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機司機要去水泥商那里去,和陳原野去的地方不在一個方向,就在鎮子的街口,陳原野謝過這司機大叔,拿著保溫壺朝著鎮醫院跑去。
這個鎮子名為游仙,井字形,而鎮醫院就在鎮子的東南角,也在主干道上,鎮醫院對面就是客運站,人流量很多。
鎮子上有著一個小市場,絕大多數是山里人來販賣一些野味或者是雞鴨魚什么的,因為市場太小,所以許多小販都是將自己小攤擺在街道兩旁,只需要一個編織袋墊在地面上,然后將貨物拜訪在編織袋上,接著就拿著小馬扎坐著,等待客人來購買。
現在已經下午六點過了,陳原野通過菜市場,來到鎮醫院的住院部,鎮醫院其實很小,只有五層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雖然醫學設備有些老舊,卻也勉強能用,而中醫也是鎮醫院的一大特色。
醫院里充斥著不是福爾馬林、消毒水的味道,而是濃濃的中藥味兒。
陳原野來到他父親的病房,看著把病床搖起來的,正在看著電視的陳平聲,還有在一旁坐著,一臉憔悴的母親汪月蓉,開口道:“爸,媽,我把家里的一只母雞殺了,在后山逮了一條烏蛇,燉了湯,你們多吃點兒,補一補。”
“媽,今晚你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來守著。”陳原野看著眼睛里全是血絲,頭發有些凌亂的母親,有些心疼的說道。
鎮醫院的病房有些逼仄,只有三個床位,味道很是難聞,頭頂上只有個老式的吊扇有氣無力的轉動著,陳原野將窗戶打開,拿著碗去用開水燙了,然后把保溫壺里的肉湯給他的爸媽倒了兩大碗。
撲鼻的香氣還有濃濃的參香,讓另外兩個病床上的病人有些羨慕,而床上的陳平聲,因為失血過多,顯得有些虛弱和疲憊,那滄桑的臉上有些蒼白,看著曾經那健壯好似老牛般的父親,變成如今的模樣,陳原野使勁兒攥著拳頭,心里有些悲痛,但是,更多的是對那些盜獵者的仇恨。
“老子一定要讓那些偷獵的雜碎付出代價。”陳原野在心中發誓,仿若有著一頭野獸在咆哮。
“爸,你要多吃點兒,我在里面放了人參。”
“這人參?”
陳平聲有些詫異的看著碗里的參須,接著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有些疑惑,這么濃郁的參香,不是一般人參能有的。
“兒子,這是山上挖到的?”汪月蓉看著陳原野,眼眶一紅,有些說不出話來,她知道,想要采到人參,需要到大荒嶺深處,而在大荒嶺失蹤的人,這些年卻有不少,不止大荒村兒的,還有其他村子的。
“快吃吧,不就是人參么,到時候我們自己種,想吃多少吃多少!”陳原野笑著說道,安慰自己的父母,可不敢說昨晚差點兒掛了的事情。
“老陳啊,你們家娃兒孝順啊。”
“是哦,現在人參可不好找,老貴老貴的,小伙子,你找的是幾年份的哦,二十年份的,那就要值幾萬塊!”
聽到另外兩張病床上的人用羨慕的語氣說著,陳原野卻是知道財不外露這個道理,法律專業的他,不知道看過多少案例,對人性極為了解。
于是,這家伙憨厚的笑了,一臉的羞澀道:“就是一根小指頭大小的野山參,全都燉上了,只有五六年的樣子。”
接著,陳原野給父母使了個眼色,這兩口子不是啥笨人,敷衍兩句,開始吃了起來。
雞肉的骨頭已經被陳原野取了,蛇骨和魚的脊骨差不多,也被陳原野抽了,兩口子喝了一口湯之后,眼前一亮,沒想到這聞起來不僅香,吃起來味道也是鮮美醇厚,兩人將碗里的肉和湯吃得一點兒不剩,直打飽嗝。
陳原野可是知道那空間里泉水的作用,不禁能夠治療傷勢,更是能夠增強體質,稱之為靈泉也不為過,而且,會將體內的毒素排出來。
于是,陳原野開口說道:“爸媽,這湯里面我用了一些中藥,有排毒的效果,等會肚子疼是正常反應,還有,等會最好是去洗個澡。”
這可是他昨天的親身體會,那身體雜質被排出來時的感覺,簡直不要太酸爽。
“你爸的傷口沾不得水啊。”汪月蓉話沒說完,突然臉色一變,猛地捂上肚子,接著便聽到一陣咕咕的響聲,然后急匆匆的拿著衛生紙就朝著廁所跑去。
“爸,我扶你。”陳原野輕輕的將自己老爸扶了起來,帶著肚子咕咕直叫的陳平聲走出病房,而病房里的人這時候有些不解的看著陳原野他們的背影。
當陳平聲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眼神有些奇怪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他大腿上的傷口,已經沒有之前那種痛苦的感覺,此刻已經變成了麻癢,這是傷口正在愈合的表現,雖然他讀書少,但是他卻知道,這有些不正常。
“爸,明天就出院吧,這可是用了百年野山參,救命用的。”陳原野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更重要的是,不用在醫院里白費錢了,有了靈泉療傷,比啥都快。
