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戰(zhàn)宇和南老爺子正說著話。
叩叩!
書房門外響起敲門聲。
“老爺,是我。”許慧曼的聲音,染著焦急。
南老爺子沉聲道:“進來。鼷”
書房的門推許慧曼推開。
許慧曼走進書房,看到氣勢淡漠凜然的南戰(zhàn)宇,微微皺眉,眼底劃過一抹毫不掩飾的厭惡逆。
不是從自己肚子里出來的南家子嗣,對許慧曼來說,以后就是分家產(chǎn)的。
如果沒有南戰(zhàn)宇。
南曲巖就南黎優(yōu)和南黎辰兩個孩子的話。
許慧曼也不用上趕著操心南黎辰的婚事,急著想要一個孫子。
把南家的繼承權(quán)給確定下來。
不過今天,她這個夙愿算是要實現(xiàn)了。
許慧曼眼底的嫌惡很明顯,就那么直直落在南戰(zhàn)宇身上。
南戰(zhàn)宇面無表情,對他這個后母投來的非善意目光全然無視。
他五官俊美仿佛雕刻一般,臉上表情紋絲未動:“父親,我先出去了。”
“嗯,去吧。老大,剛才老頭子我講的話,要好好記在心上,別讓我太操心?!蹦侠蠣斪雍吞@地看著自己大兒子,很是慈愛。
“嗯?!蹦蠎?zhàn)宇表情淡漠,淡淡地應(yīng)。
他對著南老爺子鞠了個躬,轉(zhuǎn)身邁步離開。
許慧曼瞥了南戰(zhàn)宇一眼,臉色不好看。
南戰(zhàn)宇把眼前一幕盡皆收入眼底,嘆了口氣,隨即皺眉問道:“慧曼,有事嗎?”
沒有事的話,許慧曼不會這么急著來書房找他。
“老爺?!?
許慧曼想起正事,踩著高跟鞋,徑直和南戰(zhàn)宇擦身而過。
快步走到南老爺子的檀木書桌前,把手里的文件袋放在書桌上。
“這是什么?”南老爺子目光落在那文件上,疑惑淡聲問。
許慧曼打開了文件袋,抽出里面文件,邊抽邊說:“這是小辰和小白的親子鑒定?!?
“你去做了親子鑒定?”南老爺子聞言眸色一沉,言語冷厲起來,“誰讓你去的?”
許慧曼被南老爺子這突然要發(fā)火的樣子嚇了一跳。
她雖然是南曲巖的夫人,在鷺城的上流社會現(xiàn)在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主,脾氣也大。
但當(dāng)年畢竟是麻雀變鳳凰嫁給南曲巖,平日里也是有些怕他。
這會兒事關(guān)她兒子的兒子的事情。
她只是眉心一跳,吸了口氣,強硬起來:“我自己去的?!?
“小辰不是說這事他自己解決嗎?”
南老爺子冷厲的口氣沒有緩和,“他說了那是他兒子,就是他兒子,你去瞎攙和個什么勁,還怕你兒子和緋心小女娃現(xiàn)在的事情不夠亂嗎?”
許慧曼拔高了音量:“我這不是為了我們南家好嗎?那個女人說小白是小辰的種,難道就真的是嗎?不鑒定一下怎么能知道?小辰現(xiàn)在被那個女的迷得死死的,當(dāng)然她說什么就是什么。我這是為了誰啊,難道是為了我自己嗎?再說,小白要真是小辰的兒子,鑒定一下怎么了?我是小辰的媽,難到我還會害他不成?”
南曲巖被許慧曼的話噎了一下。
平心而論。
許慧曼這個當(dāng)母親的,對幺兒的寵愛溺愛,那真是沒人比得上。
南曲巖臉色微微緩和一點,口氣也不再那么僵硬:“鑒定結(jié)果呢?”
“這呢。”許慧曼把鑒定報告的最后一行字給南曲巖看。
符合遺傳規(guī)律,親權(quán)概率大于0.9999。
黑色的鉛字印在白紙上,清清楚楚。
“小白真是小辰的兒子。”
許慧曼妝容精致的臉上透著喜悅的表情,“也是我們南家的子孫。”
南老爺子見到鑒定報告的結(jié)論臉上也是洋溢著喜色,連聲說道:“小白當(dāng)然是我們南家的子孫。”
“既然知道小白是我們南家的人了。”
許慧曼抬手微攏了一下耳邊的頭發(fā),問道,“老爺,我們什么時候把小白接回來,在家里辦個宴會,宣布一下小白的身世?!?
