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傀魔靈
賀祥，一手攬著伶舟翩然，另一手緊握成拳，帶著無匹力量，一拳接一拳轟擊不斷。他狀若癲狂，滿目血絲，猙獰無比。鮮血至全身毛孔溢出，玷染衣物。這一瞬，他仿若一尊血色戰神，不可力敵。
四名強者，一名昏迷失去意識。一名雙臂粉碎，胸膛破開血洞，徹底失去戰力。一人隕落化作一灘肉泥。還有一人，四人中最強的一人，也已經是滿身傷勢，骨骼筋脈不知碎裂多少，搖搖曳曳卻還在堅持。
轟隆！
賀祥雙目中殺機閃過，帶著灼熱之炎的拳勁，狠狠轟擊而下，擊打在他抵擋的雙臂上。瞬間血肉橫飛，其雙臂亦破碎，成了一灘血肉。至此，賀祥以一敵四，三人重創，一人隕落。
“如果無法穿透虛空。那麼，我就一步一步走出衛國！”
賀祥雙目血紅，和著滿身鮮血，觸目駭人。他滿是譏誚地看了周復一眼，話語嘶啞地說道。
至周復拿出殘劍的那一瞬起，賀祥就知道，自己殺不了他。可是，那柄殘劍也僅僅是守護周復，並不具備攻擊性。所以，賀祥不認爲周復有能力阻止自己。
可是……
賀祥話音剛落，瞳孔猛然一收，攬著伶舟翩然猛然爆退。
轟隆！
賀祥剛剛所在之處，猛然爆炸，能量肆掠，恐怖滔天，翻轉厚實青石地板，揚起無盡沙石，顯得狂暴。而顯得模糊的視線了，賀祥看到，三道身影並肩走出，均涌動著兇悍無匹的氣息。而剛纔的爆破，便是這三人的攻擊。
“哈哈哈……”
周復猙獰大笑，雙目也透著一分猩紅，“天真！擊敗四個廢物就可張狂？”
賀祥目光中透著一分不可思議，他盯著逐漸清晰的三人，瞳孔抖動，化作了驚駭。
這三人很強，似乎已經到了聖境巔峰，半步帝星的地步。這樣的實力，即使一人，或許就可捏碎賀祥。實力境界差距太大。可賀祥震驚的不是他們恐怖的實力。
三人之中，賀祥認識兩人。居中一人，赫然便是衛國護國國師，範羽！靠右一人，便是曾與賀祥有過一戰的千乘老祖，千乘雲。而靠右之人，賀祥並不認識。
範羽與千乘雲賀祥算是極爲熟悉，十數年前有過一些交集。深知，他們的實力不可能強大到如此程度。昔日，賀祥甚至可以以一敵二，對戰二人。到如今，賀祥的實力已經是突飛猛進，而面臨二人，卻升起了無力之感。
賀祥震驚，這兩人的實力怎可能在短短十數年飛躍到如此境地。賀祥更震驚的是，這樣驕傲的二人，爲何會成爲周復的爪牙。
很快的，賀祥發現了倪端。他看到，這二人，包括自己並不認識的第三名強者，雙目中都沒有哪怕一分生氣。他們站著，就仿若雕塑，木偶一般，似受人控制。
“範叔……”
伶舟翩然大眼看著範羽，美麗容顏上全是傷心。她亦看出了倪端，知道眼前之人不再是昔日疼愛自己的範叔，亦不再是昔日父親的好友。眼前之人，只是傀儡！
“賀祥，很驚訝嗎？”
周復大笑著，手中捏著泛黃符紙，期間符文閃耀流淌，涌動著規則之力。正是這股力量，操控著範羽等三人。
“你想知道爲什麼他們的力量會突飛猛進嗎？你想知道爲什麼衛國會沒有一個武者嗎？你想知道劍橫長老所說的武者地獄嗎？哈哈哈……”
周復滿目譏誚：“因爲，衛國地牢埋葬著無數武者。被我們煉製怨念標本，種植噬魂印記，還有屍傀魔靈。聽說過嗎？”
賀祥死死盯著沒有生氣的範羽，再看向周復時，一度消散的殺意再度升騰。周復簡單的幾句話裡，賀祥已經徹底明白了暗魔的殘忍。衛國，並非沒有武者，而是被暗魔抓去，煉製成了傀儡啊！或許，不只如此。周復所說的噬魂印記以及怨念標本，賀祥更是聞所未聞。想來，也是極爲陰毒的東西。
“可是，空有力量，卻無意識的傀儡，真的可以打敗我嗎？”
賀祥冷冷一笑，滿目譏諷。虛實鏡懸浮，虛實之力涌動，將範羽等三人籠罩。賀祥手掌狠狠一捏，爆喝：“給我放逐！”
賀祥先前驚訝於三具傀儡的強大，直到此時，滿是血痕的臉上纔有了自信。他自信，沒有意識的傀儡，抵抗不了虛實鏡的放逐之力。因爲，僅僅是傀儡，那麼就不可能施展武學，更不可能釋放聖階強者標誌性的力量場域，有的僅僅是空有力量的軀殼。
若虛若幻的空間扭曲，連帶這三名傀儡都顯得虛幻，將要放逐至無盡虛無之間。可猛然的，洶涌滔天的力量至傀儡體內涌動而出，那是……力量場域！瞬間將賀祥的虛實之力粉碎。扭曲著的空間瞬間恢復如初，不起半分漣漪。
