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詩雨把關于甘甜甜的一切資料收集好之后,就回上海了。按照冷飛的要求,他必須在半年以內,完成飛越集團企業形象代言人的計劃。這對姬詩雨來說,真的很頭痛。但他知道,冷飛已經豁出血本來做這件事了,自己就是累死也得把這件事做好。何況,冷飛已經對他說了,錢不是問題。
而更讓姬詩雨心動的是,喝酒的時候,冷飛對他的出版社很關心,似乎有點小心思。
冷飛悄悄地問他:“你的出版社如今效益好不好?”
“湊合吧,不死不活的,沒啥大起色?!奔г娪旰茈S意地說道。
“那你就沒想想辦法,讓你的出版社多賺點?”
“多賺點?老弟,你當是這擺攤吆喝呢?這里的學問大了去啦!出版這個行業是很特殊的一個行業,受制約的地方也很多,不是你想出什么書就能出什么書的。你就說那書號吧,都得審批,否則,你就是非法的。就你這本書吧,我得去跟別人求情,用人家的書號出,或者給人家錢,或者我有書號了再還給人家。反正,都是人情,早晚得還。就這宣傳策劃,還是我托關系走人情弄來的經營許可,搞點副業,否則,我都快支撐不住了?!?
“那你想過沒想過,把這出版社換一個經營方式呢?”
“啥,換一個經營方式?怎么個換法?我還真沒想過?!?
“你呀,啥都好,就是腦子不開竅。你的企業不好賺錢,你守著它也是干沒轍,眼看著它一天天衰敗下去。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得了病,沒錢治,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天天病情惡化,死去。你愿意這樣嗎?”
“我當然不愿意。誰愿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東西在逐漸地衰敗消失呢?何況,這出版社可是我多年來的希望和精神支撐??!”
姬詩雨越說心里越感到傷感,說話的聲音都低沉了。看來,他的出版社境況的確有些不妙。雖然現在還能撐幾天,可姬詩雨心里明白,出版社再這樣繼續下去,早晚都得關門失業??伤币矝]用,沒有足夠的業務可做,工人的工資都難以按時發放,更別說什么獎金福利待遇的事了,想都不敢想。
“老姬,我給你出個主意,你把你的出版社跟別人合作,或者掛靠一個好企業,這不就行了嘛!”
“你說得好聽。那是隨便掛靠的嗎?人家好好的一個企業,誰愿意收你這樣一個快要黃攤子的出版社?哪個老板這么大頭???就是你冷飛,你愿意嗎?”
“我?老姬,我不懂行啊,你們那個行業里的貓膩我整不了,再說,我的文化素質適應不了你們文化人的圈子。不敢想。”
“這不就結了嘛,連你冷飛這樣仗義的人都不敢,還有啥樣的企業敢呢?所以啊,我還是等著自消自滅吧!”姬詩雨悶悶地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冷飛,我敢這樣說,如果我要是能有足夠的錢,足夠的投資,我肯定能讓出版社賺錢?!?
“行了吧,老姬,別喝點酒又把你的激情給點燃了。我記得你給我出那本書的時候,你不是很牛氣沖天,志氣昂揚的嗎?怎么,這才幾個歲月,就把你那飽滿的胸懷給磨沒了?”冷飛無不揶揄地對姬詩雨說。
“行了吧,你也不看看現在是啥年代?過去人們常說‘三年河東三年河西’,現在呢?‘三天河東三天河西’。時代不同了,歲月的腳步也快了,你說說你那時是什么樣子,你再看看現在的你又是啥樣子?你現在是日新月異,與時俱進;我呢,是如日落西天,朝不保夕?!?
