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醺感覺自己被愚弄,雖然廖太太是好心,但她沒有事先知會自己很是生氣,且已經(jīng)疲于應(yīng)付這種相親,于是在那裁縫上下左右打量她的時候,她對廖太太丟下一句:“我還有事你自己試穿吧。”
話音落人已經(jīng)跑出成衣鋪,不顧后面廖太太的呼喚大步飛奔,隨即一聲刺耳的汽車緊急剎車聲,洛醺抱著女兒呆呆的杵在當(dāng)街,臉都嚇白了,她和汽車已經(jīng)擦著衣服,差點被撞到。
她嚇傻了懷中若萱卻啊啊的打招呼,因為從車上下來的是施先生。
“洛小姐!”施先生奔過來把她前后的轉(zhuǎn),看她安然無恙才放心,接過她懷里的若萱又把仍舊懵懵懂懂的她拉上汽車,才問:“發(fā)生什么事,你跑什么?”
沒等洛醺回答,后面的廖太太和那位裁縫已經(jīng)追了上來,見洛醺坐在施先生的汽車上,廖太太有點懵。
施先生把若萱交給洛醺,他下了汽車,看著后面穿著圍裙的裁縫正緊盯著洛醺,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故意對廖太太道:“你給我做媒,我最近忙的都沒登門感謝,今個湊巧碰上,走吧,我請你吃飯,剛好我女兒想吃什錦魚,街口有家館子做的非常正宗。”
女兒?廖太太望著施先生手指若萱的方向,訝然道:“施先生你說洛醺的女兒是你女兒?”
施先生反問:“怎么,你自己做的媒都忘記?”
廖太太尷尬的笑笑:“沒忘沒忘,你們?nèi)コ裕医裉煲灿惺隆!彼f完拉著裁縫走了。
施先生回到車?yán)铮绰艴改樕兀胂氲溃骸俺燥堖€早著,我?guī)銈兿热ゲ铇亲!?
洛醺一直冷著臉,并非是針對施先生,而是剛剛差點被汽車撞到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來,一旦出事……她摟著懷中的女兒,擔(dān)心的是沈稼軒的這個寶貝。
她不置可否。施先生拿了主意,帶著她們母女來到頗負(fù)盛名的歲寒三友茶樓,要了包間,上了新茶和茶點,看在闊大的包間地上跑來跑去玩耍的若萱,挪了自己的椅子湊到洛醺面前,道:“要不,你搬到我家里住吧。”
洛醺眼皮一挑,顯然是對他的話有點意外。
施先生急忙解釋:“我沒有齷蹉的想法,只是覺得你在我家里。遠(yuǎn)離那些熱情且又閑著無事胡亂做媒的太太們。”
這個主意還真不錯。可是面前這個男人雖然彬彬有禮。對母女也好,洛醺也還是怕他對自己別有用心,是以搖頭:“此后無論誰給我做媒,我不會再看情面不好意思而敷衍。我直接說,我有丈夫。”
這話仿佛是對施先生說的,他尷尬的摩挲下頭發(fā),再道:“隨你。”
洛醺發(fā)現(xiàn)他表情有異,忙解釋:“我只是覺得我們才認(rèn)識并不熟悉,貿(mào)然住進(jìn)你家里不方便。”
施先生端起茶杯,淡淡一笑:“我家房間多的可以捉迷藏,怎么會不方便。”
洛醺道:“劉伶都說天地是他的房屋,屋子是他的衣褲。你未婚,我有丈夫,我們同穿一件衣褲就是不方便。”
施先生先是愣了愣,后來琢磨明白劉伶是誰,哈哈大笑:“洛小姐。你不是說你粗略識得幾個字嗎,怎么連劉伶的典故都知道?”
洛醺嗯嗯呃呃半天,才道:“好吧,我承認(rèn)我認(rèn)識很多字。”
施先生從她的氣質(zhì)中感覺她不單單是認(rèn)識很多字,她的背后應(yīng)該有很多故事,美到如此的女人怎么能沒有故事,另外從若萱的樣貌上看出,洛醺背后的那個男人定然是出類拔萃,小女娃長的不像娘,當(dāng)然像爹,假如一個男人長的如此,實在是俊朗無比,所以,洛醺拒絕再嫁也是正常。
聊了會子,洛醺忍不住問:“施先生,按理你財大氣粗,人又這么好,身邊應(yīng)該是美女如云,怎么去和我相親,居然還相了個有夫之婦。”她的語氣里滿是戲弄的味道。
施先生眼看若萱跑的急即將跌倒,離開椅子一步跨去,穩(wěn)穩(wěn)扶住,小女娃朝他咯咯一笑,喊了聲:“爹爹。”
其實她的意思,自己在家里時每次這樣跑著玩,老爹沈稼軒就前后左右的護(hù)持,睹物思人,睹人亦可思人,她是又想起老爹沈稼軒來。
不料,施先生又誤會她是在喊自己,摸摸她的小臉感慨:“我只能做你的干爹了。”
感慨完才想起回答洛醺剛剛的問話,斟酌半天道:“以后告訴你。”
洛醺笑而不語,慶幸在自己所經(jīng)歷的男人中,施先生是少有的發(fā)乎情止乎禮之人。
喝了茶,順帶把中午飯也吃了,施先生開車把洛醺母女送回家,分別之后洛醺才想起自己今天是找他還錢的,錢沒還成又宰了人間一頓,非常后悔,怕施先生誤會自己故意占他便宜。
午睡時間到,洛醺抱著女兒晃來晃去的哄,小家伙吃飽也玩累,不多時就睡著,洛醺也困,摟著女兒躺在床上,未幾也過了二道嶺。
正睡得香甜,忽然聽見街上有人高喊:“小赤佬,想殺人!”
