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道沙啞的尖叫聲從身后傳來,帶著沉沉的驚恐和慌亂。
再見了正然,謝謝你對我的照顧,只是,沒有了阿初,我真的沒有勇氣再活下去,我太痛苦了,你若是真的希望我過的好,你就讓我解脫吧!
身體懸空出去,那種感覺,不知道用什么來形容,猶如在半空中飄飄欲仙,那么的舒爽。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身體無法再墜落,撞在冰冷的墻上,扯出細密的疼痛。
我抬頭看上去,嚴正然半個身子趴在窗戶外,緊緊抓著我的手腕,見我抬頭,他憤怒的吼了起來:“夏以薇,你這個瘋子。”
“嚴正然,你放手,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你就讓我離開吧!”我就是想死而已,為什么就那么困難?難道我連死的權(quán)利都沒有?
“我不會讓你死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死,聽見了嗎?”
“正然,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你不了解我心里的痛苦,讓我這樣生不如死的活著,我寧愿一死了之,死了,我還可以陪著阿初……”
“沒有這個男人,你就活不下去嗎?夏以薇,你就那點出息是不是?把你另外一只手給我,快點。”或許是用了太大的力氣,月光下,嚴正然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是,我就這點出息,沒有了阿初,我會活不下去,正然,我真的太痛苦了,我好想去陪著阿初……”
“不要跟我廢話,快把手給我,夏以薇,你今天若是從這里掉下去了,你會后悔的。”
“我不會后悔,阿初曾經(jīng)說過,如果我死了,他也不會一個人活著,如今他死了,我自然也不會一個人活著,正然,希望我死后,你可以把我和阿初葬在一起,我一定會感激你的。”我抬起另一只手,輕輕扳著嚴正然的手指,微笑說道:“正然,認識你我很高興,雖然你嘴很壞,可你心眼是好的,下輩子,我們繼續(xù)做朋友,好嗎?”
“夏以薇……”我剛扳開嚴正然兩根手指,他又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你最近是不是胖了,怎么這么重,夏以薇,我沒力氣了,你再不配合一點,真的會掉下去摔死。”
“正然你放手,我若是想死,我有千百種可能,你阻止不了的。”早已不會疼痛的心,這一瞬間突然劇痛起來,如鋒利的刀刃割在心臟最柔軟的地方:“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痛苦,我一閉上眼睛,腦子里全是我親手開槍打死阿初的那一幕,我一睡覺,我就不停的做夢,夢里全是阿初,曾經(jīng)的甜言蜜語,曾經(jīng)的海誓山盟,一遍一遍在我腦子里循環(huán)播放,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正然你不知道,你永遠都感受不到那種痛苦……”
“阿初沒有死。”嚴正然打斷我的話。
我渾身一顫,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說什么?阿初沒有死?他是說阿初沒有死嗎?
我有沒有聽錯?是不是因為我太想阿初而出現(xiàn)的幻聽?
如果阿初沒有死,他之前為什么不告訴我?
“夏以薇,我真的沒力氣了,你配合一點啊!”
“你剛才說什么?”
“阿初沒有死,他沒有死,聽清楚了嗎?”
“阿初沒有死,他真的沒有死嗎?嚴正然你沒有騙我?”是真的嗎?阿初真的沒有死嗎?會不會是嚴正然為了救我故意編造的?
“如果我騙你,你以后再自殺也不遲。”
“太好了,阿初沒有死,太好了……”
“夏以薇你別亂動,你掉在半空中的你知不知道,再亂動我就放手了……”
“不要!”我急忙抓住他的手,這一刻,我不想死了,我要活著,我要活著去見阿初,他看到我一定會很高興。
可是,我掉在這里這么久,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怎么辦?
我緊緊抓著嚴正然的手,生怕一不小心滑了下去:“嚴正然,你快拉我上去,你要是敢放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嚴正然輕蔑的哼了一聲:“現(xiàn)在不想死了?”
