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言恒伸過來的手,應晚晚下意識的就往后面退了一點。可是遲衍衡可不會因為她的退縮就停止。他抬起手在她抗拒的眼神下,碰上了她的臉頰。這么近的距離,讓應晚晚又一次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酒味,她的臉色一時大變,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起了,之前他喝醉的那一場,這樣一來,她越發(fā)不敢動了。
感覺到她的僵硬,遲衍衡的手放了下來,臉上的神情也有些怪異,看著應晚晚,他清了清嗓子:“吃飯吧。”
怎么說今天也是除夕,他是一個人,她也是一個人。他們都不屬于這里,卻都呆在這里。事實上剛才阿標跟阿康還提議,說什么要讓應晚晚去陪酒。只是遲衍衡根本不shns理會他們。黃金梧情緒也不高,交易拖了這么些日子,他心里也有火氣。把阿康跟阿標兩個發(fā)作了一頓,這事就這么揭過去了。
應晚晚因為他的收手有些詫異,這個男人怎么也不像是一個這么善良的人,這么容易放過她,不會是有陰謀吧?她心里戒備,卻只能小心應付,只是還不等她下床去吃飯,腹部傳來的感覺讓她的身體一震。
那隱隱月長痛的感覺,不會是要來例假了吧?她算了算時間,其實還推遲了幾天,可能是因為之前吃了那個事后藥的關系。可是現(xiàn)在要怎么辦?她試圖往床上去,腹部那種感覺更明顯了。她一時不敢動了。
遲衍衡已經(jīng)坐到了凳子上,正等她過來吃飯,看到她沒有動作,略一挑眉:“你不吃?”
今天的飯菜不錯,雖然她不喜歡,可是怎么說也是除夕,她不會是想鬧情緒吧?
“我——”應晚晚的臉一下子紅了,那是尷尬的。遲衍衡把她綁來這么久,還沒有見過她這般臉紅的模樣。他見過生氣的她,憤怒的她,羞憤的她,還有痛苦的她,卻獨獨沒有見過此時她紅了張臉,一臉窘迫的模樣。一時盯著有些出了神。
應晚晚被他的視線一盯,越發(fā)的不自在,可是現(xiàn)在除了他,她也找不到其它的人可以幫忙了。
“你,你——”
“怎么了?不舒服?”遲衍衡這才意識到,她的臉紅得有些不正常,不會是又發(fā)燒了吧?他起身過去想要碰一下她的額頭,她卻往后面退了一大步,目光盯著遲衍衡:“我那個要來了,你能不能去幫我買一下那個?”
那個是哪個?遲衍衡沒有聽懂。應晚晚的臉越發(fā)的紅了,那一片紅色已經(jīng)漫延到耳朵根去了,她垂著頭,有些不敢跟遲衍衡的視線對上:“我的例假來了,你能不能去幫我買衛(wèi)生巾?”
