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危機關頭,龍女敖瑛忙將劍搭在少陽頸上,沖翊圣真君叱令道:“快叫你主退兵,不然我殺了少陽!”少陽戰戰兢兢道:“別!別!別!”翊圣真君向透明水門內看去,見少陽受人挾持,又無奈向昊天望去,見其正高舉金劍,欲下令進攻,卻被太白星君攔道:”陛下,太子在他們手上,如此冒然進攻,太子恐有性命危險!”此刻昊天隱約聽到少陽于水門內大呼:“父王救我!”昊天聞言心急如焚,亂了陣腳,卻深明虎毒不吃兒,沉吟一番后,無奈下令道:“傳令三軍,有序后撤!”
未幾,敖潤見神族奏響金鼓,撤回兵將,不禁好奇回首一望,方知敖瑛正以劍威逼少陽。敖潤趁勢且打且退,撤回水門,見霸下、蒲牢相繼陣亡,螭吻腿部負傷,不禁悲慟欲絕,兩眼發直對螭吻道:“九郎,沒事吧!”螭吻嘆道:“父王,再戰下去我族恐會全軍覆沒!”敖潤萬般無奈,長嘆一聲沖敖瑛道:“沒我教令,你膽敢私自放出少陽,可知罪?”敖瑛委屈道:“當下若不借少陽勸退敵軍,怕是昊天今日會大開殺戒,將我族屠個片甲不留!”少陽聞言提膽道:“敖潤,現我父王退兵,是出于對我安危的考慮,僅是一時。你若還不肯放我,誠如你女兒方才所言,今日確是你們龍族的死期!你好好思慮一番,看是抗爭到底,還是盡早放了我!”敖潤道:“我大海兒女從不怕死,誓死亦與東海共存亡!”少陽笑道:“你有種,你不怕死,你看看那些因你慘死的龍子龍孫,你還想讓余下的臣民陪他們殉葬不成?”
敖潤聞言沉思半晌,走近少陽道:“今我若放你一條生路,我們便失去致勝的籌碼,你那老奸巨猾的父親豈能饒過我們?”少陽道:“這你放心,我是其獨子,只要你肯放我,我必會勸我父王撤軍,此后與你們井水不犯河水!”敖潤聞言似有動容,一旁負屃忙勸道:“父王,此事萬萬不可!昊天向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且只少陽在我們手中,他便不會亂來!”敖潤點頭堅定道:“不錯,我與昊天過了不少招,始終對他心存提防!”言畢,昊天又大聲喝令道:“我忍耐是有極限的,汝等速放我兒,敢若其有甚閃失,我便屠光你們龍族!”
敖潤聞言怒火滿腔,沖昊天喝道:“我知你獨有一子,他若有甚閃失,你便后繼無人!”昊天道:“你既未老糊涂,何不速放了我兒!”敖潤道:“放他自是可以,你只消退兵即可!但我料定你必不會信守承諾,歸還少陽之時,便是我族滅頂之刻!”昊天道:“你既如此放心不下,那我們還有甚么好談的!”敖潤忽急中生智道:“你不一直擔心我龍族會對你造成威脅,現惟有一種方式,可保你安枕無憂!”昊天道:“是何法子?”敖潤遲疑道:“聯姻!”
昊天聞言噗嗤笑道:“老龍王,你可真有意思,你族與我族血脈有別,聯姻乃天理不容之事,虧你想得出來!”敖瑛、負屃、螭吻聞言亦一臉茫然,負屃好奇問道:“父王,您方才所提聯姻之事,是何用意?”敖潤罷手道:“你們權當我沒說!”負屃嘆道:“看來神族要絕我們生路!”敖潤道:“我們當下應盡力拖延時間,只要你三哥請來東華帝君,此戰便有轉機!”負屃道:“今日暮后,方才算一日,三哥回來少說亦得兩日!”少陽聞言驚道:“想不到你們竟派人去請東華帝君!不過他來了也沒用,其早已將帝位傳與我父王,不問世事!”敖潤見少陽不安分,遂厲聲道:“你給我老實點!”
