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節(jié)提要:接上一章內(nèi)容,孫野安和胡成虎查詢過停尸房之后,根據(jù)線索推斷出兇手可能的逃亡路線,并且一路追查到海空路電話亭外。在那里,他們發(fā)現(xiàn)了另一場謀殺現(xiàn)場。可是盡管兩人這樣追蹤著,卻連一個嫌疑人的眉目都沒有。究竟案件的突破口在何處,兇手又是誰呢?
當(dāng)大批人員趕到海空路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半了。雖然日頭不再像兩點時那樣猛烈,但這是站在外面的人早已經(jīng)被從里到外都烤焦了。孫野安和胡成虎在等人的時候被曬得連煙都不想抽一支,只是坐在草叢里躲避著日光的照射。
五輛警車鳴著笛從遠(yuǎn)處開了過來,胡成虎抬頭看了一眼,不禁罵了一句“媽的”。
這五輛警車不緊不慢地開到電話亭邊,胡成虎走了上去,對著領(lǐng)頭來的人就劈頭罵道:“你他媽亂拉什么警笛啊,啊?你當(dāng)時香港動作片啊!”胡成虎說著,噴出一口熱氣,“遲早要出臺法令管管你們,亂他媽拉警笛。”胡成虎的語言不錯,九五年時,正式的警車管理規(guī)定頒布了。
警車上下來的十幾個人被胡成虎嚇得低著頭一聲不吭,半天才開始坑坑巴巴地去現(xiàn)場開始收集證據(jù)。
其中一個警員慢慢地湊到胡成虎身邊,小聲說:“胡隊長……”
“我他媽是偽軍嗎,喊這么小聲音。”胡成虎叉著腰喊道,“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大點聲音說。”
“隊長,有人在警局里要見你。”那人低聲說。
“見我?什么人?”胡成虎有些不明白。
那人也一臉困惑,說:“他說他要自首,但是必須得見到你才交代,現(xiàn)在他連名字都不肯說出來。”
胡成虎愣了一下,說:“行吧,那我去看看。”
說著,他回頭去找孫野安,說:“我有事情得先回警局了,你……今天先到這里吧,你要是高興在這里再待著就待著,你要回去睡會也成。”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五塊錢給孫野安,算是他今天的報酬。
“你現(xiàn)在不打算追查,要回去?”孫野安覺得好笑,“你老婆來警局了嗎?”
“有人要自首……”胡成虎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便又上了車,“非得我去。”胡成虎說著,也沒有多管孫野安,徑自開車往警局去了。
孫野安看著胡成虎開車遠(yuǎn)去,只是搖了搖頭。
胡成虎回到警局,正看見一個樣子還算年輕、略顯病態(tài)的年輕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那年輕人看見胡成虎,就問:“你是胡成虎隊長嗎?”
“我是。”胡成虎愣了一下。
“我要自首。”年輕人站起來看著胡成虎,“我一直在等你。”他臉上似乎都露出了一絲笑容。
來自首的要么是難以忍受犯罪的痛苦,不堪負(fù)罪感;要么是害怕被抓大,不堪恐懼感。而像這個年輕人一樣帶著點笑容來自首的,胡成虎是第一次見到。
“行吧,既然你是自首,我也不給你上手銬了。”胡成虎打量了一下年輕人,說,“跟我去審訊室,我么聊聊。”胡成虎甚至都沒有登記這個年輕人,以防他只是惡作劇。
胡成虎帶著年輕人走進(jìn)了一間空著的審訊室,兩人對面坐下了。胡成虎拿出一支煙,問年輕人:“抽煙嗎?”
年輕人笑了笑,說:“不抽,胡隊長,您今天抽了不少煙了啊。”
“聞出來了啊?”胡成虎看看年輕人,“鼻子夠靈便的啊。”
“不是聞出來的,是猜出來的。”年輕人笑著說。
“猜出來?”胡成虎不明白。
“抽煙的人一旦逢著事情多,就會不停地抽。”年輕人笑著說,“胡隊長,你今天事情應(yīng)該不少吧。”
“你怎么知道的?”胡成虎皺了皺眉頭。
年輕人輕笑了一聲,微一抬頭說:“我當(dāng)然知道,因為這些都是我弄出來的——丟失的的尸體、海空路的尸體、被勒死的法醫(yī),都是我做的。”
年輕人這句話一出口,胡成虎不禁吃了一驚。他幾乎要站起來,但他又冷靜了下來,仔細(xì)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的。這年輕人身高一米八三,的確算是身材高大了,如果說是他殺了停尸房里的法醫(yī),的確是有理論上的可能性的。
“你為什么要殺人、偷尸體?”胡成虎慢慢地呼出一口氣,穩(wěn)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這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年輕人看著胡成虎,眼里露出冷冰冰的光色。
胡成虎覺得好笑,問道:“你不是來自首的嗎?”