許慧曼的打算是先把小白正名了。
小辰有了名正言順的兒子,以后繼承南家就會順利很多。
而且她的孫子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就應(yīng)該回來南家,當(dāng)南家的小少爺。
哪里還能跟著冷緋心那個女人,在外頭到處游蕩。
南老爺子略微一沉思:“這件事情小辰說了他自己會處理,就讓他自己處理吧,你也別去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
許慧曼沒有想到南老爺子這個態(tài)度,“老爺,現(xiàn)在冷緋心跟慕容在一起,住在慕家,連著我的孫子也住在慕家,那是我們南家的血脈,住在慕家被人知道了多沒臉,而且,冷緋心那個女人要是再嫁給慕容,那小白不就要叫慕容爸爸了嗎?這種事情我絕對不允許?!?
這一層,也是許慧曼想要盡快讓冷小白認祖歸宗,帶回南家的原因。
南家和慕家,兩家因為慕紅楓的事情,惡交已久。
說什么也不能讓自己的孫子去叫慕容爸爸。
許慧曼兀的提到慕家,她能想到的,南老爺子自然也能想到。
南老爺子表情怔愣了一下,沉默半響,說:“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就不能把小白帶回了?!?
“為什么?”許慧曼心下一跳,失聲問。
南曲巖擰眉道:“小白是緋心女娃娃生的兒子,也是她帶在身邊帶大的,以前撫養(yǎng)小白,把小白從小帶大,混小子就沒有出過力,他還做了那么些沒臉的事情,對不起緋心女娃娃,現(xiàn)在又有什么臉去把小白要來我們南家?如果緋心跟慕……”
說到這里,南曲巖幾乎有些說不出下面這個名字,一張蒼老的臉?biāo)坪跤行┩纯啵骸叭绻饺萁Y(jié)婚,也不是我們該干涉的?!?
許慧曼臉色陰沉了下來,就連臉上那一層粉也遮掩不住她難看的臉色。
她咬牙道:“冷緋心和誰在一起,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我只要我的孫子,她跟慕容結(jié)婚,不進南家的門更好?!?
雖然許慧曼一直放下狠話,冷緋心要再進南家的門,絕無可能。
但是她心里也清楚的明白。
要是老爺不反對,小辰又堅持,這件事到最后她也是無可奈何。
現(xiàn)在情況又不一樣了。
如果冷緋心自己和慕二爺在一起,不來南家,對她來說,皆大歡喜。
只要把小白奪過來了。
頓了頓,許慧曼又說,“而且在撫養(yǎng)小白的問題上,沒出力是我們的錯嗎?要怪就怪冷緋心,明明懷了小辰的孩子還不說,要是她說了,至于小白都八歲了我才知道有這么個孫子嗎?要是她早說,我的孫子能在外顛沛流離那么多年,在外面受那么多苦嗎?你看看小白剛到我們南家那會兒,穿的都是什么衣服,受的都是什么教育,都是那個女人的錯?!?
許慧曼越說越覺得自己是對的。
如果冷緋心早就把小白的身世說出來,哪里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的。
她的寶貝金孫,就合該當(dāng)個南家小小少爺,被嬌寵著長大。
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
想想她就心疼。
也不知道冷緋心那個女人打的什么主意。
南老爺子皺起眉,擰成一個“川”字。
他顯然很不贊同許慧曼的說法。
“慧曼,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小辰,小白和緋心的事情。”南老爺子臉色陰沉,冷冷道,“你別插手管。”
她說了這么多,還是沒有說動南老爺子。
“南曲巖。你為什么一直都不讓我做這做那的?”許慧曼也火了,她現(xiàn)在就是想要回自己的孫子,卻好心被當(dāng)成驢肝肺。
她雖然怕著南曲巖,但是觸到了她的某些底線。
她也能不管不顧地大鬧起來。
許慧曼冷笑起來:“說什么讓小辰自己處理,我看你是因為現(xiàn)在這件事情跟慕家有關(guān)?才不讓我去把小白要回來吧?!?
南曲巖皺眉,呵斥道:“慧曼,你在胡說什么?”
“我胡說嗎?”
許慧曼神色激動,眼底劃過一抹嫉妒,“你難道不是心里還在想著慕紅楓嗎?難道不是因為慕容是慕紅楓的弟弟,冷緋心那個女人現(xiàn)在和慕容在一起,你不敢去慕家才這么說的嗎?可是南曲巖,慕紅楓已經(jīng)死了,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了,你還念念不忘做什么?”
