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韓峰差不多一夜未合眼。到了早上六點多,韓峰感覺再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也沒什么意思了。他的腦袋里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這個念頭冒出來之后,他感覺整個人的狀態都好起來了。于是,韓峰就趕緊起床,穿上了運動服,跑出了和平飯店。從溫暖的空調之中,沖入了冷冽的空氣里,韓峰渾身都是一振。
他在外灘大堤上跑出了微汗之后,就改為了快步,走向了鐘允所在旅館。韓峰去敲了鐘允的房間,鐘允睡眼惺忪地來開了門,很是奇怪地看著韓峰:“這么早?”韓峰笑著說:“走,喝一杯咖啡去!”鐘允笑著說:“你等等我。”她就讓韓峰進了房間,她就開始在房間里換衣服,韓峰站在窗前,看著不遠處的浦江滔滔流淌。不一會兒,就聽到鐘允說:“走吧,我準備好了。”兩人從賓館出來的時候,也才七點多。她們去街頭買了一杯咖啡,搭配了一個面包、土司,靠在車子旁邊,呼吸著冷冽又清爽的空氣,吃了。鐘允說:“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寧州了。”
韓峰說:“我也差不多了,得去公司了。”鐘允坐進車子的時候,韓峰又說:“鐘允,我答應過的事情,我一定會兌現的,不會做不到就放棄的。”鐘允看著韓峰,點了點頭,嘴角笑了下,說:“拜拜。”她碰上了車門,啟動了汽車,開了起來。當車子向著中海外行去的時候,鐘允心想有一種矛盾的心情:她既不想因為韓峰為了兌現承諾,而太累、太辛苦,但她又希望韓峰能真的收回“潘多拉”。畢竟,這個“潘多拉”平臺,就是他們辛辛苦苦地創辦起來的,就像自己的小孩。也許,她這輩子都不會和韓峰有一個孩子,但是“潘多拉”其實就如他們的孩子一樣。
三天之后,寧州“潘多拉”公司。
鐘允從辦公室里出來,到公司開放式大廳之中去吩咐一個事情,她正巧碰上一批人從外面走進來。總裁牛天和黃濤、李政宇等人一起陪同著,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是鐘允陌生的。但是,其中一個人卻引起了鐘允的注意。這個人有些熟悉。鐘允開動腦筋拼命地想起來,自從工作以來,鐘允一直都非常重視細節,每一個細節都是事關成敗的。
忽然,鐘允從腦海中調出了一個場景,在中海那家意大利式咖啡館中,鐘允曾見過這個人。他提著電腦包離開了咖啡館,韓峰對她說過,這個人是他的對手之一,叫做梁陰天。鐘允當時沒有太在意,但她現在還是記了起來。
鐘允再看了看邊上的那些人,還有好幾個人跟他一起來,其中一個年輕人由牛天陪同著,看來是比梁陰天地位還要高。鐘允猛然就想了起來,這不就是韓峰說的凌崢等人嗎?這些人從華京來到了中海,在中海的股市中興風作浪,把紅樹集團的股價做高了幾倍!肯定就是這些人啊!他們到“潘多拉”來干什么?鐘允有些想不明白。難道是為了“潘多拉”上市的事情推波助瀾嗎?