這句說得夠直白,也夠直接了。遲衍衡聽懂了,臉上一時,也有些尷尬了。盯著應晚晚的臉半晌,他的嘴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那幾乎可以塞進一個雞蛋的模樣如果讓應晚晚看到,估計是要掉眼珠子不可。
腹部的不舒服越來越明顯,應晚晚沒有時間了,她抬起頭,臉色帶著幾分哀求:“我說的是真的。麻煩你——”
遲衍衡的手垂了下來,轉個身就出去了。應晚晚松了口氣,又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去給自己買日用品了。萬一不是,她呆會要怎么辦?她現(xiàn)在除了尷尬跟窘迫之外,還覺得羞恥。要知道那個男人可是一個流氓,她卻不得不在他面前示弱。這種感覺,真的是壞透了。
半個小時之后,遲衍衡回來了,手中拎著一個大袋子。應晚晚幾乎是頭也不抬的接過,低下頭就往外面洗手間的方向沖去了。
袋子里的東西讓她有些詫異,日用,夜用買了好多不提,讓她幾乎要以為他要把便利店的這些都搬過來。他甚至還買了內,褲。看著那薄薄的布料,她越發(fā)的尷尬了。心里卻涌起幾分怪異的感覺。這個男人,似乎也不是那么——
思緒打住,這個時候任何的想法都是被她抗拒的。她拒絕去想,也拒絕去深思。
回到房間,遲衍衡不在,桌上的飯菜早就冷了。她也不是很有胃口。她身體不錯,偏偏每次來例假都特別能折騰人,又是腹痛,又是手腳發(fā)冷。現(xiàn)在天這么冷,她更不舒服了。才想回床上去躺著,門開了,遲衍衡進了門,手上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
“吃飯吧。”他將原來已經(jīng)冷掉的飯菜推到一邊,看了應晚晚一眼:“這是熱的。”
應晚晚愣了一下,看著他手上的菜,繼他今天給她買日用品之后,這又是一個詫異。目光盯著遲衍衡,竟然是半天沒往那邊站。
“快過來,不然又冷了。”天實在是冷,這邊就那一個取暖器,也頂不上什么大用。應晚晚沒有遲疑,過去在凳子上坐了下來,伸出手拿起筷子。今天的飯菜要比原來好吃得多。這大過年的,黃金梧這幫人回不了Y省,卻也不愿意虧待了手下。
遲衍衡這次沒有喝多,只是隨飲了幾杯,就說頭暈回來了。跟著應晚晚一起吃過飯,又找了個手下過來把碗筷收走了。他心情也有些郁悶。算上今年,他已經(jīng)三年沒有回家過年了。老爺子只怕對他意見很大了。
去年為了出任務,一直在邊境,前年則是在搞學習。就算是不出任務,他其實也很少回家。要說都不想家,那也是不可能的,更重要的是東北那邊的人這樣拖著不交易,他的任務也不知道幾時才能結束。
他心情不好臉色就不好,應晚晚心里有些忐忑,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招了這個瘟神,不會是因為她讓他去買東西,他不高興了吧?這樣一想,她越發(fā)的i小心起來,晚間用最快的速度跑去洗漱過后,她躺在床上縮在角落里,一動也不敢動。
現(xiàn)在她來例假,相信這個流氓也不會碰她。這倒讓她多少松了口氣。只是還不等她緩過勁來,腹部的疼痛就一陣一陣的開始了。她的臉色一時變了,身體也不自覺就綣了起來。
遲衍衡這會去前面跟黃金梧打過招呼,又讓輪值的兄弟加強戒備,這才回了屋,一回來就看到應晚晚臉色蒼白的綣在那里。
“你怎么了?”剛才也沒見她發(fā)燒啊?不會是這一會的功夫,又感冒了吧?
應晚晚咬著牙不開口,怎么也說不出口自己是痛經(jīng)痛的,只是按在肚子上的手更加用力了幾分。遲衍衡盯著她的臉半晌,正要掀開被子,應晚晚急了:“我,我沒事,就是肚子痛。”
“肚子痛?你吃壞東西了?”遲衍衡一時沒想到那上面去,對上應晚晚眼中的尷尬時,他那小麥色的肌膚涌上幾分尷尬之色。他倒是忘記了。
可是,來這個會肚子痛嗎?他還真不知道,看著應晚晚綣著身體痛得一臉難受的模樣,他想也不想的開口:“要去看醫(yī)生嗎?”
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問錯了,現(xiàn)在這個情況,根本不可能帶她去看醫(yī)生。應晚晚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看醫(yī)生?看什么醫(yī)生啊?真是的——
遲衍衡坐在炕上不動了,想了想,跟著在床上躺下,對上應晚晚戒備的目光,他伸出手直接就覆在她的肚子上。應晚晚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就要往后面縮,只是她現(xiàn)在睡在里側,再縮又能縮到哪里去?
遲衍衡也沒有去思考更多的事,他只是下意識將手在她的腹部揉了揉。應晚晚因為他這個動作倒抽一口氣,驚懼不定的看著他,他,他在做什么?