“閉嘴?!蹦锨鷰r勃然大怒,大手一掃,猛地把桌面的東西都掃到了地板上。
嘩啦啦……
桌面上擺著的瓷瓶硯臺毛筆一下子都掉到了地上。
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老爺,怎么了?”
書房外,向管家正站著,連忙推門進來。
只見南老爺子站在書房后,臉色陰沉,周圍是冷冽的極近駭人的低氣壓。
許慧曼隔著書桌站在他對面。
那張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哪樕弦膊灰娨稽c好臉色。
書房里的氣氛簡直糟糕透頂。
南老爺子一雙眼睛迸發(fā)出銳利的精光,冷冷地落在許慧曼身上:“不要再提紅楓的事情。明白了嗎?許慧曼?!?
這話南老爺子警告意味十分濃。
就像冰棱子似地,冷颼颼的扎進了許慧曼的心里。
讓她猛地一哆嗦。
要是以前,到了這樣的地步。
許慧曼也就退縮了。
慕紅楓就像是禁忌,在南家,在她和南曲巖之間。
提不得,碰不得。
這么多年了,許慧曼從來不敢在南曲巖面前這么直白地提到慕紅楓。
那個溫柔羞怯。
卻又像楓葉一樣火紅熱情的美麗少女。
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許慧曼竟然是寸步不讓:“南曲巖,我知道你愛慕紅楓,可是都過去多少年了,你跟她談了多久的戀愛,我跟在你身邊結(jié)婚多少年了?呆在你身邊多少年了?你就這么對我視而不見,慕紅楓可以,我就不行嗎?我給你生了兩個孩子,辛辛苦苦把他們照顧長大,這些難道就比不上慕紅楓嗎?南曲巖,你混蛋,你就抓著一個死掉的人不放,這么多年就我自己一個人熬下來的,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許慧曼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幾乎是泣不成聲。
向管家在書房門口看到了,臉色閃過錯愕的表情,很快又恢復(fù)了正常,不敢再看。
主人家吵架,實在不是他們這些下人能多加評論的。
不過向管家在南家這么年。
從許慧曼進了門,就沒有見過這位夫人掉過一次眼淚。
許慧曼性格強硬,又是一個雷厲風(fēng)行的人。
后來當(dāng)了南家的當(dāng)家主母。
又有誰敢給她臉色看。
這次和南曲巖講到慕紅楓的事情,再也是忍不住,痛哭起來。
南曲巖看著痛哭流涕的許慧曼,低低嘆了口氣。
許慧曼沒有說錯。
這么多年,他雖然娶了她,對著她,卻沒有當(dāng)初對慕紅楓的那種感情,甚至很多時候,還下意識地避開她。
許慧曼強勢,這么多年硬是扛著,也沒有在他面前說過什么委屈的話。
在別人看來,許慧曼當(dāng)年嫁入南家,是祖墳冒青煙,麻雀變鳳凰。
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女孩,能夠嫁給南家的當(dāng)家。
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他給了她足夠優(yōu)渥的生活。
但是感情上,一片空白。
在得知慕紅楓自殺死了之后。
他的心也跟著死了。
這么多年。
是他虧待了許慧曼。
南曲巖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慕紅楓的臉。
小女孩兒十分羞怯,神色溫柔。
淺淺一笑,唇角的笑意就好像微風(fēng)輕拂過一片紅色的楓葉林。
那么溫婉柔和。
“南老師,我喜歡你。”
“南老師,不行嗎?喜歡你,不行嗎?”
“不行啊,南老師,我沒有辦法再喜歡你了。”
“南老師,我好想見你啊,就現(xiàn)在,現(xiàn)在就想見你,好想,好想見你?!?
南曲巖的額頭凸凸地跳。
一邊是許慧曼痛苦的哭泣聲。
一邊是慕紅楓少女清亮柔和的聲音。
一下又一下重擊他的耳膜和心臟。
南曲巖心亂如麻,他閉了閉眼,許久后睜開,重重嘆了口氣。
他繞過桌子走到許慧曼面前,抬手擦去許慧曼臉上的眼淚,把許慧曼摟進了懷里,沉聲說:“慧曼,別哭了。明天我們?nèi)ツ郊?。?
“真的?”