姬詩雨感慨得就差沒掉眼淚了。歲月無情,他似乎感到自己已經有些精疲力竭了。
“那,你老姬想改變一下嗎?”冷飛笑嘻嘻地問他。
“當然,傻子才不想改變呢!”姬詩雨的話一點都不參假,他的確想改變,可又能怎樣改變呢?他習慣了舞文弄墨,讓他干別的,還真干不來。
“那你現在就好好地先把我這個活兒干完干好,怎么樣?”冷飛拍了拍姬詩雨的肩頭,一語雙關地說道。
“哎,冷大董事長,你說這話什么意思?”姬詩雨滿頭霧水似的問冷飛,他的心里充滿了疑問,冷飛這小子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他……
“喝酒喝酒,咱們今天就是喝酒。老姬,咱們已經好長時間沒在一起喝酒了,今天可要不醉不歸了?!?
“冷飛,我知道你的酒量,我十個也抵不住你一個,不過,今天我高興,喝!”他對那個策劃師小李子說:“小李子,你也別看呆,也得敬敬咱們這冷大董事長,沒準,哪天他一高興,就成了咱們的董事長,到時,小李子,你可就沒機會再跟他在一起喝酒了。”
小李子一聽姬詩雨點了他的名,趕緊端起酒杯說:“冷董事長,咱們初次在一起喝酒,我敬你一杯,將來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您盡管吩咐。”
冷飛笑著對小李子說:“小李子,你別聽老姬瞎說,他那張嘴沒把門的,啥糞他都能噴出來。來,咱們不管他,喝一杯?!?
冷飛和小李子把酒干了。姬詩雨不干了,說:“冷飛,你不夠意思,你們倆喝酒,不帶我,是不是對我有意見了?”他說話時,舌頭都有點硬了,顯然,幾杯酒落肚,姬詩雨已經不勝酒力了。
“老姬呀,你沒喝多吧?”冷飛問姬詩雨。
“沒,沒有。你說我能喝多嗎?咱們還沒喝盡興呢!”就一多,姬詩雨的話顯然就多了起來。
“冷飛,你這個人我佩服,從一個窮小子拼到現在這個樣子,真是了不得。你比那唐平善強一百倍,一千倍,我不服他!真的,不服他!他不就是有他那個摳門的老爸給打下的江山,他能守住都不錯了。瞧他那個得瑟樣,還到處養小姘,把錢都扔在女人身上了。你就說那個劉蓮吧,跟著他真是可惜了,還對他那樣一心一意的,我看他唐平善的良心就是讓狗給吃了……”
姬詩雨哪里知道劉蓮和甘甜甜的關系,又哪里知道冷飛和劉蓮的感情?他的話一出口,就讓冷飛大吃一驚,甘甜甜就在場,這樣的話怎能當著甘甜甜的面說呢?可是,姬詩雨話已經說出來了,攔也攔不住了。冷飛心里真的是直叫苦。他偷偷地看了看甘甜甜。
甘甜甜的表情很平靜,似乎根本就沒在意。冷飛暗暗感到驚訝,姬詩雨這小子還真行,就這么幾天工夫,請來的禮儀師就把平時粗粗拉拉大大咧咧的甘甜甜培訓成這樣文雅冷靜,這要是在往常,甘甜甜早就坐不住,大罵唐平善了。
可冷飛又哪里知道,甘甜甜早就知道唐平善是個什么人了,而且,她們姐妹幾個早就知道唐平善在海南有個家,他經常以各種借口到海南來,這是她們誰都知道的秘密,所以,對于姬詩雨說的話,她早就無所謂了。倒是覺得,原來唐平善的朋友們對他的所作所為也是很不齒的,心里不免感到很安慰,覺得天下人的眼睛還是很清明公平的。
冷飛端起酒杯對激動的姬詩雨說:“老姬,你是不是喝多了,唐平善這個人很不錯的,咱不能信口亂說。來,咱們先不說了,喝酒!”