“太重了嗎?”他明明沒用什么力啊?遲衍衡有些不自在了,他不懂女生,也不太明白女人痛經(jīng)是個什么感覺,但他想既然是肚子痛,總歸跟胃痛差不多吧?揉一下應該會舒服一點,所以也沒有想太多。
他為什么會做這個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直到看到應晚晚一臉被嚇到的模樣,才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什么事。可是伸出去的手是再也收不回的,他的耳根微微泛紅,只可惜的是這里燈光太暗,應晚晚沒看出來。
可就算是沒看出來,也被他的動作嚇得不輕:“不,不重。”
她只是懷疑,只是怕,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遲衍衡見她說不重倒是松了口氣,手上的動作繼續(xù)。他想,應該是愧疚吧。就是愧疚。他傷害了這個女人,不管是清醒的時候還是喝醉的時候,所以想要補償。
是的,他只是在補償她,沒有別的意思。心里這樣想,手上的動作卻又輕柔了幾分,輕輕的揉動。他的手掌厚實,有力,就算隔著一層衣服,她也可以感覺到那灼人的熱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原來腹部的抽疼竟然真的好了一些。
“這樣可以嗎?”遲衍衡的語氣不算溫柔,甚至有些僵硬。但聽到應晚晚耳朵里,就越發(fā)的不自在了。她想讓自己忽略那只手,可是太難。她想讓自己忽略他,可是也很難。她有些害怕這樣的感覺。好像眼前這個人不再是流氓,反而是一個好人。
好人?怎么可能?伴著他的動作,她的不適減輕了不少,看著遲衍衡的臉,她伸出舌頭掃過自己的唇瓣:“你——”
她想說謝謝的,只是說不出口。跟遲衍衡說不出道歉一樣。在她心里,這個言恒就是一個流氓,一個壞蛋。要對一個流氓說謝謝,太難了。但是眼前的情形又實在是有些尷尬。所以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忽略他看著她的眼睛,還有他的手:“你為什么要做這個?”
他長得其實也不算太差。好吧,如果她愿意憑良心去看遲衍衡這張臉,扣掉他蓄著的小胡子,他的身材高大健碩,臉型俊逸,五官立體。就算沒學到什么本事,就憑他曾經(jīng)在他面前展露過的功夫,也不愁會養(yǎng)不活自己吧?可是為什么要當壞人呢?
她是下意識的問出口,卻在對上他倏地幽暗下去的眼神時嚇了一跳,這才意識到她竟然把內心深處的問題問出來了。是了,這樣一個長相出眾,身手又好的男人,在現(xiàn)在這樣看臉的時代,怎么還會去當流氓?
她其實是真的好奇,也真的想知道。
遲衍衡幫她揉肚子的動作頓了一下,看著她臉上的好奇,半垂下眼眸,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臉竟然有幾分朦朧不清了。
“因為我沒有其它的選擇。”就在應晚晚以為他不會回答,也打算放棄的時候,終于聽到了他的聲音。沒有別的選擇?應晚晚不明白,她也不會明白。她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家世比一般人好了不知道多少。也知道這個社會有貧窮,困苦。但是她從來不認為那是讓人墮落的理由。
“你,你其實有選擇的。”
許是他為她揉肚子減輕她痛經(jīng)的溫和,又許是他去給她買日用品還不忘買她需要用的其它東西的周到,就在這一刻,應晚晚心里有的不是害怕,而是幾分感激。這樣的感激,讓她也更愿意,跟他多溝通幾句。
遲衍衡盯著她臉上的小心謹慎。那種好像她多說一句話就怕會被他滅口的眼神讓他有些失笑。其它的選擇?他還真的有。他可以借著父輩的庇護,光榮,只過一個混吃等死的三代。也可以仗義著家里的權勢,隨便到哪個地方去當一方地頭蛇。
可是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需要用自己的能力,自己的雙手,去為自己掙得一份屬于他自己的榮譽。這么年輕的一杠兩星,可不是白得來的。當初選了這條路,他無悔。
他不回答,氣氛一時沉默,那在她腹部的手還在繼續(xù)揉著。
應晚晚盯著他的臉,大著膽子再次開口。
“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