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依舊是身處黑色霧霾之中,茫茫然地站著,一時間顯得極爲木訥,彷徨。
“感覺好壓抑,總感覺忘記了什麼,卻又想不起來了。”
他喃喃輕語著,卻是擡起步伐繼續前行,他能感覺到,那罪惡平原深處,那莫名的呼喚之感越加強烈。甚至,他直接無視了就在眼前的裴荒與白鳳,就這樣與二人擦肩而過。
裴荒嘴角**,要不是這瘋婆子一直纏著自己,也不會被困在這深沉的霧霾之中。現在是不知所措,看見陸峰擡腳就走。他咬了咬牙,拖著白鳳就跟了上去。心中有一分僥倖,認爲這個不凡的少年或許能帶他們走出罪惡平原。
事實上,裴荒與白鳳至今還未被放逐至無盡空間之中,也是因爲陸峰。陸峰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那隱秘卻恐怖的放逐之力瘋狂地衝擊著他,可卻有一股力量在阻攔,保護著陸峰。而裴荒與白鳳兩人基本上算是與陸峰抱團,被一起保護了下來。
可是,即使如此,這世界依舊是扭曲著啊。迷幻了方向與距離,陸峰根本找不到出路,只能是茫茫然地打轉。
他感覺,那呼喚之感忽強忽弱,忽近忽遠,似天涯似咫尺,根本就無從琢磨,到達不了那呼喚之地。而且,這霧霾似乎更加深沉,如墨般流淌著,詭異中的危機感不斷刺激著陸峰的心魂,讓他毛骨悚然。
忽然,陸峰一怔,他感覺眼前視線忽然清晰。眼前的一切都清晰可見,可是,呈現在眼前的卻不是綠色平原,而是無盡蒼茫啊!他看見漫天星河懸浮,流溢光華,帶動流光,壯闊無比。
“星河永駐?”
陸峰喃喃輕語著停下了腳步,眼中閃過一分明亮之色,似乎有了一分不小的感悟。
可是,陸峰剛剛沉浸在這分玄之又玄的狀態之中,強烈的危機感便是將他驚醒。他驚駭地發現,無盡星河之中出現了一個白髮蒼蒼,卻老當益壯的老者。看起來極爲熟悉,卻又想不起來他是誰。老者此時正對著自己森冷而笑。
“戰皇靈魂,落入如此凡骨?倒不如便宜老夫!”
他沒有尋常老者一樣的慈善,反而是露出猙獰笑意,大手一張,便在虛空之中無限放大,向陸峰抓來。
陸峰心神顫慄,惶恐地盯著這恐怖的一幕。他想反抗,身體卻被某種力量所禁錮,無法動彈半分。只得任由那隻大手將自己抓起,陰慘慘的灰色光華涌動,陸峰感覺身體要破碎了一般,難以承受的苦痛。更可怕的是,他感覺靈魂在扭曲掙扎,盤膝在體內的小人化作光點,瘋狂撞擊著身體,要突破出來。
“老鬼……老鬼!”
他拼命呼喊,想借魂涯之力,逃出這一劫。可惜,根本就沒有半分迴應。他恍恍惚惚地發現,本該存在於右手血肉中的攝魂珠已經不見了,魂涯根本就不知現在何處。而且,就算魂涯在這裡,就真的能幫到自己?
“幻像?”
這是陸峰心頭的唯一念頭。
他狠狠一咬舌尖,妄圖以疼痛刺激自己,讓自己醒來。可下一刻,他徹底絕望,身體與靈魂本就在承受著難以煎熬的折磨,區區這點疼痛,怎可能喚醒自己?
這難道根本就是事實?我已經陷入了必死的絕境?這力量根本就無法抗衡啊!
他心有不甘,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會突然陷入這樣的絕望之中。他眼角餘光掃到那老者身上,他蒼老面孔顯得是那樣猙獰,那樣恐怖。
“如此強大的靈魂,還是助我突破心魔,成就三魂吧。不過……可惜了一代強者。”
他輕語著,嘆息說道。可他眼中沒有半分惋惜,有的只是猙獰啊!
“嗯?”
他表情忽然一凝,有些不可思議,他盯著陸峰周身盤旋著的兩道流光。那分明是斬天與幽冥,綻放赤色與幽綠光華,將其大手阻隔,保護陸峰。甚至是爆發驚天之力,轟擊他的巨手,使其虛幻一分。
“還能見到這兩柄兵器,不過,兵魂殘缺得太過厲害,阻攔不了我。”
他狠狠發力,虛幻的大手再度凝實,對著陸峰狠狠鎮壓而去。
“誰說我兵魂已殘?嗯……原來是你!”
幽冥顫抖,發出嗡嗡之音,很低沉,撼動星河。將老者的大手再度阻隔。
“沒想到冥王之兵會選擇保護他,不過……即使是冥王也必須認真對付我,區區一柄兵器,阻攔不了我!”
