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喝了酒,周世勳叫來他的司機開車,將他們送到海邊後,司機搭車離開。
“今晚我很想吹吹海風,所以擅做主張帶你來這裡,如果等會你想回去,我可以叫司機送你回家。”周世勳先解釋了一下,排除了方姿伶的顧慮,海邊還有很多人在舉行篝火派對,不遠處還有情侶,三口之家們在享受著美好的夜晚,聽到人羣說時不時傳來的笑聲。
周世勳選擇了這個地方,表示他根本沒想圖謀不軌。今晚的星空的確很美,海風吹過來很舒服,讓人心曠神怡,方姿伶很喜歡。對他的選擇很滿意,她已經很久沒來海邊。
方姿伶笑笑,看著他完美的側臉,他轉身從車裡拿出兩個酒杯和一瓶紅酒,隨後走回來說:“愛喝紅酒的人很多,卻難得遇見真的懂它的,所以我很樂意將這瓶我自己的私藏拿出來與懂它的人分享。”
方姿伶拿過紅酒看了看,是羅馬康帝酒莊1990年份勃艮第紅酒,今晚真是天降大福氣,竟然品到的都是極品。方姿伶好不掩飾她的讚歎,眼睛腫發(fā)著激動的光芒。
“那個年份的羅馬康帝酒莊勃艮第紅酒在2002年紐約扎奇拍賣行售出,好像是六瓶,難道都在你手裡?”
周世勳搖搖頭:“沒有,我只是在我朋友那裡得到了這一小瓶,它來到我這裡也是輾轉多次,所以很珍貴。”
方姿伶盯著他看了片刻,隨後低頭看了看錶:
“你對我的態(tài)度從冷冰冰到現在樂意與我分享你的私藏,轉變期只有一小時五十分鐘的時間,轉變的太快,讓人心裡不安。讓我覺得你有什麼意圖。”
周世勳也低頭看了看錶:“你從叫我四十萬先生到現在單獨和我出現在海邊,還和我談了將近十分鐘的話,轉變期也太快,那你的意圖又是什麼?”
周世勳的話讓方姿伶目瞪口呆,隨後撲哧一笑:“好吧,你贏了。”
周世勳也笑笑,走到一旁的長凳邊,鋪上從車裡拿來的墊子,回頭看向還在車旁的方姿伶:“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但有時候太咄咄逼人,讓人覺得會有壓力,如果你改改會讓人覺得你好相處些。”隨後他坐了下來,又在旁邊墊了塊墊子,示意方姿伶坐。
方姿伶走過去看了看墊子搖搖頭,她也坐下來:“現在就給我提意見了?我們還沒熟到這個地步吧?”
周世勳將紅酒打開,到在酒杯中遞給方姿伶:“你不是很容易能接受別人的意見。”
方姿伶接過酒杯晃了晃,點點頭:“不過,你這個建議我接受。而我給你提的建議是,你的潔癖應該去看心理醫(yī)生。否則會把所有的女人都嚇跑。”
“暫時你的建議無用,因爲我還沒到病態(tài)的地步。而且我現在身邊的女人很多,用不著擔心。”
周世勳的直言不諱,換來方姿伶無奈的一笑。兩人輕輕的碰了碰杯。
隨後兩人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將瓶中的酒慢慢的飲盡,在談話中方姿伶發(fā)現,周世勳的確是一個有閱歷有故事的人,他對人生的意義有著不同的見解。他認爲愛情在人的一生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雖然在酒吧辯論事件之後,在方姿伶眼中
,他一直是一個把感情當兒戲的浪子形象,但當聽到他如此說的時候,心中也難免驚歎他也是性情中人。
他說人生的每個階段都要有這個階段必須完成的事情,18歲要有一段難忘的初戀,這段青澀的愛情不會成功,但即使留下傷痛也是最值得回味的記憶。
20到25歲要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不要盲目的走進婚姻,因爲這個時候還不夠成熟,他或者她很有可能並不是你想要的人。免得相處之後,彼此的個性衝撞不合適又後悔,現在的八零後離婚率這麼高就是這個原因。愛情,是讓人成熟的最佳方式。經歷過失敗的愛情纔會成長。沒有談過三次以上戀愛的人,往往會比同齡人幼稚,他強調這是他的個人觀點,因爲他說這句的時候,方姿伶很不服氣的瞪了他一眼。
接著他的聲音暗淡下來,瞇著眼睛似乎在回憶過去。
“三十歲要定位自己的人生方向,即將成熟的年紀,也要經歷人生的低谷和迷茫,如果這個時候有個人出現默默的在你的身後支持你,那就不要放她走。這個時期,也是決定成功與否的關鍵時期,命運的十字路口,最幸福的是有個相知的人一同走過。”
頓了頓,他回過神看向方姿伶,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輕鬆的語氣:“35歲,婚姻美滿,孩子繞膝,事業(yè)進入加速階段。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之後的人生基本定位了。”
方姿伶點頭淺笑:“恩。分析的????很有道理。不過很多人都很難按照你定位的這個人生軌跡走向幸福。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事情都沒那麼純粹了,所以也很難有純粹的幸福。”
周世勳看著她點點頭:“是啊!可惜我們往往醒悟的太晚,回頭看看,除了工作我什麼都錯過了,即使後悔,時光也回不到過去。”隨後她看向方姿伶,見她若有所思的看向遠方,便沉默的將酒杯中的最後一口酒飲盡。
片刻之後,方姿伶將目光拉回來定格在周世勳的臉上。
“你的故事一定也沒有按照你所說的美好人生軌跡發(fā)展。你錯過的,也已經不在原地了。”
周世勳淺淺一笑,點點頭:“何以見得?”