喊話的是個女人,聲音尖利刺耳,洛醺被吵醒,第一個念頭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太厲害,用手一摸,對面沒有女兒,猛然睜開眼睛,左右的找,床上也沒女兒,她腦袋嗡的一聲,下了床趿拉上鞋,才發(fā)現(xiàn)房門竟然開著,急忙奔了出去。
突然聽見女兒哇的大哭,她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街上,發(fā)現(xiàn)一個中年女人護(hù)著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并且把女兒扯來扯去。
洛醺瘋了般沖過去一把將那中年女人推個屁股蹲,然后連忙抱起女兒。
那女人坐在地上開始罵:“你個潑婦,你閨女把我兒子都打傷了,你不管教還縱容。”
洛醺才發(fā)現(xiàn)那個小男孩額頭上正流血,而女兒手中居然把玩著一塊鋒利的瓷器碎片。
她喝問:“萱萱,是你把哥哥打傷的嗎?”
萱萱不高興的晃著腦袋:“不嘚嘚。”意思是這個小男孩才不是哥哥,哥哥是皓暄。
洛醺也跟一個還不到兩歲的孩子掰扯不明白,唯有對那女人賠禮道歉:“對不起,我剛剛不了解情況,趕緊帶孩子去看醫(yī)生吧,醫(yī)藥費我出。”
那女人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醫(yī)生自然要去看,醫(yī)藥費趕緊拿來,看完醫(yī)生我再回來跟你們算賬,我兒子不能白白受傷,哎呦差不多毀了容貌了,將來上學(xué)找工作成家都難,這筆賬我們慢慢算。”
她說完把手伸出,管洛醺要錢。
洛醺摸摸身上沒帶,急忙跑回家里去取,回來后交給那女人,對方眼皮一挑:“這么少?”
洛醺道:“也就是包扎一下,用不了兩個大洋,這里足有十塊呢。”
那女人握緊錢:“行,不夠的醫(yī)藥費我回來找你要,同在一個巷子,你跑不了。”
她說完抱著小男孩走了,洛醺也帶著女兒回家,先吃驚一貫下不了床的女兒是怎么下的床,又是怎么開的門,并且是房門街門兩道門,無論怎樣,這孩子整天惹禍再不管將來要釀成大禍。
她找來掃地的笤帚,啪的打在地上嚇唬,喝道:“以后不準(zhǔn)打架聽見沒有,再敢打架……”
話沒等說完呢,若萱哇的哭了起來,然后掉頭就跑,奔去房門,邊跑邊喊:“爹爹,爹爹,爹爹。”
到了門口就要出去,洛醺沖過去把她拎了回來,氣道:“爹爹不在這里,所以你求救也沒用,都是爹爹把你慣壞的,平時你一惹禍他不管教還哈哈大笑,今天我非把你管老實了不可。”
若萱使勁推她,繼續(xù)喊爹爹,喊完爹爹喊嘚嘚,哭得渾身顫抖。
洛醺忍著不哄她,繼續(xù)道:“告訴娘,以后不打人了。”
若萱掙脫不開她的手,哭得渾身發(fā)抖,哭得臉都變成紫色,因為她剛剛受了委屈,是那個小男孩先打她的,她不得已反擊,趁那男孩蹲在地上畫道道時,拾起地上的碎瓷片給那男孩的腦袋也畫了一道,所以她感覺娘親冤枉自己。
哭到最后,若萱哇的吐了出來,洛醺嚇得高呼:“寶貝!”
急忙撫摸女兒后心,說了一籮筐好話,逐漸的,若萱的哭聲才漸漸小了還是不停抽噎,把腦袋靠在洛醺肩頭,有氣無力的:“找爹爹。”
竟然說出了三個字,洛醺當(dāng)即淚落如雨,用清水給女兒漱口,又給女兒洗了臉,才問:“萱萱想爹爹?”
小女娃點頭:“嗯。”
洛醺再問:“娘親沒有爹爹好?”
小女娃又點頭:“嗯。”
洛醺突然后悔,當(dāng)初自己出來時不該帶著女兒,想想道:“好,娘帶你回去找爹爹。”
她真的打算帶女兒回半拉山,三個月了,這孩子不停的找爹爹,她很怕女兒因為想沈稼軒而生病,房租雖然還沒到期,也不管了,簡單收拾了包裹,抱著女兒就出了房門。
卻被幾個人堵住,為首的就是剛剛那女人,還有另外三個男人,小男孩腦袋是包扎了,但一看就不是在醫(yī)院做的處理,而是自己在家里找了塊布隨便纏住,本來也沒多大的口子。
“就是她,我兒子傷的不輕,她這是畏罪潛逃。”
那女人指著洛醺,三個男人齊齊上來,一把奪下洛醺手里的包裹,打開一看,里面不少錢,這是洛醺全部的家當(dāng),當(dāng)然不肯給,她去奪,對方把她推倒在地,然后揚(yáng)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