少時,昊天見紅日將墜,又高聲提醒道:“我再給你們一炷香時間,待香燃盡你們若還不肯放我兒,就休怪我不看佛面!”言畢,昊天即命太白星君點燃龍涎香計起時間。
話分兩頭,雖說嘲風二登方諸山,理應輕車熟路,卻因方諸山立于虛無縹緲間,其兜兜轉轉尋覓多時,方見此山真面。
嘲風來至山門前,整裝端肅,只見守門仙童近前主動問道:“你今來所為何事?”嘲風道:“我有急事告知我五弟狴犴!”仙童道:“稍待,容我前去通稟!”狴犴聞嘲風而來,即同仙童出門相迎。二兄弟久別重逢,嘲風激動萬分,不禁上前抱住狴犴,關切道:“七弟,近來可好?”狴犴引其入門,問道:“三哥,你此次急忙趕來,不會我族出甚么事了吧?”嘲風未直接回應,焦急問道:“你師父可在?”狴犴回道:“我師父出去半天了,估計過會兒回來!三哥,到底出甚么事了?”嘲風嘆道:“七弟,我龍族遭了大難!”狴犴聞言驚道:“詳細說來!”嘲風道:“你長期于此修行,可知昊天率軍討伐我族一事?”狴犴道:“前些日子,他曾向我師父借調一萬天兵,揚言欲除下界水患!”嘲風道:“不錯!你我既是骨肉兄弟,我就私下與你明說,此水患乃是父王與其他三位伯父聯手釀造的,不過此洪水僅是為提防昊天偷襲所設!你怕有所不知,此前東海岸發生了一場空前絕后的大戰,父王為圖霸三界,違悖了與羽族立下的抗神盟約,在羽族與神族久戰俱疲之際,向雙方一并發起猛攻,致羽族近乎絕種,神族傷亡過半,退守昆侖!”
狴犴聞言不敢置信此乃親父所為,便道:“父王如此做,豈不成了眾矢之的!”嘲風道:“我們亦曾勸過父王,可父王告誡我們,欲立足三界,須有霹靂手段,仁慈手軟早晚遭人蠶食殆盡!”狴犴道:“話雖有理,可如此一來,我族豈不成為禍亂三界的罪魁禍首!”嘲風解釋道:“七弟,父王打小將你送至方諸修行,為的就是當我族面臨生死關頭,我們每人皆有能力去護守家園!之前發生過甚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兄弟要勠力同心,攜手共對敵人!”
狴犴聞言思慮一番道:“你來尋我,是想請我師父下界制止這場惡戰?還是助我族打壓神族?”嘲風道:“二者皆有,若能請來你師父出面化解最好!我來時,昊天已大舉興兵將我東海圍住,他們此來準備萬全,我族現恐兇多吉少!”狴犴聞言嘆道:“照此看來,當下非我師父下界解圍不可!對了,你見到我師父時,要多言昊天之惡,少言我族之過,為此他方情愿下界解我族之困!”嘲風道:“放心,我自會講究分寸!”狴犴道:“事不宜遲,我們速去紫府前等他歸來!”言畢,二龍徑向紫府奔去。
未待多時,東華帝君同司命星君走來,嘲風見狀忙倒身下拜,東華帝君不知何因,忙問狴犴:“你三哥此來,可有事相求?”狴犴聞言亦跪地拜道:“師父,昊天正大舉興兵討伐我族,現我族十萬火急,須勞您下界解圍!”東華帝君聞言忙扶起二龍,詫異道:“此事容我查明因由,再做定奪!”狴犴道:“師父,生死之際,須得當機立斷,一旦遲疑,恐我東海便會變成血海!”一旁司命星君聞言提議道:“師父,此事若真如嘲風所言,理當盡快出手制止,以免下界更多無辜生靈慘遭涂炭!”東華帝君撫須問嘲風:“那下界洪災可是你族所為?”