方姿伶嬌脣開啓,露出兩排皓齒:“憑女人的直覺,你的話裡有很多的遺憾。”
見周世勳沉默,她直言不諱的說:“我想你故事裡的那個女人,就是潘霖霜。”
當方姿伶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周世勳的表情變了變,他低頭拿出一支菸問方姿伶:“不介意吧?”
方姿伶搖搖頭,周世勳便點著,吸了一口,滄桑的男人味。方姿伶也並不打算問他,如果他願意說的話,自然是會說的,果然片刻之後他看向方姿伶說:“如果你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倒是願意簡單的和你聊幾句。”
方姿伶撥動被風吹亂的發(fā),她感覺有點冷,周世勳發(fā)現她打了個寒顫,便站起來從車裡拿來了一個薄毯披在了她的身上。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很體貼的人。
重新坐下之後他笑了笑,很快調整的略顯悲傷的情緒。他說的話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淡淡的語氣,但讓方姿伶聽出了掩藏著的憤怒和悲傷。
“我的故事很簡
單很老套,就是一個關於背叛的故事,我一直在拼命的工作,和所有男人一樣,都想給自己心愛的女人最美好的生活,而後來這個女人卻以我沒時間陪她爲由,愛上了別的男人離開了我。只有寥寥數筆和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連見我一面的勇氣都沒有,我就像一個傻子,在結婚紀念日那天,捧著花獨自面對空空的房間和那兩張紙。”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一直轉動酒杯的手微微的顫抖,他的眼前好像還原了當時的畫面,深陷的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可想而知,過去了這麼多年,這道傷痕依舊在他的心裡,時不時的滴著血。也讓方姿伶感覺到他是多麼愛曾經拋棄他的這個女人。
他又狠狠的嘬了一口煙,隨後將菸頭扔在地上,用腳熄滅再撿起來,很準確的丟到不遠處的垃圾桶中。隨後他又習慣性的擦了擦手,低頭說:
“禍不單行,我後來才知道,帶著她離開的那個男人竟然是我曾經視爲尊師一樣尊重的人,他也曾經是我投資研發(fā)的項目最大的資金贊助商,如果不是這層原因,我輸給他會心服口服,但是出於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有種被人揹叛的感覺,那種感覺心如刀割,他搶走了我的女人,同時在我們公司新產品研究最關鍵的階段不再爲我提供資金支持,我的公司因爲資金鍊的斷裂而瀕臨破產,所以我只能將公司和手中的專利技術變賣,這個女人和那個男人不僅揉碎了我的愛情,也奪走了我的夢想?????”
他的手緊緊的握了握,片刻之後才呼出一口氣:“而他們卻沒有打垮我,十年後,我又重新站起來了。”這句話他說的輕描淡寫,但他將手只在大腿上,微微的仰著頭看向星空,瞇著的眼睛的神情讓人覺得淒涼。
方姿伶很驚訝她現在聽到的這一切,周世勳曾經有過如此痛苦的經歷,現在他依舊能站起來,得有多麼大的毅力和勇氣。她的心裡對他的印象再一次改觀。而關於他的那段故事,應該不止是這麼簡單幾句話就概括的,這其中掩藏了許多蕩氣迴腸,轟轟烈烈。可以想象,當他孤獨的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他揹負的恨足以毀掉他自己。
而此時的他,魅力參雜滄桑散發(fā)出來獨特,是許多男人沒辦法超越的。正因爲想某些人看到,他才這麼高調,他就是要通過這種方式告訴他愛過的這個女人,現在的他過的很好,她離開了,他的世界並沒有因此停止。
知道的越多,她心裡對頂東對東勝的收購案便越覺得疑點重重。她小心翼翼的問:“那個女人是潘霖霜,那個男人又是誰?能告訴我嗎?”
周世勳久久的沉默,隨後說出的名字讓方姿伶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杜德海!”
周世勳在方姿伶驚訝的目瞪口呆的目光下沉默著,兩人便不再說什麼,方姿伶的心裡實在就像一團亂麻,完全沒辦法思考,這怎麼可能呢?像外界所傳的那樣潘霖霜不是杜德海的女兒嗎?而潘霖軒是叫他姐姐的啊!兩人的名字也表明他們是姐弟沒錯。
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誤會,在整件事沒搞清楚之前,她沒有發(fā)言權,只能保持沉默。
海風很輕,夜?jié)u深,兩人就這麼坐著,許久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