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移動的嗡嗡聲驟然有異,山谷里的人紛紛抬頭看去,山外已經各自分心的來客們也紛紛抬頭望,看到金屬圓環定格空中,都意識到了什么。
露臺上的八人精神大振,為首者再次喊道:“就是現在!”
他身上的虛焰陡然暴漲,其余七人亦如此。
八人全力施為下,身上虛焰凝聚成一道虹彩光柱般,激射在整個金屬圓環上,只見金屬圓環轉速越來越快,而激蕩的風勢反而越來越小了,嗡嗡聲音也漸漸變小了,但小小聲音卻纏繞在眾人耳邊揮之不去,令人感覺難受。
有人施法捂住耳朵,也依然能聽到那攪亂人心神的聲音,有人甚至感覺惡心想吐。
那是一種讓人感覺五臟六腑都放進了沸水里煮的感覺。
遠處的鳥類紛紛再次遠遁,沙灘上的每一粒沙子似乎都在震顫。
宮殿般奢華的大船上,一個個貴客們都坐不住了,紛紛站起,只見海浪全部亂了套,顫抖出不規則的波紋。
突然,金屬圓環的背面,朝向天空的那一面,猛然煥發出龐大的吞吐霞光,光芒參差處有虛暗出現,將參差光芒給壓平了,又像是虛暗吞噬了光芒。
還有那令人難受的聲音,也在驟然間收走了,似乎也被那虛暗給吞噬了。
剎那天地清寧,眾人瞬間從六神無主中清醒了過來,定神看那空中異象。
對站在山頂上正對金屬圓環的人來說,看到圓環中心的中空處出現了橘黃狀流云攪動。
露臺上的八人臉上露出了笑意,成了!
八人陸續收手,身上的虛焰也陸續收回了體內,也陸續抬袖擦了把汗,折騰了半晚,也算是累得不輕。
空中的金屬圓環,雖失去了法力的駕馭,可自身的旋轉卻維持如故,并未停下。
臺下觀看的司徒孤平靜道:“開了,可以進了。”
于是有人面朝山谷,施法朗聲道:“神火域已開,盟約有名者,依序登山,依序進神火域,開始!”
法令下達,山下維持秩序者立刻發出了號令,指著剛好在那方山腳的人,“從這里開始,一個門派一個門派的人上去,不要急,不要搶,你們先上,后面的門派排好?!?
被指到的門派領隊人員最后再次清點了一下人數,確認二十個沒錯,亢奮地揮手一招,帶著同門飛奔而上。
到了山頂,盡管事先已經看過下發的守則,但還是有人再次指點他們怎么做。
一個個先亮出了手腕上的鐵環,這都是入住此地時,接受檢查及核驗身份后鎖在了每個人手腕上的。
之后端著含苞待放的蓮花盞,花苞頂端有尖刺,刺入了手腕鐵環上的一個孔里,刺痛之下,立見鮮血滲出,然后鐵環咔嚓一聲就松開了,旋轉著進入了花苞中,同時將那盞金屬蓮花燈的花瓣給全部推開成了綻放狀態。
鐵環最終鎖定在了花包中,成了內環,內里有一類似冰塊之物,謂之“冰羊”。
神火域沒有供人呼吸的空氣,有些地方甚至還有毒氣,而“冰羊”揮發出的氣體可供人呼吸換氣,一只“冰羊”足以消耗兩個月,應付七七四十九天完全沒問題。
伸手將“冰羊”拿走后,蓮花燈內剎那彈出一道一尺來寬、四尺來高的青光,一道豎著的青光字影,對應了本人的來歷,門派及本人名字之類的。
青光綻放的剎那,蓮花燈也開始旋轉了起來,輕飄飄浮空而起,從每個人的手中飛離了出去,飛到了山外,靜浮于空中,互相間不亂不撞,浮空的高度完全一致。
見首批人員的本命信燈已全部點亮無誤,有人對指著空中旋轉的金屬圓環大聲道:“飛進圓環之中便可!”
首批人員中帶隊的喊了聲,“走!”
無懼無畏,還很興奮,第一個縱身一躍,躥入了圓環虛光流云中,瞬間消失在其里。
后方跟隨的同門亦紛紛如此。
等在后面的門派立刻占了剛才那些人的位置,照做照辦,放飛蓮花燈后,亦紛紛入內。
接替之下,漸漸形成了規律,流水而過的速度也出來了。
十大門派的高層,親自站在一旁監督,約等于是親自將每一個進入神火域的人員都給過一遍。
下面的山道上,一個個門派接連出的隊伍排列如長蛇,局限在小樓內的各派掌門及同門在探頭張望著,比參會人員還緊張一般。
打量了一陣山下,那位錯失了更多弟子進入權的衍寶宗掌門瞿五明忽問道:“明山宗一伙,誰認識?”
邊上有人回話道:“還沒上來。據說很好辨認,十三個人穿著十三件不同的衣裳,有個大個子還背著一只大葫蘆,人一到就能認出。”
得了便宜賣乖的極火宗掌門蘇竅,笑道:“要認識他們干嘛,怎么,你瞿宗主還指望他們助你衍寶宗一臂之力不成?”
瞿五明:“少在這幸災樂禍。那個南公子又在聚賭,又搞出了個賭盤。我聽說,明山宗是那位南公子搞進來攪局的,真要是攪到你極火宗頭上了,導致那塊‘破荒殘刃’白白送人了,我看你還笑得出來否。”
這話說的蘇竅面色一緊,哼了聲,“明山宗若是敢亂來,我極火宗弟子自會滅了他?!?
瞿五明指了指腦殼,“天雨流星大會第一怎么來的,人家靠的是腦子,還真不知道誰滅了誰?!?
