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呂布攀上了山頭,陳任向身邊的士兵伸手接過自己的鋼槍,然后隨手一揮,在山頭上的士兵們立刻空出了這么一大片空地,陳任抬腿走到空地的一邊,靜靜地看著呂布。
呂布滿眼的炙熱,高昂著頭,向著空地走來,沒有多余的話語,解開了身后的披風隨手向著山下一丟。那披風在空中展開,露出了那只虎頭,在陽光的照射下,也顯得越發兇惡。
此時在山腳下,西涼軍也停止了進攻,都不約而同地抬起頭望向山頭,從那個角度,正好能夠看到呂布和陳任。只不過沒有那么清楚罷了,但是像楊奉、樊稠等一干武將的眼力還是不錯的。而在楊奉的身后,那扛著大斧的徐晃也正滿臉渴望地看著山頭兩人的對決。
對于楊奉、樊稠這種單純的將領來說,可能這只不過是兩名戰將的對決,但是像徐晃這樣的武者來說,這樣的對決代表了天下最強的兩人之間的勝負。徐晃甚至有些羨慕呂布,能夠在萬人矚目之下,在高山之巔,與天下第一強者對決,那是多么令人熱血沸騰的事情啊!
不過此時的徐晃,還只是一名寂寂無名的小將,也只有在一旁羨慕的份。在山頭上,陳任和呂布卻是站定了身子,兩人之前約摸有五十步的距離。呂布望向陳任,忽然間,他感覺到之前對陳任的恨意全都煙消云散了,汜水關下的第一戰,長安城內的第二戰,函谷關下的第三戰,以及昨天的第四戰,就仿佛是逛馬燈一般從呂布的腦海中閃過。赤兔馬之死卻是再也無法讓呂布對陳任提起任何恨意了,但是呂布現在卻是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擊敗眼前這人,登上武道的最高峰!
僅僅就是呂布這一觀念的改變,立刻就讓陳任感覺到呂布身上發生著巨大的變化,呂布剛剛上來的時候,身上不僅迸發著戰意,還夾雜著殺意和恨意。但是現在卻是完全純粹的戰意,這種變化卻是讓呂布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樣。這種純粹因為戰斗而爆發出來的力量,陳任也沒有辦法輕視。
呂布首先擺起了攻勢,方天畫戟在空中發出一陣陣嗡鳴聲,在呂布的手中飛快的轉了起來,劃出一道道光華,最終在呂布的正前方停住。而就在呂布擺好攻勢的那一瞬間,一旁的士兵們甚至感覺到一股凜冽的勁風從自己的臉頰旁刮過,刮得臉上生疼生疼。
陳任也是一臉肅穆,眼前的呂布已經不再是昨天慘敗在自己手上的那個手下敗將,緩緩提起手中的鋼槍,卻不像呂布那樣耍出一個個槍花,而是直接挺到自己的胸口,就仿佛那鋼槍有千斤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氣,陳任的右腳一提,慢慢在前方劃了一個半圈,向前跨了半步,但就在落下腳步的那一剎那,周圍眾人仿佛感覺到腳下的地面都為之一震。
兩人就這么對持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卻都是一步都沒有動過,但是兩人的目光卻是在空中交織在一起,戰斗早就在兩人之間展開。最終還是呂布先動,畢竟呂布所用的方天畫戟,這是一樣攻擊性極為強的武器。
呂布這么一動,便帶起了周圍的空氣,連呂布腳下的沙石也隨著踏出的一步被帶起來了,方天畫戟帶著破空聲,直接朝著陳任的胸口刺了過去。陳任雙眼精光突閃,呂布這一招雖然看上去平淡無奇,但卻是化繁為簡,讓陳任根本沒有辦法反擊。
陳任一提手中的鋼槍,豎立在面前,直接卡在了方天畫戟的小戟上,但方天畫戟的沖擊力卻沒有那么容易被擋下來,呂布的腳下卻是再向前踏了一步,雙臂已經彎曲,手臂上的力量完全通過手中的方天畫戟向著陳任手中的鋼槍沖過去。
“呀啊——!”
“喝啊——!”
兩人同時一聲暴喝,雙方都是跨成箭步,上身向著前方傾斜,兩人在額頭上都紛紛爆出了一道道青筋,全身的力量都向著對方涌去。本來按照力量來說,呂布是要比陳任要差一籌,但是現在的呂布卻是完全發揮了百分之二百的力量,將他身體里的潛力全都爆發了出來。
“鐺!”
