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赫海說“沒白應付一場”的興奮，蒲陽以為他說的就是白晶和丹藥，這是讓他有點欣慰的事。畢竟赫海跟他的關系，和秦瑤是不一樣的，直接的饋贈，必須要講究好度，太多了反而不好，但像這樣的狀況，把爭取到的利益給他們，就是順手幫忙，比直接饋贈要好一點。就好像直接的給錢，和參加活動贏得的獎品給人一樣。

可現在聽著這意思，讓赫海最為激動的，卻是這看起來不大起眼、價值也最多和一顆白晶差不多的珍珠？

“珍寶？”

“沒錯！珍寶！”赫海讓自己平靜了一下，“你應該能想到，這是我們海族的東西。海沙門當初擊殺的那個巨蚌，正是我們的一個前輩，和之前被捕殺的海龜一樣，都是修煉到了渡第一次雷劫的程度，結果是奄奄一息……”

說到這里，赫海的情緒有名低落了起來，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的說下去。

他們這些生活在近海的水妖們，雖然有著各種各樣的難處，但千百年來，也還是會有一些有毅力的修行到很高的程度。像小白那樣能贏了第一次天劫的，每幾百年也會有那么一次。但因為缺乏丹藥以及其他的各種資源，在經驗等方面也是靠著口口相傳的寥寥無幾，所以結果都不太好。

他們一般有兩個結果，一個就是直接扛不過天雷被擊殺，另外一個就是勉強扛過了天雷，但也是奄奄一息的程度，回來只是留下點遺言就差不多了。而天雷之威，讓一般的妖族根本不敢靠近，這讓渡劫的時候，都離開族群單獨去扛，這也造成了事后無法及時的援助。偶有能支撐到回去的前輩，會把經驗傳承，如果妖丹沒有碎裂，也會傳給后人。

那個老海龜，就是最近一次能達到這程度的，結果是扛過去了，沒想到雷雨臺風天，也有漁民出海、或是剛好歸來，在赫海他們尋找到之前，已經把奄奄一息大海龜捕了回去，然后馬上就送走了。那一系列的操作，等赫海找到的時候，已經成為了“大補龜湯”。內丹估計也已經碎裂了，最后他們能找到的就是還沒有處理的龜殼。

這已經不僅僅是開啟了靈智的妖，更是百年也未必能有一次的海族大能者，所以他們才會那么的憤怒，對喬本發一家出手報仇了。但也算是有所克制，并沒有從漁民到餐館廚師等整個過程經手的人都報復，只是想要給那海鮮老板來一次惡報警世。

剛才章臨海說他們海沙門前輩捕獲的那個巨蚌，就是上一個達到渡劫水平的大妖。時間具體是多久，便是赫海也說不清楚。他們在海中生活的時候，是不會按照人類的方式來紀年的。但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小妖，現在已經成為了海族水妖的領袖了。

這個巨蚌當初也是扛過了天雷，在他們海族找到之前，已經被海沙門的人搶先了。當時海沙門主力還是在山區，只是想要開拓海疆，來的也是精銳。發現有妖族渡劫，他們都是冒著風險自己駕船靠近，所以及時的捕獲了奄奄一息的巨蚌。

當時巨蚌難逃一死，直接被海沙門的擊殺了，他們的目標就是巨蚌的妖丹。可惜破開蚌殼之后，并沒有在其中發現妖丹。當時海沙門也以為是在對抗天雷時被震碎化去，那應該會有一部分效果滲透到了肉里面。所以他們把巨蚌帶走了，吃了里面的妖肉，留下了殼，里面發現的許多珍珠也一并收了。

事實上渡劫大妖的肉，同樣是給了他們大補，當時那一批海沙門的都獲益匪淺，也正是因此，讓他們成長得很快。這比山中更大的收獲，讓他們不想再回去，等到門中老一輩逝世之后，海沙門便搬移到了沿海。

當時在蚌殼里面發現了大量的珍珠，這些經過出售之后，幫助海沙門開拓分部累積了一些世俗的資金，而其中也有一些分給了大家。

章臨海現在得到的這顆，已經輾轉幾手了，之前掌門當成獎勵給了他。在大家看來，除了有這一段歷史之外，也就是一顆比較好的珍珠而已。價值可能會是在十萬以上，再留久一點或許能更值錢。除此之外，并沒有特別的地方了。

除了海沙門的一些受到影響的舊事不清楚之外，赫海基本上講述了這些過往，然后嘆道：“用人類的話來說，我們是吃在沒文化的虧了，所以我要上岸，帶著大家在陸地發展，學習人類的文化，盡可能多種多樣的學習，也記錄我們自己的傳承。這個過程現在幾十年過去了，但也不過是一個雛形，真正要出效果，可能要幾百年，不用在我身上看到成效，不用我們這一代，只要下一代，未來后代能獲益，我的歷史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

聽著赫海的話，前面開車的箢箕目光有點濕潤，難掩崇敬之色。她愛赫海，不僅僅因為他是首領，更因為他是非常有理想有報復，這些是強大的力量比不上的。

蒲陽點了點頭，不予置評。從赫海的角度，他真的是一個人物。所以對他的熱情、甚至有點勢利的巴結，其背后并不是為了個人，而是為了一個族群的未來。

“哈，不好意思，我有點失態了。”赫海笑了笑，然后回到了珍珠本身：“為什么我會說它是珍寶呢？因為當初前輩在修煉的時候，就考慮到了內丹會被震碎，那樣一旦失敗，連為族群留下一點什么都做不到。所以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并花了可能幾十年的時間來實現。那就是把內丹寄托在珍珠之中！”