蘇竅目光略有閃爍,嘴上卻淡定道:“少在這挑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聞言,不少人莞爾。
說話間,一大堆人上來了,呼啦啦上百人,正是煉天宗弟子。
一行放飛蓮花燈后紛紛朝著洛演等人拱手鞠躬。
洛演等門派高層紛紛伸手虛扶,眼中皆是對這些年輕弟子的期許,一直目送了最后一人縱身消失在了神火靈門內,才收回目光。
一隊隊人員快速通過,沒等太久,前十大門派的弟子便都全部通過了。
等啊等的,忽有人哼了聲:“明山宗來了?!?
眾人目光投向山下,只見山道上果然出現了群體規模小不少的隊伍,衣服都不一樣,還有個大高個,跟獲知的信息完全對得上。
山頭上已經能沐浴到陽光,光線比山谷里好多了。
師春一伙到了山頭最后一個臺階前暫停等待,伸頭張望上一隊的做法看現實情況是否和守則上寫的一樣。
與其他隊伍的興奮狀態不同,這支隊伍里有好些人面帶惴惴不安。
對褚競堂等人來說,是真的不愿進去,因為除了冒險并無任何好處,完全是被硬趕鴨子上架了。
待上一隊一走,監守人員揮手示意他們上后,師春等人趕緊登上了山頂平臺。
還不等他們繼續下一步極火宗掌門蘇竅突然邁出一步,“慢著!”
亮出手腕上鐵環的師春等人一怔,紛紛回頭看向他,不知何意。
負責監督的各派大人物也紛紛看向了蘇竅,好奇,意外,心道,難道真的被瞿五明挑撥成功了不成?
蘇竅邊走邊指了下吳斤兩背著的大葫蘆,“葫蘆里裝了什么違禁品嗎?”
被瞿五明挑撥不至于,但確實被瞿五明撩撥的多了幾分小心,而吳斤兩背著的大葫蘆看著又給人一種來者不善的感覺。
他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當眾破破這葫蘆的底細,好讓后面要進入的人看到,也好給里面的人帶個消息進去,萬一有什么情況發生,至少也有知情的。
各派高層目光互碰,大概都看出了蘇竅的意圖,這有點故意為難人,不合規矩,但為難的是師春一伙,于是沒人說什么。
而師春一伙不禁面面相覷,很疑惑,翻遍了守則,也沒看到有違禁品的說法,進入神火域連搜身的項目都沒有,不管有什么寶貝和手段都能帶進去的,到他們這突然冒出個違禁品是幾個意思?
都懷疑上了是故意找茬,好不讓他們進去。
褚競堂等人見狀是期待真如此的,可問題是他們又知道吳斤兩的葫蘆里壓根沒任何名堂,他們都玩過。
童明山三個修煉火性功法的則極為擔憂,真要故意找茬,什么借口都能找。
吳斤兩解釋道:“沒有違禁品,就是喝的水而已,神火域的水不是不能喝么?!?
“喝的水?騙三歲小孩呢,你一修士,里面的水再不能喝,也能施法汲取水汽,犯得著灌這么一大葫蘆水跑神火域去?”蘇竅很是不信,還伸手拍了拍葫蘆的屁股,聽了聽聲響。
還真別說,確實是裝得滿滿當當的液體回響。
吳斤兩再解釋,“那不一樣,我這人對喝的水比較講究。”
說著還解下了背負的大葫蘆,為了證明清白,當眾拔開了葫蘆嘴,然后托起來咕嘟咕嘟猛灌了幾口,之后還噗出一片水花給人看,正常不?
褚競堂等人暗暗奇怪,這廝什么時候把空葫蘆灌滿水了?
山道上排隊的人也很奇怪,前進的隊伍怎么卡住不動了?
山上的蘇竅伸手索要道:“讓我看看?”
吳斤兩很大方,當即將大葫蘆雙手奉上。
接到手的蘇竅感覺很沉,第一時間施法往里仔細查探,結果發現除了液體,里面并無名堂,而這葫蘆材質好像也不是什么特殊木頭。
他鼻翼又湊到葫蘆口嗅了嗅,也沒嗅到什么特殊氣味。
但他還是不信這葫蘆會沒名堂,傻子才背這么大葫蘆灌滿水到處跑。
為了切實驗證,他施法逼出了一小股水流游空如小蛇,猶豫了幾下后,還是張開嘴接收了吳斤兩喝過的水,慢慢細品感覺了一下,確實是普通水的味道,小心咽入肚里后,也沒察覺出別的異常反應。
拖延了一陣,他才將葫蘆推了回去,沒好氣道:“你小子有病吧,不嫌沉嗎?伱腰上不是掛著乾坤袋嗎?”
有那么點惱火,害老子喝你口水。
各派高層一看就懂了,確實沒問題,但都懷疑這傻大個腦子是不是不靈光。
吳斤兩蓋上葫蘆嘴,邊背回身上,嘿嘿道:“喝水,純屬個人愛好。堂堂修士,這么點負重不至于感到沉。前輩,我這水的滋味是不是比一般水好喝,是不是…”
蘇竅擺手打斷,懶得跟他啰嗦,示意快走。
誰知瞿五明忽又出聲道:“哪位是師春?”
宗主童明山是哪個,他們不用問的,都是煉器中人,一看膚色就知道哪個是煉器人。
手里拿著蓮花盞的師春疑惑,但還是老實承認道:“后學末進不才,正是師春,不知前輩有何吩咐?”
瞿五明指著蘇竅道:“剛才這位是極火宗宗主蘇竅,這屆獎品中的‘破荒殘刃’正是極火宗所獻,極火宗可是進去了上百人,此番志在必得呀。剛才蘇宗主對你們的特殊關照,都感受到了吧?”
言盡于此,不再多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