“我是來自首的,但是在這之前我還有個條件呢。”年輕人顯得毫不畏懼,“完成了我的條件,我才會自首。”
“自首是可以談條件的么?多新鮮啊……”胡成虎冷笑了一聲,“你要考慮清楚你在和誰說話,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的確你自首我們可以從寬處理,但是你現(xiàn)在這樣隱瞞不報還要談條件,小伙子,你要想清楚你的后路。”
“你現(xiàn)在終于開始認(rèn)真對待我了?”年輕人笑了一下,“胡隊長,你的狂妄和急躁太致命了。從開始到現(xiàn)在,你甚至都沒有問我的名字,問我在哪里工作……你連我是誰都不清楚,你真的能夠查清楚案子嗎?”
年輕人這么一說,胡成虎到真是發(fā)現(xiàn)自己連他名字都不知道。便趕緊追加道:“那你自我介紹一下好了。”
“我叫謝長寧,”年輕人微笑著說,“我在旬州鋼鐵廠當(dāng)學(xué)徒,住在廠后面的宿舍里。旬州鋼鐵廠我就不用多介紹了吧,宿舍在哪,你應(yīng)該知道的。”
“嗯,知道。”胡成虎點了點頭,說,“你好幾個工友偷東西,都是我抓的。”
“現(xiàn)在我來說一下我的條件吧。”謝長寧一臉期待地看著胡成虎,“只要你完成我的條件,我就完完整整地和你說我為什么要殺人,為什么要偷尸體。前因后果都完完整整地說清楚,你要口供還是我自己寫都可以。”
“小伙子,你還是沒明白我的話啊。”胡成虎抽完了最后一口,把煙摁滅在了煙灰缸里,“你到這里來是自首的,你明白什么叫自首嗎?嗯?自首得自覺啊,你這樣不自覺,你覺得你還有必要自首嗎?你還不如在家吃吃喝喝,等我們來抓你。不過現(xiàn)在你既然來自首了,我覺得你還是擺出來一點自首的樣子比較好。你知道嗎,現(xiàn)在我還是想幫你的,你只要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出來,我們會寬大處理的,”
“胡隊長,你實在是太急躁了一點。”謝長寧搖了搖頭,“你就不愿意聽一下我的條件嗎?”
謝長寧這句話一出口,胡成虎猛然站了起來。他一把揪住謝長寧的領(lǐng)子,將他扯起來又猛摔到地上。隨后便對著他開始猛踹,謝長寧也不怎么躲閃,只是用手招架著。
審訊室是隔音的,外面人根本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胡成虎踹了二十多腳,終于累了。他喘著氣,重新坐到回椅子上。但這時候,他才驚奇地發(fā)現(xiàn),被他踹了二十多腳的謝長寧并不是在呻吟,反而在詭異地笑著。
“你……你他媽還在笑什么?”胡成虎有些吃驚。
謝長寧笑得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他的牙掉落了一顆,血從他嘴里涌了出來。他吐出嘴里淤積的血,露出一嘴血牙,說:“胡隊長……你、你做生意一定是要賠本的。”
“賠本?”胡成虎點著煙,“你跟我說做生意?嗯?這是做生意的地方嗎?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揍你?”
“為什么?”
“因為你到現(xiàn)在都沒有搞清楚情況啊……”胡成虎看著謝長寧說,“這里,我說了算,你明白嗎?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為什么你一定要到一個我說了算的地方想要讓我按著你的節(jié)奏走。你說你該不該挨揍,嗯?”
謝長寧卻還是在笑,好像完全沒有領(lǐng)會胡成虎的話一樣。
胡成虎想要再揍他一頓,但心里念頭一轉(zhuǎn)又說不妨聽聽看他到底想提什么條件也好。
“行吧,你也挨過揍了,說說吧,你想要提什么條件?”胡成虎又點了一支煙。
“剛剛我是打算先提條件再說后果的,但是以胡隊長你現(xiàn)在情況來看,我決定先把后果說一下。”謝長寧的身體抖動著,似乎哪里受了傷。
“什么后果?你什么意思?”胡成虎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如果你沒有滿足我的條件,不僅我不會自首,還會產(chǎn)生一些不好的后果。”謝長寧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興奮。
“什么后果?”胡成虎彈了一下煙灰。
“今天晚上,還會有人死。”謝長寧大口地喘著氣。
“你這是在威脅我?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把你抓捕歸案,然后把你宿舍查個底朝天,不管有什么秘密計劃,我都會讓你破產(chǎn)的。”胡成虎走到謝長寧身邊說。
“那你動作可要快一點,”謝長寧笑著說,“因為六點之前就一定會有人死。不過我保證在六點之前,你甚至連我是不是殺人兇手都沒辦法確定。我保證在現(xiàn)場你們一個指紋都找不到,一個頭發(fā)絲都發(fā)現(xiàn)不了。總之絕對想不到是我,你愿意用一個人的生命賭一下嗎?”
謝長寧這樣一說,胡成虎倒是有點發(fā)愣了。
“還是說?”謝長寧咽了一口口水,“胡隊長你愿意聽聽看我要提出什么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