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上午在廠門口擺過地攤，賺足了幾天生活費用的王明江，帶著徒弟李春，來到了美美商場。

“方主任，外面有一個說是點子公司的人要見您，他們說有辦法讓商場的效益好起來。”

“點子公司？”美美商場的主任驚訝的戴上了粗邊框眼鏡，剛纔一直把眼鏡放在胸口上睡覺來著。

他還是在報紙上看到過，說有人給某某地方出了一個點子，就讓這個地方的生產效益提升了一倍，當時，他還想要是自己有個啥好的點子就好了，這樣在領導面前就有交代了，他特別想的就是在領導面前表現自己，苦於沒有辦法，只能以睡覺來思考問題，沒想到這個世上竟然還真有點子公司，而且找上門了。

“見見，快讓他進來。”方主任四十多歲的樣子，立即從搖椅上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決定見見這個點子公司的人，也許有點收穫吧。

王明江和李春被商場的人帶著上了五樓辦公室。

一路上，李春心裡七上八下的，當王明江和別人介紹他們的時候，說他們是點子公司的，專門幫助別人出點子，李春差一點原地死亡，當場吐血，他連什麼是點子公司都不知道，王明江還和那個樓層管理員說他是副總，一時間他覺得有些眩暈。

這樣的神侃，也只有是王明江了，讓人云裡霧裡。

見了方主任，王明江和他握手，“儂好，方主任，我們是北京的神奇點子公司，我叫王明江，這是我們公司的副總李春。”

“儂好，儂好，請坐。”方主任推了推眼鏡，看著眼前兩位，長相倒是像個正經人，穿著打扮略顯土氣一些，不過那個副總倒是挺時髦的，只是不夠這位有氣場。

他按照自己的經驗，判斷著眼前兩位的情況。

坐在木質沙發上，讓手下端來一杯清茶。

雙方喝了一口，方主任主動問道：“王總，你們點子公司是怎麼收費的，怎麼看上了我們商場？”他在報紙上看到，一個點子都值好幾萬塊錢呢。

“我們不收費，這次上門只是想和您達成一些合作。”

“不收費？合作？”一聽不收費，方主任更覺得有些好奇了。

“方主任，我先說幾個問題，看看我們說的對不對，然後再談合作。”

“蠻好蠻好。”方主任很高興點頭。

有人給自己提問題，他當然歡迎了。

一旁的李春緊張兮兮的，他習慣擺地攤了，經常還被人趕來趕去，忽然間要去找商場負責人談話，臉色很不自然。

他們兩個就像是荊軻和秦舞陽，他顯然就是那個秦舞陽，緊張的都不敢說話，怕自己顫抖的聲音暴露了他們的真實身份。

王明江自然，平和，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狠狠地在李春大腿右側擰了一下，疼的李春差點蹦起來，奇怪的是，他竟然不那麼緊張了。

“現在市場上最受歡迎的是第一百貨，第二百貨，第三百貨，總之，只要是帶號碼的百貨公司，都是有統一的模式，服務標準，很多外地人，如果來上海不逛商場就和去北京不去天安門一樣。”

方主任連連點頭，覺得他還懂一點常識，不過就這些見識，他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麼神奇的地方，這點常識他們樓下的售貨員誰不知道。

點頭只是表面上給予的客氣而已，如果就是這樣的內容，他可不想浪費時間，要送客了的。

王明江繼續說：“這些帶號碼的百貨公司有統一的開門與打烊的時間，統一的營業員服裝，統一的規範用語和表情，統一的唱票制度，統一的進貨渠道以及統一的商品品類。再看我們美美商場，屬於區裡面的一個小型商場，和他們的競爭，自然競爭不過，別人家的商場都排隊購買，我們的商場卻零零星星的只有幾個人，貨品也不吸引人，燈光昏暗，價格也偏貴。不知道我這樣說，方主任會不會有意見？”

方主任總算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了，“儂說的很在理，我們確實有自身的缺點，價格偏貴也是沒有辦法的，本身進貨價就很貴，拿貨量也不多，還要給大家發工資，水電費，都是要有成本折算的，不知道王總對此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但我有辦法做一些營銷手段，搞活商場的經濟效益，我們可以合作一個月，如果方主任按照我們的方案進行佈局，我想用不了一個月，您的商場也會人滿爲患的。”

“真的不收費？”方主任眼睛一亮，這個商場是他說了算的，也是區裡面商業局的一個重點項目，委任他負責以來，效益一直不好，之前他是找各種理由來解釋和帶號碼百貨商場的弱勢，並非自己無能，而是人家太強大了，但誰的內心不想做出點成績呢，王明江的這些話，說道了他的心坎裡去了。

“確實不收費，但是我們有個小小的要求。”

“儂說，什麼要求。”

“我們希望一個月後如果效益上來，商場方面給我們一個櫃檯，這個櫃檯我們自主獨立經營，但管理方面還是要聽從商場領導的。”

“唔，這個倒是沒有過的先例。”方主任托起了下巴，皺起了眉頭。

王明江笑道：“我打聽過了，我們商場是區裡面的企業，各方面是放得開的，現在改革開放了，政策方面你們不用擔心，只要領導願意嘗試，這個問題對你們來說是不難的。”

“這個我得彙報領導，不能擅自決定，不過，聽起來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事，至少比我們掏錢買一個點子合適的多，王總，儂看這樣好不好，儂這個方案給我們看看，然後我去找領導申請。”

“蠻好蠻好，就這麼定了。”

王明江很痛快就答應了，反正對他來說，這樣的方案隨手就來，不用絞盡腦汁的，再說旁邊還有一個秘書幫忙打理各種文書，李春可是讀過書的人，對文書這一塊有些基礎。

“儂真是個痛快人，那個方案什麼時候能寫出來？”白得了一個方案，對方主任來說，是一個職場躍升的機會，實在是太重要不過了，這個時候，假如讓他選擇兩樣東西，一個是一個月的工資，一個是王明江的方案，他是寧可選擇方案的。

“方案明天就給到您，今天我們就到此爲止，打擾您了方主任。”王明江起身要告辭，既然目的達到了，他就要回去休息了，至於方案，晚上口述，讓李春記錄，抄寫就可以。

基本上不費什麼事情的。

“不，不，晚上一起吃個飯，難得來我們這裡，我們要聊個透徹的，剛纔聊的都是合作意向，有了意向，大家都是朋友了，晚上我請客，王總，給個面子？”方主任也是交際場上的人，自然懂得拉近點關係，靠的還是人情世故，吃吃喝喝。

“一來貴地，就讓您破費，實在是不好意思。”他客氣滴說。

“哪裡哪裡，能請你們這樣點子公司的人吃飯，多交流交流也是我的榮幸呢。”

看方主任一臉真摯，王明江都覺得他真好騙，人太實在了，好在自己不是騙子，真心實意的和他來合作的。

那晚上看他請客的份上，就多幫助他在商界發展立足吧。

感覺又一條錦鯉被自己選中了。

真是恭喜老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