恐怖的力量涌動,星河爆破,無盡星石炸開,恐怖駭人。一股強大得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瘋狂席捲而來,要鎮壓幽冥,斬天,以及陸峰。
也果然如老者所言,幽冥與斬天縱使有著滔天之力,也根本無法抗衡這股恐怖力量。幾番驚天的碰撞之後,幽冥搖曳著,失去光華,似乎還有著一聲冷哼,是幽冥兵魂發出。至於斬天,在幽冥之前就已經徹底暗淡,沒了半分力量波動。然後恐怖的力量將陸峰籠罩,要抽取其靈魂!
陸峰抖動著瞳孔,最後的希望也徹底破滅,等待他的便是絕望,深邃不見低的地獄!
“怎麼了?”
裴荒與白鳳吃驚地盯著陸峰。從一炷香以前開始,陸峰便靜默著不動,就這樣站著。看他表情木訥,眼神失去光彩,似乎一隻提線木偶。這看得裴荒與白鳳兩人發慌。究竟發生了什麼……
地裂獸也一隻叫嚷著小主人,發現了陸峰的異常,非常擔心。陸峰體內的魂涯更是焦躁不已,他大聲呼喊著,想要喚醒陸峰,可未果。他深知,陸峰遭受到了極大的劫難。他的靈魂在扭曲,在粉碎啊!
忽然,陸峰周身涌動璀璨光華,道道光束四射,甚至是深邃霧霾都被驅散了一分。一股柔和卻滂湃的力量涌動,閃耀著美麗曙光。
“是你?你怎麼做到的?”
老者眉頭狠狠一皺,盯著陸峰。此時他周身忽然環繞許多著翩然而舞的蝴蝶。美麗翅膀扇動中,將老者的力量一分分的淡化,直至徹底湮滅
。一個女孩舞動著裙襬,飄飄然如天外飛仙,降臨在陸峰身側。
“若是靈魂力量,你可以離開蒼茫位面,我便可以離開花蝶位面。”
她沒有半分嚴肅,反而是巧笑嫣然地說道。花枝招展,風情萬種,若陸峰還有哪怕一分意識,亦定然會被眼前的女子迷住。
“蝶舞!”
老者一聲爆喝,“你管得太多了!”
“哼,想你一代強者,竟做出如此骯髒之事。我都爲跟你存在於同一時代而羞愧。如是這少年在昔日的全盛狀態,你敢如此?”蝶舞捂嘴輕笑:“只怕是跑得比老鼠還快吧!”
老者面色陰沉,冷冷地盯著美若天仙的女孩,咬牙切齒:“你又覬覦他的什麼?”
“你要知道,我們能切開位面界限,迴歸玄天的最後一絲可能,便是在他身上。我怎可能坐視不理?”
她笑了笑,眼神變得冰冷起來:“順便告訴你一則消息,千惜月已經迴歸,我已經見過她了。我想,那個時代的強者,無論是寧飛還是韓瑾都會一一回歸。你現在招惹的是一個龐然大物。即使你有辦法迴歸玄天,面臨的也是無盡的追殺!”
“是嗎?他成功了?輪迴之法竟是真的存在。不過,我亦在玄天留下了一步棋,我不會畏懼他!”
他抖了抖衣袖,很是不屑地說道:“那麼,蝶舞仙子,你真要與我爲敵?”
“滾吧!你奈何不了我,你更吞噬不了他!”
她面色一寒,極爲冷漠地嬌喝。似乎,這位仙子也極爲討厭眼前此人。
老者冷哼一聲,長袖一揮,竟是轉身向著無盡蒼茫的深處走去。正如蝶舞所說,僅僅是靈魂之力的對碰,他佔不了便宜。況且,他單單是具現化了這方星河蒼茫,本身就是一種靈魂消耗。這樣耗下去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不過,他身影還未消散至蒼茫深處,背影一凝,他回過頭來,面色陰沉無比。
陸峰此時正張著茫然的眼,死死盯著那個老者,嘴脣輕輕張合吐出三個字。
“你……是誰!”
老者忽然大笑,笑得整片星河顫慄,轟鳴不斷,恐怖無比。
“蕭晨!”
他吐出兩個字,整個身影消失在了無盡蒼茫之中。而與此同時,整片星河開始扭曲,開出裂隙,若鏡子破碎,整個世界崩潰而開。
陸峰心神茫然,卻能隱隱間嗅到一分幽香,耳邊盪漾著動聽的音調:“這一世,不管你還是不是他。待到你力量足夠,幫我破開位面界限,償還今日恩情!”
恍惚之中,陸峰大汗淋漓地睜開雙眼。籠罩著他的光華漸漸散去,眼前視線再度陷入深邃的霧霾之中。他大口喘息著,面龐扭曲,似乎仍舊承受著無盡苦痛。直到很久之後,他臉上露出陽光般的笑容,不過殺意瀰漫,看得裴荒與白鳳心頭髮寒。
“蕭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