嘲風聞言避重就輕道:“此事說來復雜,起先乃羽族向神族發起進攻,后雙方將戰場延伸至我族東海岸,我族為護疆域,制止雙方,這才引發洪水!”東華帝君質問道:“都過去這么久了,那洪水為何遲遲未退?”嘲風解釋道:“不退原因有二,其一我族是怕神族懷恨在心,再次來犯,以此作為天塹!其二,是因此水可緩解部分地域旱情,我父本意是待戰爭寧息,旱情好轉再收了此水!”東華帝君聞言不禁大怒:“你們可知下界多少無辜生靈慘遭洪水之禍!”嘲風聞言未敢再辯。是時,司命星君施法變出一虛無之鏡,見下界洪水已退去,卻如嘲風所言,兩族正于東海駭戰,海面尸橫血染。司命星君見狀好奇道:“師父,既然洪水已退,看樣子昊天欲將龍族趕盡殺絕!”狴犴見此景,不忍直視,再次懇求道:“師父,您就念在我長年與您修行的份上,大發慈悲救我族脫離此厄吧!”言畢,狴犴與嘲風又叩首又作揖,東華帝君袖里掐指一算,頓覺昊天此去未依先前約定行事,忙道:“不好!此戰東海不僅有血光之災,龍族恐有大劫!”算畢,即命道:“你二人盡快收拾去東海,此事遲則生變,我先行一步!”言畢,東華帝君喚來坐騎黑熊,坐定后直奔東海而去。
當龍涎香將焚盡之際,昊天又沖水門大喝道:“老龍王,你考慮得如何?此香即將滅了,你再不放我兒,可莫怪我手中金劍無情!”少陽聞言提膽向敖潤道:“我父王向來說一不二!你可思慮清楚,若再不放我,今日便是你們龍族的祭日!”敖潤深知當下放與不放少陽,皆難逆轉當前局面,遂向昊天喝道:“我敖潤誓同東海共存亡!”言畢,敖潤蓬頭血面看向眾子女、兵將,見他們個個目光炯炯,斗志昂揚,稱贊道:“你們不愧是我龍族兒女!”此言一出,敖潤見昊天已令三軍向水門發起沖鋒,遂手握震海神劍,命大力士再次擂響金鼓。
是時,日薄西山,鼓聲大振,殺戮于昏暗重燃。怎見得?有詩為證。詩曰:
風高浪涌殺聲起,血肉橫飛捍強敵。
戰鼓雷鳴天地顫,蛟龍憤泣九州悲。
雙方正殺得性起之時,天際忽一陣光明,眾仰頭看去,原是女媧娘娘乘鳳而來,當空祭出金葫蘆,須臾那葫蘆口冒出萬丈金光,將昊天手中的冰如意,與正吞水的水麒麟一并收入葫中。
昊天見冰如意莫名于手消失,回神才發現女媧娘娘已降至其身前,一臉嚴肅質問道:“昊天,你既已解除水患,為何不肯放龍族一條生路?”昊天道:“娘娘有所不知,那龍王詭計多端,唯恐三界不亂!”女媧娘娘委婉提醒道:“三界之中海域最大,東海乃三界一部分,若無人治理,恐不妥吧!”昊天道:“但那敖潤包藏禍心,今日不除,三界難寧!”女媧娘娘因是創世神,昊天對其忌憚三分,女媧娘娘示意道:“冰如意我已收回,你犯下殺戒,此是非善惡,我想你心中自有數!”言畢,女媧娘娘轉身乘鳳歸去。
太白星君見昊天愣在原處,遂近前提醒道:“陛下,女媧娘娘此來收走冰如意,想必對我們此舉極為不滿!當下龍族將士置之死地而后生,勇猛異常,若再戰下去,只會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四海必將生靈涂炭,淪為血海!”昊天見四周殺聲不斷,一個個鮮活生命漸漸化為烏有,無奈道:“可少陽仍在他們手中,若就此退兵,豈不前功盡棄!”太白星君勸道:“此戰恐一將功成萬骨枯,得不償失啊!”昊天道:“事已至此,我們已無路可退,此戰一旦取勝,我族便可威震天下,一統三界!如敗,我認為是不可能的!”太白星君聞言附和道:“陛下膽略過人,臣愿聽您差遣!”畢竟不知此番怎么結果,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