一聲巨響響起,兩人都是不約而同的向后撤了一步,在第一個回合,兩人拼了個平手。
不過在下一刻,兩人便立刻向對方發動了攻擊,這次卻是陳任首先發動攻擊。鋼槍在空中帶著一聲聲破空的嘯聲,朝著呂布全身上下的要害準確地刺了過去。
呂布的方天畫戟卻不比陳任的鋼槍慢,原本巨大的方天畫戟在呂布的手中卻是變得如此的巧妙,仿佛在呂布的身前出現了無數柄方天畫戟,一一將陳任的鋼槍給推開了。
陳任嘴角微微一翹,絲毫沒有因為這一招被呂布擋下有什么吃驚。陳任上前一踏步,卻是以這一腳為軸心,在原地轉了個圈,手中的鋼槍也隨著陳任的身子這么一轉,在身邊劃了個圈。那鋼槍在空中發出了“嗚嗚”的聲響,最后直接向著呂布的腰間橫掃了過去。
呂布眼看著這一槍掃了過來,連忙在身邊立起了方天畫戟,擋住這萬鈞之勢的一槍。不過這一槍的力量已經遠遠超乎了呂布的想象,鋼槍被方天畫戟這么一擋雖然力道少了不少,但還是擋不住鋼槍前進的趨勢。呂布悶哼了一聲,雙腳一瞪,身子帶著鋼槍的力量向后一躍,在空中化解了陳任的這一槍。
不過陳任既然開始攻擊,那就沒有這么容易結束,鋼槍往地上一杵,整個人就借助著槍桿的支撐,猛地向著剛剛落地的呂布躍了過去,雙腿直踢呂布的胸口。
呂布剛剛受了陳任那一槍,胸中血氣翻騰,眼見得陳任的雙腿踢了過來,再次雙手架起方天畫戟擋住了這兩腳。陳任雙腿在方天畫戟的槍桿上一點,卻是再次踢得呂布倒退了幾步,陳任卻是在空中連翻了幾個跟頭,穩健地落地,抽起了鋼槍直挺挺的對著呂布,再次恢復了之前的架勢。
這幾個回合一過,顯然是陳任占了上風,周圍的山刀營士兵們一個個高聲喝彩,而山腳下的西涼士卒卻是紛紛一聲嘆息。雖然呂布被稱為并州戰神,但又何嘗不是被西涼軍的士卒們視為自己這方的戰神,眼見得呂布落了下風,自然不會開心到哪里去。
“軍師!軍師!怎么樣了?怎么樣了?”一直在后方安排的董旻剛剛得到消息,呂布竟然單獨上山和陳任單挑,這才慌忙趕到了前方。
“丞相!”眾將紛紛向董旻見禮,可是董旻的注意力馬上就被前方山頭上的兩道人影給吸引了過去。
郭汜回答董旻之前的提問:“丞相,似乎是溫侯落了下風!”郭汜的興致顯然也不怎么高,他們之間斗來斗去,都是在大軍獲勝的前提下,要是呂布這次敗在了陳任手上,那么他的下場便只有死路一條。呂布一死,那么他們打敗陳任的可能性將會大大降低,這可不是郭汜他們所期望的。
董旻的眉頭一皺,臉也沉了下來,眼睛還一直盯著山頭上,嘴上卻是對著李儒問道:“軍師,既然奉先不是陳任的對手,不如鳴金召回奉先吧!”這次董旻出兵圍堵東吳軍,為的就是要擊殺陳任,他可不想陳任沒有殺成,反而把呂布的性命給丟在這里。
李儒卻是一臉苦笑,雖然之前他是下了狠心,但是在李儒的心里,何嘗不希望呂布能夠下來呢。李儒搖了搖頭說道:“丞相,屬下剛剛就已經鳴金了,可是溫侯卻是不肯回來。”
董旻轉頭望向李儒,卻是馬上便明白了緣故,輕輕地一聲嘆息,再次抬頭望向山頭上。現在再派兵去救援已經是來不及了,況且身為武者的董旻剛才說出鳴金召回呂布已經是違背了他的內心想法,更不要說是派兵卻打斷這場公平的比試了。現在董旻只有老老實實做一名觀戰者,祈禱著呂布能夠反敗為勝吧。
在山頭上,一連被陳任擊退了好幾步的呂布,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但是呂布身上所散發的戰意卻是絲毫沒有減弱,相反卻是越來越強烈。深吸一口氣,平穩住自己的氣息,呂布再次沖向著陳任,手中方天畫戟再次挺起,這次卻是由下至上往陳任的下盤使了一招挑槍式。
陳任哪里會讓呂布就此如意,鋼槍直接刺中了方天畫戟前的地面,直接擋在了方天畫戟的前方。呂布見這一招不見效,干脆踏著陳任的鋼槍槍桿躍至空中,手中方天畫戟朝著陳任的頭上一掃。陳任眼看著方天畫戟掃了過來,可是他的鋼槍卻是被呂布死死地踩住了,一絲動彈不得。陳任只有上半身一個后倒,直接使出了個鐵板橋,險險地躲過了呂布的這一招,那方天畫戟就在陳任的臉上擦過,那勁風刮得臉上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