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門金鎖陣?”
看到這個單福說出對方陣法的名字,關羽總算是對他有點刮目相看了,因此他知道自己是絕對不知道的。“先生可確定這是八門金鎖陣?”關羽有些熱切地問道。這一天幾次攻打敵陣,關羽當真是苦不堪言,每次剛一殺進去,都是四面八方層層不絕的敵人圍上來,簡直快把他活活累死了。最后一次要不是文聘和他一起拼命沖殺,只怕是要雙雙交代了。
“正是八門金鎖陣,今天日間君侯與敵軍交戰,單福曾在左側高山上觀看,確信這是八門金鎖陣無疑。”單福微笑道。關羽雖然一向輕慢士人,但此時眼見單福如此輕松的笑容,不由得對他也是有些信心。
“先生既知敵軍陣法,可有破解之法?”關羽索性直接問道,這也是最要命的問題啊!
“此陣并不難破,明日君侯可派一支人馬,從東南角殺入,往正西殺出,則敵陣必亂。此外,我觀曹軍并未把全部兵力都投入這個八門金鎖陣,君侯可再遣兩支人馬,趁著大陣被破之計,從兩側掩殺,必可一舉破敵!”單福娓娓道來,語氣里滿是自信。
“原來如此!”關羽不懂這個陣法,也是聽得有些云里霧里,但仔細一思量似乎又很有道理,當下傳令眾人前來大帳議事。待眾人到齊之后,關羽將單福的計策詳細說了,眾人一聽均覺得死馬當活馬醫,先試試再說。
“如此甚好,文聘,你明天率五千人馬,從東南角殺入。”關羽還是把這個最要緊的任務交給了武功僅次于自己的文聘。
“末將領命!”文聘抱拳應道。事實上這次出征,總算讓在汝南有些無所事事,甚至閑的蛋疼的文聘有了用武之地。而且通過在戰場上并肩作戰,文聘也逐漸融入關羽這個圈子里,不像是從前,雖然大家不明說,但文聘總覺得自己腦門上好像寫著荊州這兩個字。
“周倉,廖化,你二人各率七千人馬。見到中軍紅旗揮動,立即從兩側殺上掩殺。”關羽繼續布置道。
“末將領命!”廖化和周倉也是齊聲應諾。就在這時正好一個斥候回來報告,看到單福這個生人在帳內卻不敢開口。
“這是單先生,有話但說無妨!”關羽樂得故作大方,單福聞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斥候也就立即稟報:“回稟將軍,今日主公日間在沛國城下與曹軍大戰。主公小勝,曹軍往北后撤二十里下寨。”
“好!”關羽聽得劉備獲勝也是大喜:“待明天咱們破了曹洪,就可以匯合大哥一起剿滅了曹操。”一時間帳內眾人也是從白天失利的陰影中暫時走出來。
第二天一早,關羽命令全軍拔寨起兵推進。行不數里,探馬來報,前方曹洪率軍攔住去路。“依單先生的計策行事!”關羽傳令下去,于是文聘和周倉等人分別行動。單福卻是被關羽半請半帶地留在身邊,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三路人馬分別從關羽大軍的中軍殺出,文聘一馬當先率軍殺進對方的東南角的生門,然后往東北角的景門殺去。這一下曹軍的陣勢頓時亂了,先是東南角一處,接著整個陣勢都越來越亂了。
“穩住穩住!”正在中軍指揮策應的曹洪眼見有些不對頭,連忙傳令穩住。這時周倉和廖化的兩路人馬也已經發動,從兩側包抄殺向曹洪的大軍,這一下曹洪更是顧頭不顧腚,手忙腳亂。
陣法之道,實則就是尋求大軍之間有效的配合,以造成局部地區的以多打少,隨后積小勝為大勝。但要是被行家看破了你的配合之道,專門對準你的薄弱環節下手,那就輸得比不按陣法還要快了。曹仁如是,曹洪亦如是。眼見文聘和廖化等人三路大軍攪和得自己的軍陣不成章法,曹洪深知大勢已去,只得率領殘余人馬投魯國而去。
“先生之計果然大妙!”眼見舉手抬舉之間,昨天敵軍那讓自己頭疼不已的八門金鎖陣就如同摧枯拉朽般崩潰,關羽也是滿面春風地向單福謝道,同時下令盡快打掃戰場,加快行軍速度。
“不知君侯下一步準備如何?”單福還是比較淡定,只是微笑著問關羽下一步的打算。
“自然是去沛國匯合大哥,好于曹軍決戰啊!”關羽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呵呵,君侯。單福有一計,可使君侯與劉使君不需大力廝殺,就可讓曹操無所遁形!”單福接著將計策細細說了,關羽聽得連連點頭,拜服不已。
“周倉,殺死敵軍多少,又抓獲了多少俘虜?”關羽眼見戰場打掃得差不多了,趕緊向周倉問道。
“君侯,傷敵大約七千,俘虜大概四千多人,具體人數還在清點。”周倉老實答道。
“不必清點了,俘虜全都統統放了。”關羽一揮手,隨后對一臉愕然的周倉輕聲道:“你去挑選千把個精壯的校刀手,從曹軍尸體上剝下衣甲換上,混在俘虜里去魯國詐開城門,我率大軍隨后趕上。”
“周倉明白!”周倉愣了一愣頓時明白關羽的意思,當下去挑選人手布置不提。
四千多曹軍俘虜早已被收繳了兵器,就差沒被剝下衣甲了,全都被看守的豫州軍圍成一圈蹲著。戰爭中俘虜的命運往往很悲慘,運氣好會被收編或者遣散,運氣不好被集體屠殺的都是有的。
