后便颯然離去。
自始至終,李賢都沒聽到帳外軍卒示警,他掀開帳‘門’,環顧四周,兩側的軍卒站的筆‘挺’,他們看到李賢出帳之后,還以為對方是來查崗的,當即打起‘精’神,不敢有半分懈怠。
于吉能來第一次,便有手段潛入第二次,這樣生死盡托于他人之手的感覺實在是糟透了。
“剛才有人過來嗎?”
雖然知道軍卒們可能什么都沒有發現,可李賢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軍卒面面相覷,他們斬釘截鐵地回到:“我等不敢擅自離開,沒有發現他人蹤影”。
李賢緩緩頜首:“喔,沒有便好,若是有人前來,即刻通稟于我”。
軍卒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可還是下意識地應諾下來。
于吉一定去了孫尚香的大帳,這時候動用弓手將大帳團團圍住的話,又會發生什么事情?
像于吉這種犀利的角‘色’,沒有任何人愿意面對,李賢也不例外,他頗為自傲的很多東西在于吉看來不值一提。
極端危險,必須除之而后快!
這時候李賢隱隱有些明白曹‘操’的想法了,英才若不能為我所用,那便盡殺之!
然而,于吉的身手深不可測,萬一弓手讓其逃脫,那李賢就等于徹底招惹了一個生死大敵,這樣的話,又有何益處?
思來想去,斟酌又斟酌,李賢還是決定按兵不動,他實在沒有把握。
像趙云那種萬人敵,中箭一樣會死,可如果讓他做好防備,輕易弓矢別想近得他身!
一個趙云尚且如此,那于吉呢?肯定更加厲害。
也罷,這口氣暫且咽下,不是說于吉是被孫策殺死的嗎,所有的罪惡讓孫策承擔便是,李賢可不想越俎代庖。
天知道這老道身上是不是真有什么詛咒之類的手段,只是為了幾句恐嚇,便要付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這樣的買賣無疑是虧了。
不管了,無能為力的事情就順其自然!
想通這一點,李賢徑自回帳,沒過多久便睡著了。
孫尚香的大帳之內,于吉無聲潛入。
“師傅?”孫尚香忽然睜開眼睛,似有不確定之意。
“乖徒兒,為師讓你受苦了”
孫尚香只覺得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師傅!”
于吉干咳一聲,道:“好了,別哭了,是被人欺負了嗎?告訴我到底是哪個‘混’賬東西,我去宰了他讓你出氣”。
孫尚香煞白著連,連連搖頭,道:“師傅就不要再造業障了,為了徒兒,你已經犧牲了不少,徒兒又怎敢強求”。
許是怕于吉誤會,孫尚香又急急補充道:“那李賢雖然看不清底細,但所作所為倒是并無無禮之處,說起來,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了”reads;。
于吉不解:“嗯,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終于有了傾訴的對象,孫尚香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盤托出:“師傅離開之后,我牢記師傅所言,便想返回江東,然而,進入山林之中便‘迷’了路,后來卻被一個官兒捉了起來,若不是李賢,這時候我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于吉哼了一聲:“那官兒是誰?”
“師傅還是不要與他一般計較了”
“不妨事,出手懲治一番,不礙修行”
“師傅就不要騙我了,大道修行,怎能過多牽連紅塵之事?”
“你這丫頭小覷了你師傅!”
不管李賢與孫策結盟的事情是真還是假,怨氣一掃而空的孫尚香都不想于吉將事情鬧大,那樣的話,最終誰也討不到好處。
“師傅,徒兒不是好好的嗎?咱們何必與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計較?”
“哼,為師還要你來教訓嗎?”于吉板著臉,故作怒‘色’。
孫尚香不以為意,道:“師傅著相啦,豈不聞三人行必有我師乎?”
“吆喝,你這妮子還真要教我?”
“嘻嘻,徒兒不敢!”
“好了,早些睡下吧,明日還要趕路”
“喏”
孫尚香對于吉頗為信任,沒過多久便沉沉睡去。
于吉看著孫尚香的面相,臉‘色’忽然一變,他嘆了口氣,嘴里道:“竟然還有一劫,也罷,劫難過后涅磐重生,我還是不要‘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