“不死了,我現(xiàn)在要活著,嚴正然,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你再不把我拉上去,我跟你絕交。”
“夏以薇,你簡直就是個逗逼,我現(xiàn)在拉你,你配合一點,努力往上爬。”
“好……不行啊,墻是滑的,我沒辦法爬。”
“自己想辦法,不然我放手了。”
“喂……嚴正然,你別放手,你敢讓我掉下去,阿初一定扒了你的皮……”
“你夠了沒有,不知道說話要費力氣嗎?蠢貨。”
“……”他自己不是也在說嗎?
嚴正然握住我的手腕,慢慢的移向我的胳膊,費勁了全身力氣,我的手終于搭上了窗臺,嚴正然半蹲在窗臺上,摟住我的腰身硬是把我拉了起來。
窗臺本就小,不可能容得下我們兩個人,我不能往后仰,只好往前撲,可我忘了,嚴正然剛才拉我時已經(jīng)磨滅了所有力氣,我這樣一撲,他身體無力的往后揚去,于是……
耳邊響起一道慘叫聲,我趴在一個柔軟的肉墊上,好舒服。
“夏以薇,你上癮了是不是?”好虛弱的聲音。
“哦……”我慌忙坐起身,伸手把嚴正然扶了起來,看著他一幅虛脫的樣子,我覺得好喜感,莫名其妙的想笑,可我努力忍住:“不好意思啊,你沒事吧?”
“死不了。”
我咬了咬唇,不敢再說什么,從地上站了起來,拿過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水:“你喝點水吧!”
嚴正然沒有說話,也沒有接,我以為他不想喝,正要拿走,他又說道:“喂我。”
“啊?”
“啊什么啊?我要喝水,喂我,我現(xiàn)在是病人,手腳不能動,還杵在那里做什么嗎?想渴死我嗎?”嚴正然朝我大聲吼叫。
我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也不敢說什么,只好蹲下身把水喂給他喝,就看在他剛才救我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計較吧!
喝完水,我扶著他坐到床上,擔心問道:“你怎么樣?有沒有傷到哪里?我叫醫(yī)生來給你看看。”
嚴正然板著臉打量了我?guī)籽郏话炎テ鹞业氖郑骸霸摽吹氖悄阕约海殖鲅恕!?
“沒事,重新包扎一下就好了。”
“在這兒等著。”嚴正然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轉(zhuǎn)身走了出去,片刻過后又回來了,拿來藥水和紗布,幫我重新包扎了手腕。
“你沒事吧?”剛才從窗臺上摔到地上,真的沒事?
“我沒事。”
“那就好,我們回家吧。”
“……”
“我又沒什么事,總不能一直住在醫(yī)院吧,而且,我不喜歡在醫(yī)院里呆著。”
“你一直問我有沒有事,我還以為你關(guān)心我,結(jié)果……夏以薇,你真夠白眼狼的。”嚴正然很生氣,起身走到窗臺前望著窗外,留個我一抹孤獨的背影。
我走到他身邊,與他并排站著:“我沒有不關(guān)心你的意思,只是,我現(xiàn)在特別想見到阿初,我腦子里全是與他見面的場景,正然,你不會那么小氣吧,跟我計較這個?”
嚴正然轉(zhuǎn)頭瞪著我,我抬手挽住他的胳膊:“嚴先生,嚴大哥,你就行行好,送我回去吧!”
“你急什么啊,你現(xiàn)在回去也見不到阿初,這么晚了,他們都休息了。”
“我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天才有精神見阿初,走了走了,我的好大哥。”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我拉著他就往外走,邊走邊說:“阿初現(xiàn)在住在哪里?他的傷怎么樣了?他過的好不好?有沒有想我?還有……算了,你還是不要告訴我了,給我留點瞎想吧!”
“……”嚴正然對我很無語,一直被我拉著走。
夏以初沒有死,此刻的我,就像死而復生,難以用文字來形容我的心情,也形容不出來。
我感受了失去夏以初的那種痛苦,在余下的人生里,我再也不會讓自己失去他,再也不會了!
哪怕是舊戲重演,我必先打死我自己。
回到家,我摸了摸可憐的小肚子,轉(zhuǎn)過身去看著嚴正然:“嚴正然。”
“干嘛?”