杵著拐杖,陳平聲沉默不語,這時候的他感覺到渾身暖洋洋的,已經沒有了那虛弱無力的感覺,而且,他考慮的是,在醫院住一天就是兩百多塊錢,少住一天就多節省一點兒。
“百年野山參,現在已經很少見了,應該賣了把錢還給大家,誰的錢都不容易。”陳平聲的話語,卻差點兒讓陳原野的眼淚掉了下來。
“爸,放心吧,現在市場上野山參很少,就是缺了一截,也會有人搶著要。”
“我們大學同學有路子,不會讓我吃虧的,我明天就去把野山參賣了,以后我們就不缺錢了。”
陳原野用話安慰著自己的父親,把陳平聲扶到病床上,想到同學們還有宿舍里的幾個兄弟們,心里有些發堵。
拿出兜里的手機,陳原野看著漆黑的屏幕,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
借用了病房里一個中年漢子的充電器,陳原野插上充電頭子,然后陪著自己老爸看著電視,而他老媽這時候也沖了個澡回來,不然身上的味道太臭了,這時候的她和那疲憊而萎靡的模樣截然不同,顯得精神奕奕。
第二天大早,將充滿電的手機打開,提示音不停的響起,有的是信息,有的是未接電話,大部分都是宿舍里兄弟們打來的,還有的是一些關系較好的同學。
因為,陳原野匆忙離開的那天,正是全班準備吃散伙飯的時候。
看著短消息還有QQ群里發來的那些關切的話語和詢問,陳原野心中有著暖流涌動,眼眶不禁有些泛紅。
寢室里的其余五個家伙都打了電話,不僅發了短信,還在QQ上留言詢問,急切的想知道他發生了什么事情,QQ群里的同學們也在猜測是不是陳原野出了什么事情。
拿著電話,陳原野首先給寢室里的老大打了個電話,剛剛響了一下,對方就把電話接通了。
老大是東北人兒,叫做張承憲,陳原野還沒準備開口,對方就噼里啪啦的說了起來:“老三,你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兒了,臥槽,一聲不吭就甩下兄弟們跑了,狗日的太不仗義了,快快交代。”
“癟犢子,我們還以為你丫掛了呢,打電話無法接通,發訊息你不回,把我們漂亮的班長氣得哭了起來,你丫完蛋咯。”這聲音有些沙啞,是宿舍里的老二歐陽石。
陳原野眼前恍惚出現一個曼妙的身影,卻強行的甩了甩腦袋,把那份旖旎丟開,苦笑著說道:“老大,我給兄弟們說聲對不起了,家里出了點事兒,我爸在山里被偷獵的雜碎用槍打了,走的時候有些心慌,回到家里我又進了山,這時候還在鎮里的醫院,手機昨晚我才發現沒有電了,這不是,剛充了電就打回來了么?”
“叔叔沒事兒吧?”
“沒事兒了,運氣好,是貫穿傷,休養一陣就好了。”
“記得在群里說一下,班長真的哭啦,唉,這事兒簡直,你還是親自打電話說一下吧。”
“嗯,好的,我先去給我爸辦出院手續,群里聊。”
“好,你先把叔叔照顧好了,替我們給叔叔阿姨問好啊,老三,你搞錘子的,以后我們再見也不知道是啥時候了。”張承憲有些語氣低沉的掛斷電話。
陳原野一時間也有些悵然,大家都是天南海北的人,湊在一起可謂是緣分,如今各自分別,再見不知何時,情緒不禁有些低落了下來。
辦完出院手續,陳原野把父親背上,和提著編織袋的母親朝著鎮子外走去。
剛剛走到鎮子外面,突突的柴油機聲音由遠及近來,然后陳原野就聽到一個聲音:“小伙子,你們這是要回大荒村?”
陳原野回頭一瞅,竟然是昨天遇到的拖拉機,不禁咧嘴笑道:“哎呀,是沈老叔你啊,是哦,我爸出院了,回村里去。”
“上來上來,我搭你們一截兒,我說老兄弟,你家這小伙子要得哦,我屋頭那娃兒,天天就曉得耍,二十幾歲的人了,還要我出面幫他找事做。”司機大叔姓沈,是柏河村沈家壩那兒的人,而柏河村的條件,卻比大荒村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至少有一條大路可以直通村里。
“謝謝老叔啊。”陳原野笑瞇瞇的謝道,俊朗的臉蛋很是討喜。
有了拖拉機幫忙,省了不少時間,中午十二點左右陳原野他們就回到了大荒村的家里。
一時間,不少人都來到了陳原野家里,不是提著雞蛋,就是拿著一些蔬菜來看望陳平聲,而陳原野最為感激的陸叔還有周老爺子也趕了過來,先是關心了陳平聲的傷勢,知道沒啥大問題了,然后就開始轉移了談話的對象。
“原野也回來了,娃兒真孝順。”
“原野今年畢業了吧,是不是分配到法院哦。”
“沒有,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現在不包分配!”
“噢,可惜了啊。”
“原野這娃從小就懂事,成績又好,我就說這娃以后有出息,這不,大學都畢業了。”
“就是啊,還是重點大學的,嘖嘖,我們村兒第一個大學生喲。”
陳原野聽著屋子里那七嘴八舌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