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西門皺了皺眉,這青石的顏色模模糊糊,亦真亦假,不知道是天然生成的還是被青苔的汁液滲透到了石頭內部。他拔出一把小匕首,想要將這青石切下來一塊細細看看,誰知道一刀戳下去,只聽得一聲悶響,那塊青石的表面只是起了一個白印子,并沒有被割下來。
畢西門挑了挑眉毛,頗有些驚訝,想不到這青石如此堅硬,小刀還劃不下來。他想了一想,那把魂印之器的短刀“青鋒”被他抽了出來,反手一刀剜在青石之上,剜下來巴掌大的一塊,露出了山石的內部脈絡結構。
在近處細細一看,原來這山石整個就是一大塊暗青色的石頭,樹輪一樣的紋路一圈一圈的從切口的中心朝著外面擴展。整座鎮南山看樣子都是一塊整生的這種石頭,鬼斧神工,渾然天成,又如此堅硬,想要攻破山門,只怕難上加難。
這山石的材質介乎石頭與玉石之間,又有石頭的硬度和花紋,摸上去卻又如同玉石一樣光滑。并且內部如同樹輪一般暗青色的波紋擴展,畢西門試著把自己的整個手掌貼在山石之上,只覺得一陣陣的陰涼寒氣從手掌沁入,這山石的屬性,竟然還如此陰寒。
看完了山石的材質,畢西門環顧四周。這座鎮南山上的植被很少,都是一些青苔和歪歪扭扭的古書,并不像其他山巒那樣是大量的松柏常青樹覆蓋。之所以看上去別無二致,只不過是這些青苔的顏色與樹木無二,因此看上去并沒有什么區別。
這座鎮南山乃是一大整塊的青色山石因為地殼變動被擠壓出了地面,如同一把利劍斜斜的直指東陸九州。整個山體都是微微傾斜的,看上去搖搖欲墜,就像是比薩斜塔一樣。上方的山頂斷崖就這樣身處高位凌空而立,看上去有種隨時都會倒塌的視覺效果。
由于鎮南山的山體青石實在是過于傾斜,正上方倒是能夠累積泥土,但是正下方卻掛不住泥土。加上自身重量也十分驚人,整個山體上面都縱橫交錯著不少大大小小的裂痕,朝上的一邊被累積的塵土填滿,長出了不少小灌木,而背陰的一面則全部都是青苔。
山體青石與上面所附著的青苔交相輝映,又兼具了那些裂縫紋路,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斜斜的立在此處的青銅古劍。那些裂縫和草木的點綴倒像是劍身上面的劍茗,整個結構渾然一體,以假亂真,畢西門看了,不由得嘆為觀止。
裂縫中有個別較為寬大的,因為山體傾斜的原因,并掛不住泥土,在整個鎮南山山體之間形成了十幾道巨大的裂痕,如同刀劈一般一直朝著下方裂開。這些裂縫之間隱隱有淡淡的武器遮住了視野,看不見其中,周圍枯松倒掛倚絕壁,頗有幾分蜀中蜀道難的味道。
白眼狼一只手用手槍頂著那帶路的巫民,斜著眼睛轉過頭來問畢西門道,“世兄,現在已經到了這鎮南山腳下,你剛才一番查看,可看出個什么究竟來了?”
畢西門面色凝重,搖了搖頭道,“這鎮南山上面的山體情況,我們之前在高崖之上早就已經看過,現在不過是看得更細。我貼近過來,不過看清楚了這山石的材質和山體的險要,要做了這山,當真是難難難!還是先上山去看看,再做打算罷了。”
白眼狼聽畢西門說并未看出個什么究竟,微微皺了皺眉,又在那向導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冷冷的說道,“快走帶路!此處并未有什么對爺們有價值的線索,若是你敢作奸犯科,有意欺瞞于我,我放在外面的人馬,能給你個不痛不癢的教訓!”
畢西門何等聰明,白眼狼說這話的時候,是對著這個向導說,但是眼睛卻斜斜的看著畢西門。畢西門看到了,眼中閃過一抹不忿之色,分明知道這話是殺雞儆猴,說給自己聽的,但是也不好明著撕破臉皮,只是眼神朝著一邊看去,裝作在看山勢。
陰憐和二龍聽了白眼狼的話,二龍忠厚老實,并不懂其中深意。陰憐卻是個心思玲瓏的女子,立馬明白這白眼狼不安好心,一雙秋水美眸殺意已決,朝著白眼狼的后心瞥了一眼,飛鳥蓮花的鎖鏈無聲無息的被一圈圈收緊。
畢西門看到了陰憐的動作,知道陰憐不像是自己這般能夠忍耐。雖然白眼狼在云州山外埋下了上完的兵馬,但是畢西門同樣也有后手。這白眼狼如此不識好歹,不過是個殺人如麻有勇無謀的莽夫,若非接下來還用得到他的人手牽制別的勢力,當真是留他不得。
正在畢西門思考的這些時間里面,陰憐袖子之中的飛鳥蓮花已經完全收緊在了手中,只需要出手就可以瞬間抹殺白眼狼。陰憐眼中狠色一閃,飛鳥蓮花拖著長長的細鐵鏈驟然被她從手腕之中抖了出來,如一只翠鳥一般飛上天空,直奔白眼狼的后心而去。
白眼狼聽了鐵鏈抖動的微響,條件反射的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得一道翠銀色的光線從自己的面前晃了一下,鋒利的刀刃幾乎貼著他的臉穿了過去,險些刮破面皮。陰憐手腕一抖,飛鳥蓮花如同有靈性一樣的回旋著飛了出去,“叮!”的一聲釘在了山石之上。
飛鳥蓮花釘在了山石之上,蓮花狀打開的六刃中有三刃斜斜的插入山體之中,入石四寸有余。以這樣的力量和飛鳥蓮花的鋒利,完全可以從后背洞穿一個人的身體將他的內臟整個攪碎。白眼狼看著自己眼睛旁邊懸掛的那根細鐵鏈,還有釘在山石上面的飛鳥蓮花,心頭一涼。
白眼狼一雙眼睛之中的白翳閃爍不斷,指著那巫民的手槍也有些無所適從,不知道是該繼續指著這個巫民還是該指著陰憐。其實指著陰憐也沒用,就算他手里有槍,也絕不可能是陰憐的對手,現在他還能有一條命在,只能說陰憐沒有動足夠的殺心而已,刺客是不會失手的。
陰憐一抖手腕,飛鳥蓮花的鐵鏈驟然繃緊,蓮花的刀刃呼嘯著將一大塊山石帶了了下來,上面青色的切面上隱隱約約有點點嫣紅。白眼狼定睛一看,一條手腕粗的毒蛇被飛鳥蓮花從中截斷,身子滴著血還在掙扎扭動,三角形烙鐵花紋的頭顱還在睜著眼睛吐信子。
這條毒蛇,身子的花紋與山石上面的青苔渾然一體,若非是陰憐將它截斷,根本看不出來。毒蛇與白眼狼之間只差了一點點的距離,若非陰憐出手,興許就要咬到白眼狼。在這山野之間,缺醫少藥,被毒蛇咬了,幾乎無藥可治。
白眼狼額角隱隱冒起一絲冷汗,訕訕的想要對陰憐陪一下笑,陰憐卻轉過頭,冷著臉將飛鳥蓮花收了回來,自顧自的拉著鐵鏈將六刃折疊縮回袖子,目光森冷。