可姬詩雨已經被酒精刺激得興奮異常了,話匣子一打開,想收都收不住了:“冷大董事長,我知道你是個重感情的人,又很仗義,不想在人背后嚼舌子,可我這不是嚼舌子,我是在說公平的話,講公平的道理。就說你冷飛吧,你對甘甜甜也太仗義了,一般人做不到。”
冷飛一聽這姬詩雨又把話扯到他和甘甜甜身上來了,不知道他又會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趕緊截住他的話說:“老姬,老姬,咱們喝酒,咱們喝酒好嗎?喝完酒,你再說,好不?”他極力想阻止姬詩雨說下去。可沒用,姬詩雨已經是話不吐不快了。
“就拿讓甜甜做形象代言人這件事說吧,人家哪個企業選人不對準那些明星大腕的,出多少錢都肯,可咱們冷大董事長做事就是與眾不同,非讓甘甜甜來做。你們知道這是為啥嗎?那還不是為了甘甜甜,是被甘甜甜的身世所打動,是為了讓甘甜甜能夠揚眉吐氣地做人,他就是要讓世人看看,歷盡苦難的人就是要有好報,這個世界就是要讓好人幸福。甘甜甜,恕我說句讓你不愛聽的話,冷飛這樣做,就是為了讓你活得幸福快樂,讓你感到這個世界上不僅有那些道德淪喪的人,還有很多關心愛護你的人。冷飛,你是條漢子,你值得天下的女人愛你!我打心眼里服你!來,為了愛,為了好人,咱們干杯!”
也不管別人怎么樣,姬詩雨端起酒杯,一仰脖,就干掉了。人也隨之趴在桌子上,他實在支撐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小李子一看姬詩雨這個樣子,趕緊跟冷飛和甘甜甜打個招呼,說:“冷董事長,甘小姐,我們都喝好吃好了,你們慢慢用,我把姬經理扶到我們的房間去休息了,我也不陪你們了!”
冷飛和甘甜甜急忙說:“別客氣,你扶著他去休息吧,我們也吃好了,這就先回去。麻煩你好好照顧照顧他。”
小李子扶著姬詩雨上樓去休息了,冷飛和甘甜甜結完帳,開上車,回到甘甜甜家里。
一進門,甘甜甜就把挎包扔在沙發上,抱著冷飛就哭了起來。
“怎么啦,甜姐?你哭啥?”
“弟,你不值得為我這樣做,不值得呀!”甘甜甜哭著說。
冷飛笑了,拍著甘甜甜的肩頭說:“你別聽姬詩雨那家伙瞎說,他酒喝多了,盡瞎猜。那是他在你面前捧著我說話,是在討好我,你別聽他瞎說。我就是認為你做我們企業的形象代言人合適,那些明星大腕緋聞太多,我看不慣,所以,咱不用她們,那廣告做出來,可能更能打動人呢!”
冷飛不說還好,一說倒是把甘甜甜說得大哭起來,弄得冷飛更是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了。
“哎,我說甜姐,你這究竟是怎么啦?我說的不對嗎?可也不至于讓你這么傷心吧!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里都酸酸的?!?
冷飛什么都不怕,就怕女人掉眼淚。甘甜甜這一哭,可讓他六神無主了?;琶χ?,他抱住了甘甜甜,吻著她說:“甜姐,我這樣做,的確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你,可不像姬詩雨說的那樣高尚,那樣令人感動。我除了想找一個適合我們飛越集團形象的人,更希望能為這個社會做點什么。能做點什么呢?其實在認識你之前,我也沒有想得過多,也沒有覺得這個企業形象代理人有多么重要??墒?,一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的過去,想起了我從一無所有到億萬身價這一路走來的艱辛,而你一生的遭遇,讓我覺得你最能代表我們飛越集團的形象了。所以,不是我單純的為了你,才讓你做我們飛越集團的形象代理人的。我還是有私心的,甚至還有些不純潔,就是想哄你開心,想為你對我的癡情做一個回報……這回,你該知道我這個人私心還是很大的吧?你不該為我的舉動太感動了吧?”
可是,冷飛越是這樣說,甘甜甜哭得越厲害了。冷飛真是不知所措了,甘甜甜這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