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眼見那水銀之潮已經上漲到了一個夸張的程度,整個宮殿都在巨大的壓強壓迫在搖搖欲墜,隨時都會陷入分崩離析的底部。三人匆匆忙忙的從那大梁之上躍起,抓著檁子從破開那個大洞爬了上去。
此時外面已近黃昏,夕陽西斜。由于地理位置特殊的原因,整個建南侯王陵所處的地方都會受到晝夜一瞬的影響。只要夕陽再朝下方走個一點點,立刻就會被地平線遮住,整個世界都會陷入一片黑暗。
三人站在滑溜溜的琉璃瓦上方,看夕陽最后的光輝潑灑在眼前。此刻七彩的彩虹已經變成了一氣金色,金色照在琉璃瓦和下方的深潭水面上,天地間都一片金色。金色之中,隱隱有一條巨龍騰空而去,越空而去。
現在三人雖然從宮殿之中脫出,但是水銀之潮隨時都會將宮殿整個崩塌掉,還不能放松。三人趕緊縱展輕功,從那宮殿房頂上跳下來溜走了。到了一個稍微安全一點的地方,三人才來得及喘上一口氣,說上幾句話。
楚昆陽將自己從那幕墻之中得到的玉匣子取了上來,隨手擦了擦上面的水銀,將自己發現這玉匣子的全過程給蘇越和蘇玨說了一遍。這玉匣子玉色嫣然,斑斑點點仿佛血跡,玉質上佳,造型古樸,好一番千年古物的風范。
楚昆陽本想打開這玉匣子看看個究竟,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莫不成真是陰玉,所以才要用整個宮殿與之陪葬?但是這玉匣子上面鑲嵌的金子,深深的嵌入玉中,閉合得嚴嚴實實。蘇玨的開棺精匕剛才遺失在了宮殿之中,現在要想開這個匣子,除非毀掉它。
古玉事情小,里面的東西非同小可,毀掉了的話事情就大了。三人都明白很多東西有它獨到的保存環境,一旦離開了這個玉匣子,這玉匣子里面的東西指不定很快就會灰飛煙滅。眼下步步為營,萬事都要小心,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可打開這玉匣子。
三人細細商議了一番,此時不可將這玉匣子破壞了,還是等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再說吧。楚昆陽用布仔細的將那玉匣子包好,放在蘇玨的背包之中。蘇玨的背包之中,裝備已經損耗得差不多了,剛好有多出來的空間可以存放這玉匣子。
楚昆陽把玉匣子放進蘇玨背包的時候,突然想起那裝在裙裾之中的女人頭顱。這東西處處都透露著古怪,委實讓人隱隱有些不安,于是便出言問蘇玨道,“蘇玨,你之前用火燒那紅色裙裾之時,可發現有何玄機么?”
蘇玨聽楚昆陽問,楞了一下,隨口說道,“也沒什么玄機,只不過是一張人皮浮在那衣服之上,風一吹人皮便變化表情。我用木條一碰,那東西立馬就原形畢露,不過是嚇人而已,并沒有什么要緊處。”
楚昆陽聽聞那把三人驚嚇不淺的紅色裙裾居然只是如此簡單的一個東西,有些不解道,“既然只是張人皮而已,那它為何還會發出笑聲?我聽聞厲鬼可畫皮而作活人狀,可是這么個意思么?”
蘇玨笑道,“楚兄弟,當時光線昏暗,你又沒有近距離仔細查看,自然就有些疑神疑鬼。那人皮是從人身上整個剝下來的,再畫上濃妝,看上去才怪異可怕。那人皮發出笑聲,是因為七竅都是空的,內中用鐵絲球蹦起來。風一吹,才發出這聲音來,不必多慮。”
楚昆陽聽蘇玨所講,心中卻依然放不下心來。蘇玨雖然精細,但是仍然欠了考慮。那女人的笑聲詭異無比,真實可聞,絕不是什么風吹皮囊導致的。再說大殿之中完全封閉,何來的陰風。那厲鬼的陰笑一直回蕩在楚昆陽的心頭,揮之不去,十分煩惱。
此時已經又過了一點時辰,那天空中的太陽,已經徹徹底底的沉入了地平線以下。只見得周圍的視野在一瞬間就黑了下去,深潭之上升騰起來的龍氣一下子就從隱約變得清晰可見。只是往這天空一望,卻將三人委實嚇了一跳。
只見得那龍氣升騰而起,直上九霄,在天空之中化作一團巨大的黑色烏云。這烏云的形狀恰似一條展鱗舒爪的黑色巨龍一般掠空而去,遮天蔽日。仿佛是這黑龍騰空而起,將太陽吃了下去,讓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一般。`
這山谷之中,空氣清新而稀薄,如果是在別的地方,晚上必然是月明星稀,星河璀璨。這是星象規律,無從更改,之前他們看到的時候也是如此。只不過原本懸掛于天機的銀河現在已經變成了純黑色,仿佛一條陰煞蕭瑟的黑色巨龍將光明整個吃掉,吞天噬地一般。
之前那玄武巨碑上碑文所說的,“天宮既成,通委登仙,焚天煉日,龍起于晴。” 一樁樁一件件,已經全部在他們面前應驗。此時天上的黑色巨龍吞天噬地,將所有光明吞噬一空。整個山谷之中顯得黑暗而寂靜,仿佛眾人置身于黑暗陰冷的冥界一般。
楚昆陽記得山海尋龍訣中所說,“星漢間龍氣轉黑與天相連,星漢無光,此乃黑龍蔽日之相。見此星象此地大雨,是以陰氣侵入龍氣,以陰犯陽,所以吞天噬地,星月無光。”現在陰差陽錯,這等天象居然被他們撞了一個正著。
現在這等天象若是下雨,必然是千年不遇的特大暴雨。也不知道這陰氣侵入龍氣以陰犯陽是不是他們觸動王陵機關,改變了風水地脈格局,才陰氣此變。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場大雨一旦下來,必然釀成大禍,整個山谷說不定都會被巨大的山洪所吞沒。
此時天色已經黑成一滴濃墨,伸手出去都看不清楚五指。三人趕緊點了幾個火把照明,這才有了些許的光線照明。也顧不上許多,踩著來時候的棧道原路返回、一路上黑暗無比,心中雖然著急,但是卻不敢失了智,只得看清楚了路,一步一步老老實實的下腳。
茫茫黑暗之中,只有他們手中三個微不足道的火把是唯一的光源,距離稍微遠一點的東西,一點都看不清楚。周圍渾然一色,全是黑暗。火把能照亮的地方十分有限,還要擔心路上危險。只好舉著火把,小心翼翼的朝前行進,深一腳淺一腳的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