正在鐘允充滿疑問的時候,這些人就已經進入了會議室內,隨之會議室的門也就關上了。鐘允心中就是一種焦慮,這些人的到來,肯定沒有好事。自從從中海回來,鐘允知道韓峰沒有放棄要收回“潘多拉”的承諾,鐘允心頭還是抱著很大的期待的。所以,如今任何對韓峰收回“潘多拉”不利的事情,都會讓鐘允高度敏感。但是,今天這個會議,沒有人通知鐘允參加,這讓鐘允更加不放心。
一種責任心也好、一種好奇心也好,或者說一種防備心也好,鐘允向著會議室走去,站在門外,她希望能聽到什么。這種類似于偷聽的做法,鐘允以前是絕對不愿意去做的,但是為了韓峰,為了“潘多拉”她不由自主地去做了。
在會議室內部,大象資本中國區的負責人Peter已經等在里面,見到凌崢他們進去之后,Peter就從座位上戰了起來,主動過來握手。等握手畢,大家分兩排,相互對面對地坐下來。上了咖啡之后,Peter才說:“非常歡迎凌總等各位。凌總在華京、中海的資本市場都是大名鼎鼎。我本來以為,凌總經驗如此豐富、在股市又是屢戰屢勝,應該是上了點年紀的。但萬萬沒有想到,凌總如此年輕,有句話雖然有些俗氣,但是用在凌總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那就是‘年輕有……’”
“如果太俗氣的話,就請別說了。”Peter本來要說的是“年輕有為”四個字,沒有想到直接被凌崢給打打斷了。Peter一愣,感到很沒面子。這時候凌崢開口了:“p總,我們今天是來談生意的。所以,客氣話就別說了。我們來的意思,就是聽說,你們大象資本控股的‘潘多拉’公司要借殼上市。所以,我們想要跟你們來一次合作,商量一個合理的股份增發價格,到時候由我們購買增發的大部分股票,可以幫助你們大象資本在短期內就把股價做到一個高位。你知道,憑借我們的炒作手段,大象資本想要在短期內獲利并套現,是完全有可能的。”
借殼上市和普通途徑的上市還是有區別。普通上市是在上市之后,發行股票;借殼上市的股票本就在那里,借殼的公司需要先購買被借殼公司大部分股份達到控股,然后一般會停牌埋伏,再增發股份。所以,對借殼公司來說,先購得被借殼公司的股份,本身就是巨大的成本,如果上市之后,股價不能大幅上漲,借殼公司的資本方就要承受巨大壓力。
但是如果有人在一開盤,就購入大部分的增發股份,對大象資本來說,等于是有人給自己保駕護航了。這樣一來,Peter對大象資本也有一個很好的交代了,這樣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所以,盡管被凌崢懟了下,Peter也忍了,在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有錢就是爺!Peter咧著嘴笑道:“凌董是個爽快人。我相信,我們能合作得很愉快。”
接下去就要詳談具體事項了,Peter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對邊上的辦公室主任郝美說:“對了,你去外面看一下,我們下面要談的事關公司的機-密。”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擔心隔墻有耳。郝美就點了下頭,朝外走去。
正在門口的鐘允聽到里面高跟鞋的聲音,她趕忙走開了,又回到了員工的身邊。郝美打開了會議室的門,朝外張望了下,沒有發現什么人,但她看到了辦公大廳之中,鐘允在向一名員工交代事情,郝美的眼神微瞇了下,但她還是回進去了。不一會兒,就從里面出來一名男孩員工,站在了會議室門口守著了。鐘允也就不能再過去偷聽了。
之前,她偷聽到了一些內容,但畢竟是因為隔著墻,她聽得并不清楚。但,回到了辦公室之后,鐘允就給韓峰打了電話:“凌崢等人,跑到了‘潘多拉’公司來了,他們來跟Peter談合作。他們肯定也支持‘潘多拉’上市,并且在上市后會操縱‘潘多拉’股票。”韓峰聽后,心想,凌崢等人肯定是因為看到紅樹集團的股票不太好操縱了,所以把觸角伸向了正要借殼上市的“潘多拉”。
但是,要借殼上市的公司肯定不只“潘多拉”一家,他們為什么偏偏要選擇“潘多拉”呢?這跟他韓峰有關系的吧?不得不說,凌崢等人是掌握了大量信息的。凌崢等人恐怕還真是他的勁敵。這時,韓峰的腦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梁陰天那個人的影子。
凌崢如果是一個捉摸不定的人,那么這個梁陰天就是一個不同的人。韓峰想到在那家意大利式咖啡店內,梁陰天在那里專注打字的場景,韓峰就不由想,一個股市的炒手,又能在咖啡館里安靜地寫著小說,這個人要么是一個分裂的人,要么是一個自控力超級好的人。這樣的人,韓峰甚至都沒有碰到過。
韓峰對鐘允說:“我知道了。另外,鐘允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現在,大象資本正在謀求上市,他們肯定也都會變得很敏感,如果你做的事讓他們緊張,這些人恐怕會狗急跳墻。所以,你一定要保護你自己。”鐘允心中微微感動:“我知道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放心。”
然而,韓峰心里其實并不是那么放心得下的。
但是,饒櫻若的電話進來之后,他也沒有更多時間擔憂鐘允的安危了。饒櫻若說,她和馮志遠都想要見他。又出什么事情了?韓峰心里一悸,他答應馬上去紅樹集團。
趕到饒櫻若的辦公室,櫻若、馮志遠和柳之成,還有兩位非常專業的股票分析師,已經在等他了,桌上有咖啡也有茶,韓峰要了一杯紅茶。他很奇怪,昨晚上一宿沒睡,這時候怎么沒有睡意呢?看來都是那咖啡的作用,假如再喝,恐怕今天晚上也不用睡了。
喝了一口紅茶,會議就開始了。其中一位分析師先開口:“中海的股市,好得有些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