“我餓了。”
“……”
“我上樓去洗個澡,一會兒下來……吃。”不等他在說什么,我興高采烈的往樓上跑去。
回到房間,我拿過衣服就進了浴室。
現(xiàn)在我什么都不想去猜測,只想好好洗個澡,好好吃頓好,好好睡一覺,然后去見夏以初。
雖然我不知道嚴正然之前為什么不告訴我夏以初還活著,可我也不想問,他們這樣做一定有他們的道理,我尊重他們所做的任何決定。
洗完澡下樓,嚴正然已經(jīng)做好了飯,吃過之后,我們一起上了樓。
我安排了嚴正然睡客房,正準備回房間,走了幾步都回身走到嚴正然面前,看著他說道:“你不許通風報信,我想給阿初一個驚喜。”
“薇薇……”
“給我。”我朝他伸出手。
“什么?”
“手機啊,避免你通風報信,所以我要沒收你的手機,快拿來。”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我在他身上胡亂的摸了起來。
“喂……夏以薇,你摸哪兒呢?你別亂摸啊,吃我豆腐是不是?”
“誰吃你豆腐。”從他褲子口袋拿出手機,我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你全身上下,哪一點值得我吃豆腐?”
“……”
“好了,我回房睡覺咯,晚安。”我轉(zhuǎn)身往房間走去,走了幾步回頭說道:“對了,明天早上記得起床做早餐。”
“夏以薇,我不是你家男傭。”
我關(guān)上門,任由嚴正然在外面吵鬧。
躺在床上,因為心情好,很快就睡著了。
早上醒來,我在衣柜里找了一圈,不知道穿哪一件衣服合適,雖說和夏以初見面很平凡,可不知道為什么,我莫名其妙的有些緊張,也有些激動,就像小娘子第一次見公婆。
猶豫了一陣,我選了一件紅色衣服換上,在鏡子前照了一下,總覺得有些別扭,卻看不出來哪里有問題。
我想了想,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嚴正然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抽煙,見我出來,他擰了擰眉。
“嚴先生,你看我穿這件衣服怎么樣?”
“穿那么艷麗做什么?你以為你是去走t臺嗎?”嚴正然毫不猶豫的否認了。
“我覺得還好啊……”
“趕緊換一件。”
“哦……”吃炸彈了嗎,一大早火藥味那么大。
回到房間,我換上一件白色衣服,走到客廳看著嚴正然:“這件呢?”
嚴正然手中的煙不知何時滅掉了,看了我?guī)籽圯p微點頭,起身走到我身邊:“你就適合穿白色衣服。”
“是嗎?”我低頭看了看著裝,邊走邊笑:“我也覺得自己美美噠。”
“夏以薇,你今天早上沒吃藥嗎?”身后傳來嚴正然的嘲笑聲。
嚴正然說夏以初現(xiàn)在和楚皓天住在一起,吃過早飯,我們就開車過去了。
一路上,我握著衣袖的手就沒有放開過,有高興,有激動,有感慨,當然也有害怕。
并非我不相信嚴正然,我只是害怕一切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好,畢竟,我沒有從嚴正然那里打聽夏以初的任何消息,夏以初現(xiàn)在的樣子都是我幻想出來的,如果沒有幻想的那么好,難免會失望。
車子停到一棟別墅前,我解開安全帶迫不及待就下了車,按響門鈴,開門的是楚皓天,見到我,他眼瞳一瞪,眸子里全是濃濃的詫異。
“皓天。”我笑著打招呼。
“薇薇,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阿初。”
楚皓天把目光落到嚴正然身上,明顯已帶了幾分生氣。
我顧不上他是否生氣,推開他走進屋,屋子里空蕩蕩一片,我轉(zhuǎn)身看著兩個人,楚皓天正拎著嚴正然胸口的衣服,見我看著他兩,楚皓天急忙放了手。
雖然不理解他為什么是這個反應(yīng),可我也沒問,微微笑了笑:“阿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