“這樣也行？”蒲陽啼笑皆非。

赫海沒有笑，認真的說：“一般的貝類都能制造珍珠，人類也靠這人工養殖了大量的珍珠，但那沒有什么效果，也就做個裝飾品。能有幾十年、百年的珍珠，才有價值。但那也是凡品，已經是進化成妖的貝類，孕育的珍珠也會得到元氣的滋養，哪怕比較微弱，也能讓佩戴的人滋養溫補。

剛才那海沙門說是千年、萬年那是吹牛，不過就那位前輩孕育的，陪著渡劫過的，都是好東西，只不過一般人不知道而已。當時他把自己的內丹移入了其中一顆珍珠，便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來保護，看看渡劫失敗之后，能不能給我們族群留下更多。而除了那一顆珍珠，其他的珍珠，也被他當初保護層。”

“就是這顆？可海沙門沒有發現它有什么不同，我也沒有感覺到它有什么異樣。”蒲陽眉毛一挑，拿過了那一顆珍珠，握在掌心感受了一下，還是沒有什么發覺。

赫海嘆道：“這就是前輩的高明之處！他是要為我們的海族留下遺產，不想讓其他先獵捕到他的妖或人奪去，所以其他的珍珠既是保護、也是掩護，而真正能感受到內丹的，只有我們海族。而掌管這個秘密的，是每一代少數幾個元老、首領。

這數十年來，我們跟海沙門也是交手不少次，我們也想過從他們的手里面奪回來，奈何當初前輩陪護的珍珠太多，大部分已經出售流賣了，想要尋找和分辨，是難以完成的任務。即便如此，對于海沙門的人擁有珍珠的，我們都會特別留心。當然，其他同族只能是想辦法奪回來給我驗證，而我則會當成驗證。”

他又從蒲陽的手里拿了過去，然后閉上眼睛，默默的念誦著什么發覺，開始有一股元氣注入珍珠，就在車上開始運功起來。

箢箕安心的開車，蒲陽則在旁邊看著他，見他手里的珍珠慢慢的起了變化，除了顏色和溫度有變化之外，慢慢的也有珍珠粉脫落。大概數分鐘之后，出現在他面前的，已經不再是一顆雪白的珍珠，而是一顆暗紅色的珠子。

此刻不需要拿過來，他也能感受到這珠子上有滂湃的元氣波動，但依然受到了很好的壓制，擴散的范圍不大，如果不是他們這么靠近，稍微遠一點就感覺不到。

“果然是妖丹！”已經見過多顆妖丹，蒲陽贊嘆了一聲，這顆妖丹光從個頭上，是他見過最小的，但從元氣之充盈上，只怕和斷滅的變異妖丹也不惶多讓了。

赫海低聲說了一句，讓箢箕靠邊停下，然后他把妖丹放在了蒲陽的手上，兩個人面對著妖丹雙手合十的恭敬行禮。

蒲陽知道他們是在祭拜先輩，也沒有嬉笑，就這樣認真的捧著，充當一個“神龕”的角色。

過了一會兒，赫海笑著說道：“這是我們幾代的愿望，能有機會見到先人之物從海沙門離開，我們是莫大的欣慰。蒲兄弟，你把煉化，即便你現在很強大了，也能讓你提升不小的實力。”

蒲陽微微吃驚，然后把妖丹遞了過去：“這是你們前輩之物，也是你識破的，我怎么能拿去煉化？這應該歸還你們。”

赫海卻是堅決的推辭：“我不能要回，用人類的話來說，這是講究緣法的。我們苦尋百年也沒有結果，就算繼續追尋幾百年也不會有結果，它是因為你而出現，也是對方給你的，就是和你有緣。沒被海沙門得到，我們就非常的欣慰了。你要把這歸還我們，我當然是萬分感激，但卻未必是好，人類還有句話，叫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我現在承受不了，就算傷好之后依然承受不了。這個過程，我族其他有資格知道這件事的，或許會發現端倪。誰不想要繼承強大的力量？搞不好就把我干掉了。所以這給我們，不說外地，很可能會讓我們現在團結的族人出現內訌。它跟你有緣，你就收下吧！”

箢箕心思更細膩，知道赫海說的有道理，這誘惑雖大，卻可能惹來禍害，輕則喪命、重則毀了全族精英。她同樣感覺到，赫海這如同納投名狀，把和蒲陽的關系拉得更近，得到蒲陽的幫助，海族的發展才有更大的希望。還是那句話，偉大的理想和報復，不僅是靠強大的力量就能實現的。

赫海能忍住誘惑，為了全族而放棄個人利益，更讓她感動。想了一下，她故意開玩笑的說：“蒲兄弟，你就收下吧！你再客氣，我可能受不了誘惑，我要把他害了可咋辦啊。”

看他們兩個說的都挺實在的，蒲陽便收了起來：“好，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若不是你解封了它，對我也就是一顆珍珠。這樣吧，你給我這么大好處，我也為你振興全族提供一點贊助！”

蒲陽把妖丹收起之后，手里已經多了一把白晶和幾瓶丹藥。

赫海和箢箕非常歡喜，這是他們都用得上的，能幫助赫海振興海族，也能幫助他統領。雖然交易是不對等的，但那本就是蒲陽得到的，而且這是各取所需的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