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籬最終並沒有遞交交換生的申請，而校園論壇上被置頂的帖子則竟然是校內大肆揣測爲什麼沈美瑩會意外地放棄了這次交換生的名額。

爲什麼？

因爲，她從葉坤那裡知道，葉尚修居然從沒有出國讀書的打算。既然，他沒有那樣的打算，當初又爲什麼會去考雅思，8.5分，那樣的高分難道只是爲了顯示他真的……很能讀書？

“葉叔叔說你……從沒打算出國去讀書？”沈美瑩斟酌了下語氣，問得儘量看似不經意。

“嗯。”今天的葉尚修似乎變得比以往更爲少言寡語。

“那個……上次你雅思考那麼高分，我媽媽一直誇你厲害，要我以你爲榜樣呢。”沈美瑩實在是捉摸不透他的想法，這些日子，他們常常走在一起，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吃午餐，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嗯——”他心不在焉，一個人悶頭走在前面，半晌，才停下腳步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就是說你上次雅思考分挺高的，既然從沒打算出國讀書，又爲什麼去考那個？”葉尚修的不走心，讓沈美瑩決定不再繞圈子。

爲什麼去考雅思？

因爲那一年，他要去給一個叫花籬的女孩子補習雅思，去補課之前被告知那個女孩是爲了要準備去國外讀書。爲了做好這份兼職，他特地爲此去模擬考了一次，8.5分，很高的分數，可是——

葉尚修再一次陷入莫名其妙的沉默。

對話顯得乏善可陳，沈美瑩便識趣地轉移話題：“對了，今天我媽媽和許阿姨約了一起去接你外婆。”

“哦？外婆——”葉尚修小時候幾乎每年暑假都會住在鄉下的外婆家，所以對這位老人有著很深的感情，沈美瑩的話題終於成功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阿姨說外婆最近身體不太好，經常頭疼，前些天還無緣無故嘔吐了，所以就打算接她來這邊看醫生。”

沈美瑩這些消息都是從母親陳芳嘴裡聽來的，自從沈父出了事以後，陳芳也不像以前那麼好強愛較真了。又或許是葉家在最困難的時候的鼎力相助，現在只要葉家有什麼事，陳芳也總是義不容辭。就比如這次，葉父因爲一個學術交流要趕去外地，陳芳便主動要求和許琳一起去車站接人。

“外婆的事，媽沒跟我說……”

“哦，應該沒什麼大礙，說是有些頭疼嘔吐，可能是吃壞肚子了，人年紀大了，身體總是會這樣那樣的不舒服。”沈美瑩快走了幾步，和葉尚修並肩站著，安慰道。

“今天下午的課……不算太有意思，我就先回去了。”

沈美瑩還想追問，可葉尚修只點了下頭，轉身便拎起書包……一溜煙走了。

葉尚修從小就是一個大人眼中的好孩子，懂事、聽話、成績好。曾經沈美瑩也是這樣看待他，直到和他走近後才發現，原來他……竟然經常翹課。

理由各種各樣、極盡稀奇古怪之能事。

不過，或許因爲他的父親葉坤是本校教授，不看僧面看佛面，又或許是他的成績的確是好，即便不來上課，每次考試的成績卻絕對給力，所以老師們多數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去計較了。

回到家裡的時候，葉尚修看到許琳已經陪著外婆坐在沙發上，老人看到外孫很是樂呵，許琳臉色卻顯得不是很好。

老年人精神不濟，跟葉尚修有的沒的聊了幾句，就有些犯困了，居然漸漸閉上了眼睛就這麼睡在了沙發上。

葉尚修不忍心驚動，就找了毯子小心翼翼給老人蓋上。

“媽，外婆身體沒事吧？”輕手輕腳走到廚房，斜斜靠在門口問道。

“今天做了一堆檢查，有部分報告還沒有出來。”許琳看著自己的兒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外婆的情況不太好，之前的頭疼和嘔吐……醫生說有可能是腦部腫瘤引起的。”

葉尚修吃了一驚，“怎麼會——”

“是啊，雖然還沒有確診，但……”許琳說著說著，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裡打轉，憋了許久，才又說道，“剛纔和美瑩的媽媽一起去接外婆，說了很多你和美瑩的事情，挑個有空的時間我們兩家人就一起吃個飯吧，外婆年紀大了，你也知道她一直盼著你……”

許琳點到爲止，葉尚修自然懂得。

三天後，病例報告全部出來，不幸言中……原發性腦部腫瘤。

“醫生說腫瘤發展得很快，可能沒多久就要壓迫到視覺神經，建議考慮手術切除。”許琳在照顧老人睡下後，纔敢壓低聲音說道。

“既然醫生建議我們手術，那就快安排外婆住院。”葉尚修輕輕拉著熟睡中的老人的手說道。

“可醫生又說外婆的腫瘤長得位置很不好，手術風險非常大。”徐琳眼眶通紅，說道，“不過，你爸爸已經託了老同學在找合適的醫院和醫生了。”

這幾天，葉尚修也是學校家裡兩頭跑，儘量抽出時間多陪著老人。

晚飯的時候葉坤回來了，也帶來關於手術醫生的消息。

“這次託了不少老朋友，也去見了幾個醫生，他們都說媽這次腫瘤的位置太特殊，手術的成功率太低。”葉坤拿出包中的資料，匆匆吃了兩口飯，對著許琳說道，“不過，這次老劉帶我去見了他的老校友……就是S醫院的那位腦外科主任錢崇光醫生，經常上電視的那個，他說這臺手術即使是他做成功率也不會超過二成。”

“什麼？”許琳差點叫了出來。

“不過，他倒是透露了一個訊息給我，說是Carson回國了，目前就在我們市。”葉坤拍了拍許琳的肩膀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