就在曹軍俘虜為自己的命運而忐忑時,一個豫州軍都尉走來扯著嗓子大聲道:“我家君侯宅心仁厚,不愿多傷人命。現在他要去和曹操決戰,你們這些家伙就顧不上了,統統給我滾蛋吧!”這人嗓門不小,雖然是曠野之中,四千俘虜倒也有一大半聽得明明白白,一時間均是嘩然。
“嗯?”曹軍俘虜們看到豫州軍真的全都撤走往東面的沛國開進,連一個人都沒留下看管他們,這才相信關羽是真的放他們一馬,頓時慶幸不已,不少人更是跪在地上遙拜叩謝關羽不殺之恩,之后大部分人還是決定去魯國投奔曹洪將軍。劫后余生的他們根本沒發現,自己身邊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魯國城中,曹仁看到和自己一樣狼狽而來的曹洪,也是相對無語。倒是守將李典事不關己,還能安慰一兩句,然后下令設宴為二人壓驚。曹仁與曹洪也是郁悶上頭,當下喝起來就有些沒數了。
酒過三巡之時,忽然有人來報:“李將軍,二位曹將軍,城下突然來了一大批咱們的人,說他們是子廉將軍的人,剛被關羽放回來的,正要進城。”
“嗯?”曹仁和曹洪都是愕然,李典更是覺得匪夷所思:“哪有白白把俘虜放回來的?”
“看看去!”曹洪提議道,當下三人也不喝酒了,連忙上城頭去看個究竟。不多時三人來到城頭上,果然城下有一大批曹軍士卒,而且幾乎個個都是手無寸鐵。
“你們是怎么回來的?”曹仁扯著嗓子先問了一句,城下一個士卒答道:“曹將軍,關羽說他要去沛國與丞相決戰,因此顧不上我們,所以就把我們都給放了!”
“會是這樣?”曹仁覺得有點匪夷所思,這時李典問道:“子廉,你看看有沒有你認識的人,是不是你所帶的那支部隊?別被關羽給騙了。”
“還真是我的人!”曹洪一眼看下去果然有不少熟面孔,不止是他,城頭上不少其余的士卒也紛紛認出來各自熟識的人。一時間城上城下熟人打招呼不斷,熱鬧得很。
“關羽素來狂妄,想必是不屑管這些小卒,這才放了他們一馬。”李典半是推測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曹仁和曹洪連連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既是自己人,就開門放他們進來吧!”曹仁當下傳令道。于是放吊橋,開城門,一通忙活之后,城下的數千人開始陸續進城。
然而就在人進來了大約一大半的時候,人群里一部分人突然發難。看似手無寸鐵的他們,突然一個個從腰間的鎧甲里掏出一把幾尺長的短刀出來,朝著另外一些曹軍大肆砍殺。猝不及防之下,城門口頓時一陣大亂。
“怎么回事?”城頭上的曹洪等人看得分明,正沒處理會,這時城外遠遠的曠野里也是出現了一條黑線。李典等人頓時臉色大變,久經沙場的他們知道,這是有大軍殺過來了。
“快拉吊橋!”曹洪急道。可此時城門口已經亂成一團,雖然城頭上的曹軍也開始下去幫忙清剿那些冒充的俘虜,但是一片混亂豈是這么容易處理好的。曹洪和曹仁絕望地看著城下的混亂還在持續,吊橋也拉不上來,敵軍卻越來越近。
終于,遠處的敵軍殺到城下了,當先一人紅臉綠袍金色鎧甲,正是關羽關云長,所到之處曹軍盡皆披靡。“快走吧,曹將軍!”李典看著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擊得有些呆滯的曹洪和曹仁,連忙招呼他們趁著關羽大軍尚未完全進城,趕緊跑路要緊。
“走吧!”曹仁看了一眼城下,沖進城的豫州士卒已經越來越多,雖然魯國守軍也有將近兩萬,但是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自己和曹洪帶來的敗兵,此時猝然遭襲的他們猶如驚弓之鳥紛紛投降。曹仁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大勢已去。當下也不再死撐,和曹洪李典一起率少數精兵從西門殺出,投奔沛國城下的曹操大軍去了。
“先生果然神機妙算啊!”關羽騎在赤兔馬上志得意滿地進了魯國城中,笑得滿臉的褶子都在蕩漾,他身邊正是為他出此計策的單福。“君侯過獎了,不知道西邊怎么樣了?”單福謙遜了一句,隨后又問了一句。
“梁國的糜子芳本就有八千守軍,我又命文聘率一萬人馬去匯合幫他守城。現在曹操東面是大哥,西邊是梁國,南邊是沛國,北面是我們。除非他會飛,否則絕逃不出去!”關羽也是躊躇滿志。
“那就好,我估計曹操的糧草很快也該沒了!”單福別有深意地加了一句。關羽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更為爽朗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