聽到南老爺子松口了,許慧曼通紅著雙眼,抬眸去看他。
眼底是掩蓋不住地驚喜。
南曲巖看著眼底煥發(fā)出神彩的許慧曼,點了點頭,半響,應(yīng)了聲“嗯”。
……
翌日。
慕家。
冷緋心晚上睡覺前就把東西收拾好了,她昨天和容遠凌通過電話。
昨天沒有簽成的租房協(xié)議改到了今天。
那個要出國出租房屋的房主已經(jīng)把房子騰空了。
簽完了,只要三個月的押金付了,就可以直接住進去。
冷緋心所有收拾好的行李,就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其他的一些昂貴的首飾衣物,都是二爺給她置辦的,她不能帶走。
冷小白的東西也不多,就是一些上學(xué)用的書和身上穿的衣服。
她跟冷小白說了要搬離慕家的事情。
冷小白一點也沒有吃驚,反而點了點頭,一副“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看著冷緋心:“搬就搬吧,不過姐姐,找到住的地方了嗎?”
“嗯。”冷緋心點了點頭,她遲疑了一下,有些愧疚地說:“哥哥,對不起,讓你跟著我到處跑。”
哥哥小的時候她就讓他吃了很多苦。
現(xiàn)在哥哥大了,明明不用像之前過得那么辛苦了。
可是這一年來,哥哥受的苦,卻比前幾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姐姐,你說什么呢?”
冷小白擺了擺小胖手,臉兒上笑瞇瞇的,“不就是搬個家嘛,你不搬家我才覺得奇怪?!?
冷緋心怔愣,問:“為什么?”
“因為你喜歡南壞蛋啊?!崩湫“滓荒樏髁说男∧?,得瑟著呢。
別看他平時和南壞蛋不對盤。
但是關(guān)鍵時刻,他冷小白還是挺給力的。
給自己點贊。
南壞蛋有他這個兒子,簡直是他走了狗屎運好嘛!
冷緋心微微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輕輕說了句:“是么?!?
“是啊?!崩湫“字刂攸c了點小腦袋,“姐姐,雖然我不喜歡南壞蛋,但是我說過了嘛,只要是你喜歡的,我一定無條件支持?!?
是的。
只要是姐姐喜歡的,他都會喜歡的。
他其實也喜歡慕容叔叔。
可是姐姐不喜歡慕容叔叔。
哪怕慕容叔叔救過他,對姐姐對他很好。
哪怕南壞蛋對他很壞。
只是因為姐姐喜歡南壞蛋。
他也是希望姐姐能和南壞蛋在一起。
……
冷緋心拖著行李箱和冷小白下到了一樓。
王姆媽正準備好早餐,打算上去叫小姐和小少爺下來吃早飯。
看到冷緋心手里拎著的行李箱,當(dāng)即就愣了。
她沒想到小姐說要搬離慕家,動作這么快,馬上就收拾好了東西。
“小,小姐,你真的要搬走了?”王姆媽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不等二爺回來再說嗎?”
“不了?!崩渚p心搖了搖頭,輕聲說,“二爺回來了,麻煩您告訴二爺吧。”
王姆媽還想要勸:“可是小姐……”
“王姆媽,你下去吧?!?
王姆媽的話沒有說話,一道淡漠清冷的女聲橫插了進來。
冷緋心循聲望去,看到來人,眉心一跳。
王姆媽見到莫愁,臉上一喜,一顆懸著的心終于下沉了下來:“莫愁,小姐說要搬離慕家,二爺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你快勸勸小姐?!?
莫愁從客廳的另一邊走了進來。
她穿著黑色的職業(yè)套裝,得體的剪裁勾勒出她健美姣好的身材。
兩條腿修長筆直。
干脆利落地邁步而來。
在冷緋心面前站定。
莫愁神色氣息清冷,淡漠的目光落在冷緋心手上提著的行李箱上,掃過一眼,吩咐王姆媽說:“姆媽,把小姐的行李箱拿回去?!?
“是。”王姆媽聽了莫愁的話,伸過手,要去接冷緋心手里的行李箱,說:“小姐,你把行李箱給姆媽,姆媽幫你收回去吧?!?
冷緋心白皙的手緊緊抓著行李箱,目光淡淡看莫愁,聲音清冷:“莫愁,我要離開?!?
“小姐,二爺?shù)拿?,您不能離開。”
莫愁這時稱呼冷緋心是小姐,而不是她的名字,恭恭敬敬:“那么您就不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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