“誰告訴你，他們沒有意識的？”
周復戲謔般地盯著目露驚駭的賀祥，他森森一笑：“他們的靈魂還封印在身體裡啊。靈魂意識地掙扎，苦痛，毒怨刺激著他們的身體。所以，他們的力量會變強。通過規則符文操控，無論是力量場域還是武學都可盡數施展。”
“他們，只會比生前更強！呃，不對，不能說生前。畢竟，他們只是靈魂被禁錮，並不算死亡。”
周復依舊森冷地笑著，“那麼，堅持至今的你，還剩下多少力量呢？”
話音落下，符紙之上，血色符文涌動，規則之力肆掠，推動著三隻傀儡掠進，肆掠的能量咆哮，瘋狂攻向賀祥。
轟隆！
賀祥瞳孔抖動，千鈞一髮之際，將炎魔體催動，滔天烈焰涌動，將賀祥與伶舟翩然守護。可是，三人中的每個人都可與賀祥一戰，三人聯手的攻勢，即使是炎魔體這樣強大的防禦武學也不可能抵擋下來。賀祥踉蹌後退，嘴裡不斷溢出鮮血，胸膛已經是血肉模糊一片。而伶舟翩然在最後一刻被賀祥擋在了身後，毫髮無傷。此時，華容失色，顫抖著的纖長手臂死死抱著賀祥，美麗容顏之上梨花帶雨。
賀祥眸光顯得暗淡，如此衝擊，身體的傷勢已經嚴重到了極點。感覺，好冰冷，甚至已經沒有了半分痛覺。是啊，從最開始大戰四名聖階強者之時，賀祥便已經身負重創。可他仍能力量百倍地戰鬥。只因，心裡有一分執
念，一分不屈意志……守護伶舟翩然！這意志執念瘋狂壓榨著賀祥身體裡的每一分力量。可能，賀祥都沒有察覺，很早以前，他就已經疲憊了……
這樣的一擊，終於將賀祥的執念壓制下去。當身體的傷勢與疲憊到了極致，如何強大的意志與執念都不再存在。因爲，身體，是不會說謊的。這一擊如同一劑強烈的催化劑，點燃了賀祥的疲憊，終於使賀祥徹底油盡燈枯。
即使是這樣，賀祥仍舊站著，將伶舟翩然護在身後。冰冷的身體，後背還有那麼一抹餘溫。她將晶瑩的臉頰貼在他滿是鮮血的後背，晶瑩淚珠滲透衣衫，透過毛孔，流淌在幾乎停滯的血脈裡。讓他，感覺到還有那麼一分溫暖。
意識，開始模糊，隱隱聽到周復的殘忍之笑，三隻傀儡寸寸逼近的步伐聲，還有身後那傷心欲絕的抽泣聲。恍惚間，賀祥回憶起了之前所遇的算命老嫗。
她說：“你會死的！”
她說：“因爲，你不夠強！”
她說：“原來，武者也有嚮往凡塵之時。”
原來，武者世界是這樣殘酷。活生生的人可以變作傀儡。呵呵……還有不曾見過的怨念標本，噬魂印記。原來，折磨武者的不僅僅是那漫長的孤寂歲月，還有那險惡到沒有底線的人心。原來，弱者就只能被壓迫，強者便能爲所欲爲。一如，執權者與平民。原來，支撐武者前行的不是對力量的渴望，而是那無盡孤寂中的一絲溫暖。
賀祥輕輕挪動手臂，很艱難緩慢。直到觸碰到腰間，那死死抱著自己的細膩手掌。冰冷手心，多出一分暖軟。
原來，我向往的並非凡塵，而是那無法割捨的眷戀。原來，武者的世界也擁有著曙光，源自容納於心間之人的搏搏脈絡。原來，武者的力量是用來守護心間之人。
賀祥眸光黯淡，滿是鮮血的臉頰上有了一分溫和笑意。
“還笑得出來？”周復盯著賀祥，目光若看死人。手中符文流溢，緩步靠近賀祥的傀儡猛然掠進，滔天力量涌動，攻向已經脆弱不堪的賀祥。
伶舟翩然死死地閉上了雙眼，側頭將耳朵貼在賀祥後背，眼角淚花卻已乾涸。她臉上露出美麗笑顏，傾聽著賀祥那逐步微弱的心跳。她一臉堅定。
“你生，我生。你若隕，我亦隨！”
恍惚間，能量肆掠，空間嗚咽，地面爆破，這裡將被炸成湮粉。迎接賀祥與伶舟翩然的便是毀滅。
一開始周復並不打算一同毀滅伶舟翩然，可是，他在她眼中看到了追隨賀祥的死意。那一瞬，周復便知道即使留下伶舟翩然也沒有半分意義。他不可能屬於自己。既不屬於自己，那麼就一同毀滅。算是成全了他們兩人。
可是，周覆沒有注意到。緊閉雙目的伶舟翩然亦不可能注意到。早已經失去賀祥支撐的虛實鏡依舊懸浮於賀祥頭頂，在三具傀儡攻擊賀祥的那一瞬，虛實鏡輕輕顫慄，盪出了一抹極爲微弱卻又恍惚強悍無匹的波動，悄悄然涌動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